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外有人(7)

　　珂牧为听对方用沉稳的声音讲述着，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避而不谈，“这可是过命的交情，人生中能有这样的朋友你一定很开心吧？”
　　华琅闻言点点头。
　　走到一块人工打磨的岩石处，华琅掏出纸巾擦了擦，把干净的位置留给珂牧为，然后在旁边卧坐下来。
　　这可比之前吃饭的时候靠得近多了，珂牧为又开始有点紧张，他情不自禁地吸吸鼻子，对方身上也没有什么味道，他也不喜欢喷香水吗？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那大概就是浓浓的雄性荷尔蒙的味道吧。珂牧为低头瞅着对方折叠在一起的步足，张开时还看不出来，聚拢后他才发现上面原来有对称分布的纹路。
　　像是被毛笔用深灰色的颜料在黑色步足上那么轻飘飘地挥了一笔，十分写意。
　　“这些纹路好好看。”珂牧为不吝啬赞美，他的目光带着欣赏，话语又无比真诚，手指倒是很想摸上去，但也知道这样太唐突，于是只是伸出来指了指。
　　“天生的。”华琅难得幽默了一把。
　　“哈哈~”珂牧为笑出声，“其实我有个疑惑，但又怕问出来冒犯到你……”
　　“没关系，你说。”
　　“狼蛛的腿毛，额，是步足上，不是会有很多绒毛吗？你的看起来好特别好威风，就跟从原始状态突然进化到充满科技感的未来一样。”


