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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下的白木兰(2)

作者:姬泱 时间:2017-09-02 12:05 标签:星际 情有独钟


「殿下,已经八点四十五分了,您必须起床。」侍卫官刻板的声音中带着关心,所以口气不是很强硬。

「我不吃早饭了,留着和午饭一起吃好了。昨天睡不着,一直到凌晨才睡的……」王子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说完又要倒下去,被侍卫官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怎么也倒不到床上。

「如果殿下现在起床呢,一会儿喝茶的时候我让厨师烤一个三寸的弥猴桃鲜奶蛋糕。」

费尼克斯睁开和晨曦的颜色一样的眼睛,「九寸蛋糕。」

「五寸,不能再大了。」

「成交,外加四个加枫糖的甜圈圈。」

「两个。」侍卫官说得斩钉截铁。

王子撇嘴,「香草蜂蜜牛奶。」

「香草牛奶。」

「依斯,你烦不烦,每天早上和我讨价还价。」

「殿下,家里有客人。您应该向苏普林博格上将阁下表现您最好的一面,这样才不会很失礼。不过如果殿下现在就起床,不让上将阁下在餐桌上等您等到九点的话呢,我可以再让厨师做一份薄荷冰淇淋。」

「哦,还要裹一层巧克力。」

「不能裹,不过可以加一些巧克力碎屑。」

「哦,好吧。」

看王子要起来,路易悄悄退回楼梯间,这里因为铺着很厚的地毯所以别人听不到脚步声。

这样的王子,该怎么形容呢?

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

早餐果然在九点之前进行的。之后王子就一直在花园中配置自己想要的肥料。路易在十一点的时候把上午茶点端到花园中,王子正坐在靠椅的背上喝着保温杯中的茶水。

费尼克斯回头看见路易,再看他手中的茶点,三寸的蛋糕,二个甜圈圈,鲜牛奶,没有冰淇淋。

「不会是那个该死的依斯让阁下端过来的,他知道我对你要客气许多,所以私自简化我的茶点,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再多要一个樱桃派。」

路易放下托盘,站在一旁说,「是我的主意,加西亚医生在早餐后打过来电话,说殿下不能吃过多的甜点。」

王子听完抓抓头发笑着说,「医生除了做事刻板一些之外,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和阁下一样呢。」

「殿下怎么知道的?」

「那天我从高地回来第一次进宫,见到了瓦卢蒂诺公爵夫人,她请我喝茶,然后对我说起阁下,她说阁下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虽然外表看起来冷冰冰的。」

路易听他说起自己的姐姐,顺着话题说,「姐姐请殿下喝茶,其实很冒昧,还请殿下不要介意。」

费尼克斯手中捧着保温杯笑着说,「我知道阁下在担心什么,说实话我在外面的名声不怎么名誉,其实大家有些误会.我对公爵夫人有纯粹的好感,没有想过别的。还有……」王子俏皮地眨眼睛看着路易,「其实相对于公爵夫人来说,更应该担心的反而是阁下呢。」

费尼克斯看着自己脚下的草地说,「我是同性恋,我对女人没有兴趣。而且……」

路易不知道王子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很认真地用他的眼睛认真看着路易,他说,「阁下有我喜欢的尖下巴呢。」

***

夜晚到来之后,外面下起了小雨,路易坐在专门为他准备的办公室内看着窗外。今夜是很多人都会刻骨铭心的一个不眠之夜,帝都似乎已经陷入了恐慌和叛乱当中,当然,在黎明到来之前,那一切都将结束。

这些都打扰不了这里,王子的别墅此时看起来更像一个世外桃源。

费尼克斯的侍卫官为他安排了很好的作息时间表,他吃过晚饭在客厅转了几个圈,就被依斯拉上楼睡觉了。路易只有在这个时候似乎才有空暇,他本来想要估测一下现在王宫中的形势,不过此时心情无法平静下来。

当王子对他说,阁下,您是一个很好的人,那个时候王子的神情有种说不出的熟悉,可是费尼克斯那双金色的眼睛却又很陌生。每当他面对王子的时候,路易脑子中总有一种若有似无的思绪,可是当他越想抓住的时候,那种感觉消失的越快。

不行……

路易站起来,走到窗前,他把窗帘打开,看见帝都中央天空中的暗红色,那是武器爆炸形成的光线。

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心乱呢,而且对象是,终于成为我的敌人的费尼克斯王太子殿下。

