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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竹帛(116)

作者:一只小蜗牛 时间:2023-04-11 11:02 标签:破镜重圆 强强 竹马竹马 互宠

  刘绍自从过了穿开裆裤的年纪,平生再没落过半点泪,这会儿想起他母妃最后对他说的这番话来,却莫名地眼睛发热,喉咙里像是塞了颗核桃,一翻一翻地直往上顶。
  他想,人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死了呢?
  他把行李和同行的人都扔在后面,单人独骑地快马入城,心里始终迷迷糊糊的,还带着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侥幸。
  等到了鄂王府门口,看见里面的白幡,心中一震,好像这会儿才终于明白,“死”这一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原来死就是敲钉钻脚,再无更改了。
  在这一瞬间,他好像终于和那个只相处过四年的鄂王妃建立起了某种联系,咔地一声,搭扣落锁,血脉相连,可是太晚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下一刻,他马上发觉,他没妈了。
  她说得对,以后终他一生,都再不会有人像她那样爱他,不会有了。
  他跳下马,奔进府里,脚让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扑倒在地,向前踉跄了两大步,才终于稳住身形。
  走进院里,像是跌进了片白色的海,他茫然四顾,说不出话来。
  刘靖闻声走出,身系白腰带,面容憔悴,见了他,父子俩一齐愣住,相视无语。
  之后就是丧礼。
  因刘靖尚在,按制刘绍只需服丧一年,冠布缨、布带、疏屦,一年不得饮酒、为官、访友、行乐、二七前不得吃肉,规矩极多。
  刘绍初时伤悲,后来慢慢慢慢也就淡了,但还得受这些繁文缛节约束,不然落下个“不孝”的名声,在这年头和死刑也没什么两样。
  他宅在家里,不大出门,最初的十几天过去之后,又密切关注起外面的消息。
  听说雍帝居然没杀曹子石,甚至都没有外迁流放,只是将他贬官,名义上贬为庶民,恐怕日后还要启用。
  他心中大是不服,偷偷出门找过荀廷鹤,才知道该说的话,荀廷鹤已代为转达过了,雍帝铁了心要保曹子石,谁也没有办法。
  如此一来,刘绍想杀此人,一时倒有些无从下手。
  最大的阻碍就是雍帝,听说曹子石早年是雍帝伴读,和雍帝有几十年的交情,自然非寻常人可比,之所以一把年纪还只是个禁军头头,只是因为雍帝也知道他不堪大用,但肯让他掌管禁军数十年,相当于将自己安危交到他的手里,也足见信任,想要杀他实在不易。
  刘绍赋闲在家,有事没事就琢磨一下,要是人能被琢磨死,曹子石现在已经转世十八回了。
  他知道没必要为了这么个人把自己搭进去,搭别人也没必要,上策还是挑拨他与周宪,让他们两个狗咬狗,最好能先借周宪之手除掉曹子石,至于前者,天长日久,再慢慢分说。
  只是他在葛逻禄时,还能借狄迈的力行事,如今回到雍国,对朝廷没有多大的影响力,加上又不大能出门,想做成这事极为不易。
  他筹划了一年,没能找到机会,却先听说了从北边传来的消息:
  狄迈杀了贺鲁苍,进号摄政王,大权独揽;率军西进,攻凉州、瓜州不克,转而先攻破河、洮、甘、肃,回师又破凉、瓜,一年之间,尽取河西、陇右。
  雍国举国震动,边庭羽檄交驰,一日数惊,解定方奉命率军由靖边前去救援,无果,只得回师扼住夏人东进要道,看来朝廷对这急症没胆量动大手术,是打算保守治疗了。
  刘绍心情复杂。这一年里,府中愁云惨淡,他心中也始终阴沉沉的,一开始总想起鄂王妃,后来不大想了,反而总是想起狄迈。
  闲极无聊时,对着窗外随风乱摇的梧桐叶,翻出十来年间的那些欢好反刍一二,可柔软中总扎出尖棱来,时不时刺他一下。
  他自己也不知道,听到那些消息,他该不该为狄迈开心,又或者该不该愤怒。
  等丧期过后,他总算跑出家门,走到人流如织的街上时,忽感死而复生,别的都抛在脑后。
  一上来就喝酒听戏,怕是显得他太孝子贤孙,况且好友们也都不在京城,无人作陪,只牵着马在街上随便走走,倒也让人心情舒畅。
  他于是牵着老黄马,并不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到中午时肚子饿了,正打算找点东西吃,也真不是冤家不聚头,居然让他瞧见了他最不想碰到的人,曹子石。
  京城中都在传,说北边战事吃紧,雍帝很快要再启用他。
  他也毫不避讳,自己骑着马,身后跟着二十几人招摇过市,得意非常,好像全不记着一年前的偾军之事,也以为别人也都忘了,见到刘绍,还对他打了招呼,立住马同他寒暄起来。
  他不知道刘绍正处心积虑想除掉他,还念着他几分救命之恩,见他服丧期满,约他改日一起吃饭。
  刘绍欣然应允,同他告别之后,往后走出几步,忽然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大哥!”他叫了一声。
  他瞧见顾彭祖,下意识地叫他,正想问他不是正在西南么,怎么回长安来了,也不和他打声招呼,却见顾彭祖回头瞧他一眼,视线从他脸上掠过,就像不认识他一般,又转回头去,行色十分匆忙,刘绍心中奇怪,站定了没再开口。
  随后,他就瞧见顾彭祖混进百姓当中,追上了曹子石的马,忽然大步从人群当中抢身而出,不知从哪拔出一把匕首,直向曹子石刺去!


