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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明月(2)

作者:归鸿落雪 时间:2023-01-19 12:29 标签:宫廷侯爵 强强 前世今生 相爱相杀

  “急报——”有人灰头土脸连滚带爬地冲他跑来,“河西郡云水决堤!”
  大殿顿时一片哗然。
  王滇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旁边的人七手八脚架到了龙椅之上。
  “陛下,河西郡云水决堤事关重大,还请陛下及时选派赈灾人选!”有人出列高声道。
  “河西郡毗邻南赵中州,说不定南赵会借此出兵!陛下须早拨军费才是!”
  “国库空虚,赈灾当为紧要,军费之事可容后再议。”
  “容后容后,这都容后了几年了?!”
  “云水每隔几年便会决堤一次,臣以为应当及时派人修堤改道才能从根本上解决此患。”
  “你说得轻巧!修堤改道劳民伤财,如今战事刚歇,哪来的钱?哪来的人!?”
  底下的人再次吵成了一团,虽然一个个嘴里都喊着陛下,但实际上根本没人指望着陛下能开口,说着说着不知谁开头动起了手,一只靴子直直冲着王滇飞了过来,旁边的小宦官急忙上前挡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王滇听得头疼。
  醒着要听董事会那群老狐狸天天吵,做个梦都成皇帝了还要听他们吵,关键吵来吵去都吵不出个结果来,想起他好不容易谈来投标资格的这块地差点就被吵黄,心情顿时更不好了,厉声道:“够了!”
  底下鸡飞狗跳的众人再次安静,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有胆子小的已经吓得趴在了地上。
  毕竟这位陛下早朝一向看心情,议事时从来不开口,只会阴恻恻地盯着他们吵架,看够了就打个哈欠悠哉悠哉地离开,又或者被吵烦了就拖几个不顺眼的下去打板子,心情极其不好时也会砍几个脑袋,开口一般就是索命。
  幸而陛下不喜上朝,十天半个月都不露面一次,这次更是三个月都未曾上朝,否则满朝文武都不够他砍的。
  众人瑟瑟发抖,以为陛下心情大概是极其不好,准备揪两个不顺眼的来砍的时候,他们眼里似疯状魔的陛下不咸不淡地扫视一圈,在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的气氛里缓缓道:“有事说事,吵能吵出结果来吗?”
  那自然是吵不出结果来的。
  “陛下!决堤之事关乎数十万人性命,还望陛下早做决断!”白胡子老头手颤身子也颤,看得王滇太阳穴疼。
  决断个屁,他今天晚上还急着拿到城东那块地。
  眼看底下就要吵起来,王滇看向手里的红酒瓶子上,目光逐渐冰冷。
  “砰!”
  玻璃瓶砸在了头上,浓郁醇厚的酒香四溢,混着鲜血从那张俊美的脸上缓缓淌了下来。
  “啊啊啊——陛下啊!”旁边小太监尖锐的叫声直穿耳膜。
  “陛下!”
  “陛下!”
  “来人!快宣太医!”
  众人乱作一团,却无人敢上前,王滇端坐在龙椅上,目光阴鸷面容冷酷地昏了过去,脑子里只剩一个想法——
  就算当皇帝也别想阻止他今晚拿到城东那块地!