与此同时,在王子睡房中,费尼克斯一双眼睛也看着帝都中央的地方,这是铁和血还有荣耀构筑而成的地方,只有强大的野心才能控制,自己还是喜欢长满荒草的高地,或者是更加荒凉的地方,至少那种平和给人自由的感觉。

至于路易……

不管你本身是什么样子的人,你还是喜欢并且适应这个国度吧。

只要你愿意,无论什么,我都会尽我可能帮助你,即使把整个帝国都捧到您的面前,因为,我希望可以报答您,路易。

***

接下来这里的日子过的单调而平静,早上的时候,侍卫官依然用甜点诱惑王子早些起床,可是王子在白天越来越不精神,有一天帝国上将终于独自在餐桌上自己吃早饭了,并且午饭和下午茶也是,王子睡到傍晚才醒,眼睛下还有很浓重的黑眼圈。

路易方才得到消息,整个帝都处在军事管制之下,莫德公爵因为涉嫌反叛已经被军事法庭起诉,佛兰克林皇帝陛下的身体已经到了卧床休息的地步,而加西亚医生认为王子的管家彼得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留在帝国医院比较合适,他同时打电话来说,明天将要过来为王子诊治送药,他现在正在申请特别命令,可以面见正在禁足期间的王太子。

春天虽然已经到来,可是客厅的壁炉还点着火,路易到客厅的时候看见王子裹着厚丝睡袍坐在壁炉旁边的摇椅上,手中捧着保温杯,正在喝茶。

「殿下这些天精神不是很好,明天加西亚医生会过来一趟.」

「多谢您,阁下,让您担心了。」

王子淡淡的笑容让路易有些惭愧,其实他没有把王子的身体真正放在心上,「殿下言重了。」然后看看费尼克斯杯子中浓重的颜色说,「既然殿下晚上睡不好,那要不要在晚上喝一些牛奶,就不要再喝浓茶了。」

听他这么说,王子抓抓头发,笑容有些惭愧,「这个……其实这个不是茶,而是草药。这些天我的毒瘾犯了,所以才折腾得睡不好的。让您见笑了。」

路易忽然发现,费尼克斯总是有本事用一句话就让他说不出话来,并且……他怎么就感觉心上有什么地方炸开一样,不再平静。

「这样呀。殿下,其实那种东西很伤身体的。」

「嗯,我知道。当年是我刚上皇家军校,认识了几个人,大家一起玩得很疯,所以就沾染上了这个,再后来就一直没有想着戒。其实你知道吗,我刚开始上学的时候,就是前半个学期的成绩是相当好呢。」

路易当然知道。

费尼克斯也上了皇家贵族军校,他其实还是路易的学弟,只是当时路易已经参加了正规军,他们在学校的时候没有见过。

「也许我当时的好成绩坚持下来,现在就可以调到阁下您的部队去了,现在没准也可以是一个校官了。」

费尼克斯的声音好清淡。

路易说,「但是现在殿下是王太子,您的前途不只只是一名军人。」

「嗯。」

费尼克斯看着炉火说,「其实我最想做的就是像将军这样的军人,可以打仗,那样很威风的。可是不是所有人都幸运站在众人面前,用他最期望的样子。其实我做一个游手好闲的王子对所有人都好。」

王子看着面前穿着黑色帝国军服的上将,那双冰蓝色的眼睛说,「路易,我真的好羡慕你。」

费尼克斯那双眼睛好像火一样,灼灼的。

路易忽然感觉自己是不是和王子走得太近了,所以不自觉地向后坐了坐。像是要躲避开壁炉的炉火的热度。

王子像是明白什么似的自己笑了一下,慢慢把手中保温杯中的东西喝光,一直到侍卫官来告诉他们晚餐已经准备好了才打破沉默的气氛。

今夜下了很大的雨,路易在王子房间门口徘徊了很久。尽管他一直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再想关于王子的任何事情,可是当他似乎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王子卧室的门外了。

屋子中似乎很安静,不过是压抑着的安静。

路易推开了那个朴素的漆木门,他看见费尼克斯蜷缩在被子中,在瑟瑟发抖。

费尼克斯已经忍过了很多次的发作,再加上饮用加西亚为他调配的草药调理,已经不是很难挨了。

可是还是会冷,还是会难受,全身的抽搐像是永远没有结束的时候。

他感觉有人把他的被子掀开了,朦胧中看不清楚到底是谁,接着就是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把他搂住,非常陌生的怀抱,强势而宽广,他从来没有被这样拥抱过。

究竟是谁?