第091章 颠狂柳絮随风舞(二)
  曹子石瞧见人群当中有个人向着自己迎面冲过来,急往旁边去闪。
  可他骑在马上,不像两脚落地时那么灵活,情急之下,没想到应该策马奔驰,躲开那人。
  正要从鞍上滚下,右腿却被一把抓住,他没能挣开,歪着身子挂在马背上,下一刻腰间一凉,眼睁睁瞧着一把匕首送进自己身体当中。
  刀磨得太快,滑进皮肉里,就像滑进了块豆腐。
  他半点疼也没觉出来,只是觉着伤口处有点发凉,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马上猛挣下来。
  那人单手握不住他大腿,紧紧抓住他裤子,这么一挣,竟然将他半条裤子给撕了开。
  衣不蔽体,这当口曹子石也无暇顾及,下马时刺客握刀的手没松,刀从他腰间退了出来,伤口处霎时血如泉涌,汩汩而出。
  他见了血,恐怖至极,怀疑自己就要死了,趴在地上,转头又见那刺客两眼当中杀气腾腾,马上又要上前来,赶忙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一面大喊“有刺客”,一面往前急奔。
  他身后家丁这时也反应过来,拔出腰刀一拥而上,有的护住他,有的奔向那刺客。
  刺客却对他们理也不理,两步追上,拿肩膀撞开一人,一刀捅进曹子石后心。
  曹子石原本还在大叫,这会儿立时哑了,猛地向前扑倒,在地上扑出三尺来远,却没即死,口中哼哼唧唧,两手扒着地,又想往前爬。
  两个家丁挥刀砍向那刺客,那人矮身避过一刀,让另一刀砍在肩上,埋进肉里,只闷哼了声,脚底下一个踉跄,又往前两步,骑坐在曹子石腰上,横刀往下一捺,竟是要割他脑袋。
  可刀劈骨头,哪有那么容易?
  刀刚下到一小半,就卡在骨头缝中间,下不去了。
  家丁又上前来,两刀劈在刺客背上,瞬间鲜血飞迸,四下炸开,见他不动,飞脚踢他上身,想让他从曹子石背上下来。
  谁知那刺客仿佛没有知觉,又像是在曹子石身体里面扎进了根,竟然纹丝不动,反而忽地大喝一声,肩膀、脖颈、后背和两条手臂的肌肉同时鼓起,随后但听得喀啦啦一阵惊心动魄的骇人声响,白骨飞溅,血花四射,曹子石一颗脑袋竟然被他割了下来!
  他单手抓着曹子石脑后的头发,猛地向天上一扬,就见一颗人头直飞上去,碗口大的血洞射出激流,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红线,泼地一声,和人头一道落地。
  曹子石的脑袋掉进人堆里,在地上骨碌碌地飞转过两圈,沾满黄土,方才停下,却仍滴滴答答往下淌血。
  旁观的百姓围成一圈,被人头吓得纷纷避开,却不离去,只让开那颗脑袋,换了个地方站着。
  再看那刺客,同样血流遍体,猛地喷出一口血雾,向前便倒,趴在曹子石无头的尸体上面,再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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