第2章 离谱
  夜深,烛火摇曳。
  王滇有点费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张泫然欲泣的脸,容貌精致却略显疲态,喊得情真意切,“皇儿,你终于醒了。”
  只是那未到眼底的担忧浅显又造作,王滇沉默了几秒,闭上了眼睛。
  他妈的,这个梦怎么还没醒?
  额头传来阵痛,他不得不又睁开眼睛,下意识地伸手去碰,被女人一把按住,她大约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着急,猛地转头,“云福,快传太医!”
  满头钗环叮铃作响,一条长长的流苏甩得太猛,抽在了他眼皮上。
  “皇儿,你眼睛怎么肿了?”太后捂着嘴震惊。
  “…………”王滇忍着暴躁,深吸了一口气。
  “回禀太后娘娘,陛下脉搏强劲有力,身体康健。”太医战战兢兢道:“就连之前的头疾都好了,额头的伤口不出十日便可痊愈。”
  太后脸上的诧异稍纵即逝,旋即“喜极而泣”,“太好了,这可真是太好了!上苍垂怜,先帝保佑。”
  就是那掩在袖子里偷偷掐大腿的手被王滇看了个正着。
  有宫女端着药碗递给太后,眼看这女人就要把滚烫的中药往他嘴里送,王滇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
  端着药的太后不着痕迹地抖了两下,宫女“嘭”得一声跪在了地上,小太监扶着老迈的太医哆哆嗦嗦,没撑一息就齐齐跪下来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王滇脑仁脑壳一起疼,既觉得这梦实在是详细繁琐,同时心里隐约升腾出不好的预感,不等他开口细问,那太医一边磕头一边哭喊道:“只是陛下为国事操劳过度,阴虚火旺脾胃失和,肝肾精损伤,只需细细调理即可!陛下饶命!”
  说白了就是熬夜熬多了。
  日常工作到凌晨两三点的王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在梦里这么逼真就是大事了——他沉着脸环视四周,说不清楚是哪个朝代的建筑风格奢华大气,床边雕着飞禽走兽祥云流水的香炉燃着香,烛火轻轻摇曳,映照着几张惊恐又仓惶的脸。
  而他早被换上了宽大柔软的袍子,手背上浅淡的疤痕依旧在,这才让他放下心来。
  身体还是自己的身体。
  只是若在现实世界里,恐怕没人会这么无聊跟他演戏。
  惊疑不定的众人只见这位帝王审视了他们半天,阴恻恻地开口:“这是什么地方?”
  “陛下,这里是、是您的寝宫啊。”云福跪在地上抖着嗓子回答。
  “皇儿,你这是怎么了?”太后再次抓住了他的手。
  温热的触感让王滇的手臂起了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他沉默半晌,“那我是谁?”
  刚抬起头来的宫女太监又惊恐地趴了一地。
  “皇儿自然是北梁最尊贵的皇帝了。”太后干笑着,以为他这是在点自己不要不知道好歹。
  王滇压下心底的惊诧和疑问,权衡了自己一个现代人假扮皇帝的可行性,果断选择另一条路,木着脸道:“头疼,记不清楚了。”
  “李太医,这是怎么回事!?”太后这次大概是真的很震惊,攥得王滇的手指齁疼。
  “娘娘,陛下的头遭受……重击,”李太医咽了咽唾沫,没直言皇帝突然发疯自己捶自己脑袋,“有可能是失忆了。”
  太后猛地转头,这次王滇早有准备,流苏擦着他的脸甩过去,险险躲过一劫。
  “我的皇儿啊——”太后吸了口气,一头扎进他怀里就哭了起来,“我苦命的皇儿,我是你亲娘,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王滇被她那一头华丽的钗环首饰逼得仰起下巴,浓郁的脂粉味扑鼻,呛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陛下!”
  “太后娘娘!”
  “儿啊——”
  大概这群人真是来唱戏的,王滇被勒得眼前一黑,再次昏了过去。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北梁帝在议事殿一瓶子给自己开了瓢的光辉事迹跟插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大江南北。
  自然也就传到了梁烨耳朵里。
  北梁帝本人觉得稀奇,“朕自己给自己开瓢?”
  充恒一本正经地点头,“是,据说主子您在议事殿发了好大脾气。”
  “朕从来不发脾气。”梁烨笑吟吟道:“你见过比朕还要随和的人吗?”
  “…………”充恒抽了抽嘴角,“主子,挪挪脚,脑浆溅鞋子上了。”
  梁烨不怎么情愿地拔出剑,将被踩烂了脑袋的尸体一脚踢开,感慨道:“众口铄金啊。”
  “积毁销骨。”充恒这次话接得利索。
  梁烨挑了挑眉,看着满屋子血淋淋的尸体,把擦了一半的长剑随手扔到了地上,施施然往外走,“烧干净,瞧着让人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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