路易看着怀中的人,已经处在半昏迷中的王子牙关紧咬,连呻-吟都没有。

这样的坚强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他一再表现的那样窝囊放荡呢?

以路易以往的经验来看,这样的坚强只能出现在自律的军人身上。

王子,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

可是他在发抖,抱在怀中的身体如此脆弱,像受了伤害的小动物。

路易忽然有一个荒唐的想法,那些和王子传出绯闻的贵夫人们,是不是只是在对他发挥一下母性的关怀,而不是为了被他撩拨起欲火呢?

「……其实相对于公爵夫人来说,更应该担心的反而是阁下呢。」

「我是同性恋,我对女人没有兴趣。而且……阁下有我喜欢的尖下巴呢。」

路易想起来,似乎前些天王子对他说过这些话,尖下巴嘛,路易单手扣住了王子,一只手摸了一下王子的下巴,很尖,很消瘦,是那种病态的消瘦,下颚骨都很分明。

可是……

他的嘴唇非常柔软,好想,好想吻一下。

仿佛被电激了一下,路易猛然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吻了王子。

淡淡的香气,好像是白木兰特有的味道。

路易惊讶自己的行为,可是……

看到王子这个样子,他放不开手。

王子不知道路易做的事情。

可能由于过于温暖的怀抱让他的抽搐已经好多了,身体放松开来,趴在路易的胸膛上,睡着了。

路易这样拥了他一个晚上,启明星升起的时候才走的。

清晨,费尼克斯睁开眼睛的时候,晨曦刚刚照在窗帘上,外面的天空似乎还带着早上的潮湿。他把自己往被子中钻了钻,哇,好舒服,好暖和。

多久没有一觉到天亮了?

他伸了伸懒腰就坐了起来,然后盥洗更衣,在侍卫官惊讶的眼光下早早坐在餐桌旁看报纸。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苏普林博格上将的精神不是很好,虽然他仪容整齐,可是黑眼圈让他本来英俊的外貌显得有些憔悴。

精神好的王子准备发挥一下主人的热情,他忽然说,「阁下,您要红茶吗?」

路易看着那张脸冷淡得回答,「多谢殿下,我只喝咖啡。」

费尼克斯摸摸鼻子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真遗憾,这可是我自己种的红茶,自己烘制的呢。」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殿下增加了这个本事?」

外面一声笑,新进来的加西亚医生把脱下的大衣给侍卫官,自己走进餐厅,他亚麻色的头发上还有清晨的露珠。

「你来了。」

费尼克斯扬起笑脸,路易已经站起来了,和医生互道了一声「阁下」算是打招呼。

「殿下,看样子你的精神不错,还有我给你带来了好消息,您的禁足令已经取消,还有皇帝陛下要见你,就在明天。」

王子把自己口中的东西咽下去,慢慢喝起了红茶。

「路易,我们找到伪装者M的一些数据,你到我家里来一趟。」

用通话器通话的是莱昂那多·德翠林子爵,他是路易少年时代在皇家军校上学时候的死党。

接到莱昂那多的一通电话后,帝国元帅放弃了和王太子一同进官觐见垂危的皇帝陛下的机会,急忙赶到德翠林子爵家中,莱昂那多正在自己的书房翻阅数据,旁边的两台计算机开着,屏幕上是正在恢复的数据。

「究竟找到了什么?」

路易摘下军帽,把领口也松了松,走到莱昂那多面前,看着这些文件和计算机屏幕。

莱昂那多抬头,看了路易一眼,然后双手摊开说,「告诉你一个奇怪的消息。」

「你最近总是喜欢用奇怪这个语。」

「没有办法,的确奇怪。对了,路易,你还记得你当年从战争带回来一个战俘吗?」

「战俘?」

又是这个战俘,路易知道,可是路易每次想起似乎没有印象,「我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可是我记不清楚。」

莱昂那多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沉吟了一下,这才说,「不只是你,我问过你的副官,还有当时战舰的人,他们的印象都和你差不多,只是隐约记得有这么回事情,可是那个人长的什么样子,你们完全没有印象了。」