第12章
　　“听过威康公司吗？”
　　珂牧为摇摇头，“没太注意。”
　　“这是一家主研生物科技的大公司，当年的战争让它快速崛起，公司研发的K系列试剂能够大大提升半人的狩猎能力，让‘武器’更加锋利，它最厉害的地方是其特异性，不仅是跨种族的生物，就算是同一个物种也能激发出不同的能力。”
　　“蜘蛛半人本就是特异性很强的种族，所以经过K试剂的调试，在侦察、近战、远程攻击等多个兵种中都有他们的身影，甚至还出现了脑部进化，坐到总参位置上的。”
　　“那个试剂会对身体有影响吗？”珂牧为有些担心。
　　“放心，我每年都体检的。”华琅就要从手环里调取体检报告的结果，急得珂牧为直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我是担心你。”
　　他想了半天也没能解释清楚，最后自暴自弃地说了一句，“我觉得你应该能懂我的意思。”
　　华琅这次笑得更自然了，“我知道。”他组织了一下语言，“那只是一场局部战争，大家当时都在看着走向，还没到需要举全联盟之力的地步，所以任何用在战士身上的试剂都得到了上层和民间的关注，毕竟每年都要征兵，而且威康公司很清楚自己的发展方向，负面新闻对他们来说是极大的打击。”
　　还有一点华琅没有说，蜘蛛半人虽然在战场上损失惨重，但活下来的现在几乎都成了军政界说得上话的重要人物，他们不会允许本就少得可怜的族人再受到身体上的折磨。
　　“威康的试剂研发日趋完善，和军队的联系也更加密切，现役军人很多都接受过D系列试剂的注射，这种试剂普适性更强，所能提升的战力也相对弱一些。”
　　“你好像很了解这个威康公司啊。”珂牧为看着他说，而且能听出一些情感偏向。
　　“嗯，我就在这家公司供职。”华琅指着自己的胸口，“如果戴上胸牌，这就是我平时上班的模样了。”
　　“哈，哈哈”珂牧为挠了挠头，“所以你是穿了工作服来跟我见面的吗？”
　　感觉自己一个不注意就说错话的华琅僵直了身体，“不，我从不穿公司配的……”他抿了抿嘴唇，声音低沉了几分，“公司安保制服的设计和军装很像，我不太想穿。”
　　珂牧为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来了一句心里话，“你穿西装的样子更帅。”
　　华琅又沉默了，珂牧为赶紧重新找话题，“对了，我们不是在说你的步足吗？它们好漂亮啊，我可以摸一下吗？”
　　蜘蛛半人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珂牧为迫不及待地伸手，轻轻地碰了碰，冰冷的如同尖刀的触感，就跟它散发的光泽一样吸引人。
　　他见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于是厚脸皮地把每一只步足都摸了一下，虽然他很想上下其手，但他……不敢。
　　“咳咳，话说，”珂牧为见对方越来越沉默，只好又张了嘴，“你身后的腹部也和步足一样，这么光滑漂亮吗？”
　　华琅盯着草地目不斜视，“不是，……有毛。”
　　珂牧为尴尬地笑笑，是他的错觉吗，怎么感觉气氛越来越怪异了，他明明是想夸对方的。
　　又坐了一会儿，两人离开饭庄，华琅开车把他送回家。
　　在门口时两人也加上了微聊，简单地道别后，珂牧为躲在窗边，看着对方驾车离去。
　　几乎在车子离开视线的那一瞬间，苏木的语音就打了过来，“阿为你已经回来啦？我有看到华琅的车开走。”
　　“嗯嗯。”珂牧为解开扣子瘫在沙发上，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那～感觉怎么样？”苏木八卦地问。
　　珂牧为眯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他很帅，各种意义上的帅。”符合他所有幻想，甚至是他幻想不出来的那部分。
　　“那他今天的表现应该有让你满意吧？”苏木继续打探。
　　“我只会担心我有没有让他满意，我……”珂牧为想起在岩石上的对话，他有些忐忑，总觉得哪里出错了，直到把他送回家，对方几乎都不怎么说话，搞得他坐立不安，又不敢问，因为对方的表情实在称不上轻松。
　　于是他把自己的疑惑说给了苏木，他在半人世界待的更久，肯定更懂半人。
　　而苏木在听到他的话后，难得的没有揶揄玩笑，几乎是跟华琅同款的沉默。
　　“到底……怎么了？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珂牧为急得都冒汗了。
　　“诶，”苏木拍了拍额头，“其实不怪你，毕竟你才来多久啊，蜘蛛半人的信息又少，不了解也是很正常的。”
　　“所以，我？”
　　苏木清了清喉咙，“是这样的，你可以把他的步足理解为人类的腿，你在征得对方同意的情况下摸一摸应该问题不大，但是你竟然每只都摸，嗯……看来你确实很喜欢。”
　　珂牧为欲哭无泪，“可，可他也没有拒绝我啊，怎么办……”
　　“其实这都还好啦，问题可能出在后面。”
　　“后面？”
　　“额……嗯……我这么跟你说吧，后方的腹部对于狼蛛这种节肢动物来说是相对脆弱的存在，内腹那一面更加隐私，绝不会轻易示人，你的问题就像在问一个人类：你的唧唧也这么光滑漂亮吗？”
　　于是，珂牧为也沉默了。


第13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苏木将手环移开，他已经听到隔壁传来的咆哮，真没想到看起来小小的人肺活量这么好。
　　“我，我真的，真的，真的不知道！”珂牧为抓着自己的头发猛揉，他还自以为表现的不错，没！想！到！自己在华琅眼里肯定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变态吧！也是对方有素质，没直接翻脸走人，还把自己送回了家，他好想哭。
　　“我现在跟他解释还来得及吗？”珂牧为六神无主，“他会听我的解释吗？”会不会已经把我拉黑了？他都不敢去看微聊的好友列表了。
　　“要不，我先帮你打探一下？”苏木摸摸下巴思索着。
　　“好好好，你快帮我问问。”珂牧为急头白脸地在房间里打转。
　　这边，华琅停好车，迈着顺拐的步足回到家，看到手环闪烁，竟然是苏木的联络信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什么事？”华琅顺手扯掉领带。
　　“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问你今天的约会感觉怎么样啊。”苏木故作轻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