「这个战俘和M有关系吗?」

「根据帝国医学院的很多资料来看,这个M三年前是被我们自己的军队从天狼星带回来的,而且他当时受了外伤。我去陆军统战部也查过,当时你带回来的战俘全部由他们接管,接着由军事法庭起诉,那些战犯有将官以上军衔的人,年龄都在四十岁之上,可是你旗舰上的一位军官曾经说过,那个人很年轻,不到二十岁。」

「你是说?」路易问他。

「也就是说,那名战俘根本没有送到军事法庭起欣,他极有可能是我们的人。从帝国医院那边的数据综合来看,他极有可能是伪装者M。」

「路易,你曾经和他面对面。」

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击压着路易,他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样子的的反应,他踱了两步,双手拍在莱昂那多的书桌上,「可是为什么我对他完全没有印象?」

莱昂那多目光透过眼镜折射出来,「这其实更肯定了我的推测,因为据说伪装者M是很好的心理暗示专家,他对你下了很强的心理暗示。」

「可是他为什么不干脆让我们所有人都忘记那件事情呢?」

「这我就不知道,你必须问他本人才知道。」

路易想了想说,「这样的暗示可以解除吗?」

「当然可以,不过你要找到比那个M更好的心理专家才能解暗示,而且你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不成功,那么可能造成你本身记忆的紊乱,当然如果M本人给你解除暗示,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你能找到这样的人吗?」

「路易,我一直就想问你,你为什么一定要找到M呢?他现在已经退役了,以后军情六处会为你配备新的伪装者,即使不可能比他更优秀,也不可能差到哪里去啊。」

路易不想回答莱昂那多这个问题,他从书桌前走到窗前面,打开了玻璃窗,看着德翠林伯爵庄园外面一大片草地和远处的森林。忽然他看见不远处一个园中种植了许多树,没有叶子只开着白色的花。

「那些,是木兰花吗?」

莱昂那多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后来知道路易指着那里,他点点头,「哦,是,那就是木兰花,拉丁名字Magnolia,其实这样看起来,还是那个M的代号全称呢。」

路易说:「我曾经在王太子的母亲的画像上看见过这样的花。」

「你是说洛泰尔侯爵夫人?」莱昂那多继续看着计算机屏幕,「不瞒你说,她曾经是我大伯父的妻子,后来皇帝陛下喜欢她,为了得到她,就把我的大伯父也被流放了。那个园子是他们曾经最喜欢住的地方。」

路易回头,「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这些陈年旧事外加丑闻,如无必要,怎么会被一次又一次提起来,再说过去都快三十年了。」

路易说:「怪不得,陛下就是再喜欢侯爵夫人都没有册封她为皇后。」

莱昂那多不在意的说:「那个女人是疯子,她根本就不顺从皇帝,而皇帝陛下一直感觉得不到她所以才喜欢她吧。后来那个女人怀孕了,她生下费尼克斯王子的时候,帝国法官和大主教都在,他们要给王子开出生证明,结果那个女人竟然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掐死刚出生的王子,后来被皇帝制止了,这才没有做成悲剧。」

路易听着心里一凉。

费尼克斯……

「后来皇帝年岁也大了,他就开始宠爱你姐姐,温和柔顺的公爵夫人。」

莱昂那多说完看了看路易,因为他知道路易最讨厌把别人把她姐姐是皇帝宠妃的事情拿出来说,「路易,我无意冒犯公爵夫人的。」

「我知道。」

「不过皇帝也够绝情,因为洛泰尔侯爵夫人勾结外面的歹徒要害你姐姐,结果被官廷侍卫官提前知道,公爵夫人没有危险,而皇帝不是只一杯毒酒就把她赐死了吗?那么华丽的皇宫,其实连大理石柱子都不干净。」

「对了,找到了……」莱昂那多叫过路易,「也许只有这个人能解除你的暗示,不过他应该不会帮忙。」

路易看见档案上写着,威廉·杜纱·加西亚博士,帝国医学院院长。

***

王宫。

瓦卢蒂诺公爵夫人最后一个走出皇帝陛下的卧房,她看见等待觐见费尼克斯站在王宫宽大的走廊正中央,正在看旁着边墙面上的一幅巨大油画出神。公爵夫人走到他身边轻声说,「殿下,陛下正在等您。」

海伦憔悴了很多,她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人,即使她不喜欢皇帝,可是在老人重病这段日子中,她还是很尽心的做到一个妻子应该尽到的义务来照顾皇帝,费尼克斯真诚的对她说了一声,谢谢。

虽然他可以尽量让自己不再恨那个人,可是他真的无法让自己对皇帝产生任何正面的感情,即使皇帝是他的父亲。

费尼克斯推开门,皇帝躺在床上,眼睛看着装饰着海神壁画的天花板,表情居然很轻松。

老人尽量用清晰的声音说,「你来了。」

「是的,父亲,我来看你。」费尼克斯反手关上门,他就站在门边上,不过把手中拿着的一个木盒子放在靠近门的桌子上,「这是我在高地的时候自己烘制的红茶,味道不错。」

「你还是那样,只要你想做的事情都能做到很好,无论那些是不是你原本擅长的。」

费尼克斯忽然笑了,「这应该不是什么缺点吧,所以父亲不要用那种表情对着我。」

「可是却会让你的人生走得非常累。」

「嗯。」费尼克斯日左手抱臂右手支着下巴看着皇帝,「还好吧,至少我可以有实现我梦想的能力。」

皇帝忽然咳嗽了一下,「你的哥哥索尔,他死意外……」

「嗯,我很伤心。」

「所以你是王位的唯一继承人了。」

「嗯,虽然我对皇兄的逝去十分伤心,可是作为继承人是我的荣幸。」

皇帝忽然发现,这个儿子可以轻而易举的岔开他所有的话题中心,只要他不是直接说出自己的意图。

皇帝决定开诚布公,「孩子,你是我唯一的儿子,将来整个帝国都将是你的。可是你现在正纵容你的敌人从你手中夺走它。」

费尼克斯沉默着。

皇帝说,「就是那个路易·苏普林博格,他将是你最大的敌人。」

「他是父亲一手提拔起来的,且还是瓦卢蒂诺公爵夫人的弟弟,我相信他。」

「你在骗我。原先我感觉能够控制他,是因为索尔拥有这样的威望……」

威望?费尼克斯不禁在心中撇嘴。

「……可是现在你的名声不足压制他,至少不能在正常的途径压制他,可是,你有你的优势,你可以暗杀他,就像你杀了你哥哥一样。」

费尼克斯沉默着,忽然说:「我是帝国的军人,我不是杀手。三年来我都没有离开高地一步,还有,也许你不相信,我和索尔的关系比你想象中的要好多了。」

「你没有否认!如果不是你没有你的参与可以直接对我我说,我没有杀索尔,可是你没有否认……」

费尼克斯忽然打断他,「父王,您叫我来就是想说这些吗?」

皇帝看着儿子那双异常的金色眼睛,猛然醒悟了一些事情,他平稳了自己的呼吸说,「这些都过去了,以后你就是帝国的主人了,所有人都会对你俯首称臣。所以为了你自己也不要养虎为患,除掉苏普林博格,是为了你自己。

王子说:「我自己的事,我可以自己的决定。」

「你喜欢他是吗?」

费尼克斯没想到皇帝会问得这么直接,他认真的看着老皇帝说:「是。」

「就因为三年前你在战舰上见过你?」

「嗯,原因其实很复杂,不过也很简单。他对我很好,为我包扎伤口,还给我用止痛药片。」

老皇帝忽然看着费尼克斯,「我希望你的回答是在敷衍我,如果不是那我简直无法相信,你居然是我的儿子?别人施舍一般的温情就可以将你收买,要你背叛整个哈布斯堡王朝?」

「施舍吗?可是我原先却连这样的施舍都得不到。我的父亲,我的上司,甚至是那些和我一直出生入死的同伴,他们可以为了任务,为了一些可笑的理由毫不犹豫的送我去死,可是路易不一样……」

费尼克斯甚至走近了一些皇帝,「他当时以为我只是一名战俘,是他保留了我的性命。你看看这个……」王子把自己左手的袖子挽起来,露出经过多年的细胞再生手术可是依然伤痕累累的手臂,「这个,就是被我们自己的军队炸断的,因为我当时知道了他们的指挥官要临阵脱逃。」

「还有你,我的父亲,我曾经为了我和我母亲的自由而答应你去做一个伪装者。但是您却亲手杀了我可怜的母亲,而我已经成为残废,这个时候您还是不肯彻底放我自由,我的背椎里面仍然有你命令医学院给我安装的追踪器。我甚至连你作为父亲对儿子一点点的施舍都得不到,你说,我能指望什么?」

「……我从来没有在战争上用过止疼药片……」

费尼克斯忽然感觉自己说的太多,他忽然一笑,「父亲,你病了,要多休息,如果你能支撑着不让我继位,那么一切将如你所愿。」

王子已经拉开了门,皇帝苍老的声音仆身后传来,「费尼克斯,我已经给加西亚下了命令……」

「可是我已经不需要了。」

王子关上门,看见王室的侍从,医生都站在很远之外,路易似乎刚刚来,他站在公爵夫人身边。

王子端着军帽,走到医生面前对他说,「阁下,我的父亲需要您。」

医生看着他的脸色说,「殿下,我不建议你离开王宫,现在是敏感时期,希望您能谅解。」

「我知道。」费尼克斯很配合。

「王宫的侍卫官会为您安排房间的,希望这三天您可以一步不离。」

费尼克斯忽然看着医生说,「那就麻烦阁下您了。」

王子的眼睛中有强忍悲伤的坚强,这让医生都有些动容,只有路易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一切,都应该将要结束了吧。

子夜的时候,白发苍苍的医生终于打开门出来,走到公爵夫人面前低声说,「夫人,请节哀。」

他同时间对路易说,「上将阁下,请通知王太子殿下,佛兰克林皇帝陛下已经去世。」

路易走进太子的寝室,他看见费尼克斯坐在办公室后面一动也不动。寂寞和哀伤笼罩着这个人。

王子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没有说话,他忽然伸出一支手,邀请路易走过去。

「殿下……」路易就站在门口,他躬身说,「陛下他……」

「我已经知道了。」

王子站起来,走到路易面前,他比路易矮一些,刚好可以靠在路易的肩上。费尼克斯感觉路易的身体变得僵硬,而他额头上因为压住路易肩上的勋章凉凉硬硬的。

真奇怪,当时所有同伴都死去的时候他不能哭,可是如今皇帝去世他应该哭的时候却哭不出来。

「……对不起,上将阁下,让我靠一会,一会就好……」

路易感觉嗓子干辣辣的,过了好久之后,路易的手臂终于揽住了王子。

***

帝国历3819年的暮春,佛兰克林六世皇帝举行国葬,他的遗体盖上国旗,由炮车拉进皇室墓园。同年六月,费尼克斯·洛泰尔·玛.哈布斯堡登基,成为费尼克斯一世皇帝。整个帝都平稳渡过了这场变故,而帝国军队的统帅则同时接收了支持和反对两股力量·苏普林博格上将的风头一时无二。

午后阳光照进来暖洋洋的,老彼得躺在病床上岁着治疗仪把药液输入自己的身体内,而费尼克斯皇帝陛下坐在阳台上,双脚翘起来搭在栏杆上,正在兴致勃勃的为他们准备营养晚餐的食谱。

两大杯木瓜奶昔,一个的九寸核桃覆盆子蛋糕,两客红酒冰淇淋……

「老彼得,你说再来一个樱桃派好不好?」

老彼得翻了翻白眼,「陛下,我不吃甜食。」

「哦,没关系,我可以帮你。然后,你说,你想吃点什么?」

老彼得这次是彻底无语问苍天了。

加西亚博士穿着医生制服走进来,「幸亏这次的营养师不是皇帝陛下,不然老彼得会因为血糖过高而患糖尿病的。」

「上帝啊,让皇帝陛下走吧,阿门。」老彼得祈祷着。

「临时抱佛脚。」费尼克斯皇帝陛下咬着笔头说,「上帝已经遗弃你了。」

加西亚博士看着仪器上的数据,装作不在意的说,「外面有个老头让我告诉你,明天要召开国会,希望皇帝陛下履行一下自己的职责,过去看一下。」

「我没空,让他们该找谁去就找谁去。」

加西亚仔细看着费尼克斯,他发现,皇帝陛下在这么说的时候没有赌气,情绪也没有不好,虽然以他心理专家的身份看上去很正常,可是他没有忘记他面对的同样是一个很强的心理专家。

「陛下……」

「加西亚阁下,这个不是你的职责。」费尼克斯从椅子上站起来,微笑着说,「不过我的确有一个命令给您。」

旁边的雕纹桌子上放在一个黑色羊皮档夹,上面有黄金描绘的皇家徽章。费尼克斯从里面抽出一张加盖蜡封的纸,递给加西亚。

「这是我亲手签署的伪装者特许退役命令,这张是给帝国医学院院长的加西亚阁下您圴,另外给国防部军情六处赫德上将的那一份我已经派人送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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