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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狗(27)

作者:阿阮有酒 时间:2018-05-20 16:26 标签:甜宠 HE 年上 情投意合

  岑戈面无表情地打掉他的手,“我倒是不知道你不会打架。”末了,不动声色地掩去眼底的异色,转过头来哼笑一声,“我只是想告诉你,岑喜和别人单独打架时还从来没挨过揍。”
  江白鹭:“……”
  “不过我现在是知道了。你要是不说,以后打架我还能让一让你,可是你连架都不会打。”岑戈停顿一秒,不慌不忙地翻起唇角,“你要是惹了事,也就只有躺平任我收拾的份了。”
  江白鹭:“……”
  沉默的间隙里,眼看路口的红灯跳至绿灯,半天插不上话的岑喜再度忍不住开口说:“哥,右拐过去就到我们学校北门了。”
  说完,就眼睁睁地瞧着屁股底下这辆车飞快地穿过十字路口,笔直地朝前方驶去。岑戈拧眉沉声道:“说过不准再打架,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岑喜气得欲翻白眼,“凭什么你能打架我就不能打?”
  岑戈闻言掀起眼皮,“至少我能打赢。打不过别人被人压着揍不仅毫无羞愧,还厚着脸皮想搬救兵。”
  岑喜:“……”
  他垂头丧气地坐了回去。
  岑戈教训完岑喜,转而又睨一眼身旁的江白鹭,“你不认识岑喜还帮他?”
  江白鹭摸不准岑戈问这话的言外之意,一时半会没有张口接话。
  对方看上去却是一副并不需要他立刻回答的样子,只挑了唇角要笑不笑地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管闲事了?”
  江白鹭无言以对,抬起头正要开口说话,却又被岑戈的话堵了回去,“如果你是想说觉得他和我长得很像这种鬼话,我是不会相信的。毕竟我和他不同妈也不同爹,我妈还是美国人。”
  江白鹭:“……”
  他慢吞吞地露出笑容,“我是不认识他,可也架不住你弟弟一直在酒吧里偷看我。我以为他认识我,就伸手帮了一把。”
  岑喜:“……”
  他撞上岑戈从后视镜里投来的视线,忙不迭地举双手澄清:“我发誓我不是同性恋。”
  “你不是同性恋,”岑戈嗤笑,“你盯着他看做什么?”
  岑喜埋下脑袋,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了。
  江白鹭的视线依次从岑戈和岑喜身上扫过。旁人来看多半要误以为岑戈是在不满,江白鹭却心知是半真半假。他单手撑在脸侧,半阖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车内顿时陷入安静,三人面色如常,心中却是各有心思。
  到底还是年纪最小的岑喜最先沉不住气,偷偷抬起头来去观察坐在前面的两人。他虽不如当事人思路那样清晰敏锐,却也隐约察觉到,他哥抓着他不放,除去的确看他不顺眼以外,也是别有他意。然而岑喜作为局外人来说,却也摸不清岑戈心底的想法。
  他只模模糊糊地感知到,他哥体内像是埋了一根他看不见的隐线。而此时此刻,或者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还要更为早的时候,江白鹭就伸手紧紧攥住了那根线的线头,然后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悄无声息地将那根线拉了起来。
  或许是车内安静的时间持续过长,又或者是江白鹭歪头靠在椅背上的时间太长,片刻以后,他半阖的眼皮就完完全全耷了下去。纷杂的思绪随着视线一道被黑暗吞没,耳朵里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自然更是没有听到,在他睡着许久以后,岑喜踟蹰不定欲言又止数次以后,还是轻声问了出来:“哥,你们真的——”
  岑戈一脚踩下刹车,拧着眉毛神情隐隐烦躁地转过头来。
  突如其来的惯性让他的身体前倾,年轻的男孩猛然回过神来,喉咙一紧,死死地扼住自己的声带,飞快地抠掉下一个来没来得及脱口而出的字眼,仿佛要将那个字吞回腹底般,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然后才胆战心惊地补上后半句话,“在一起了?”
  岑戈没有说话,目光却是平直而锐利地扫向他。岑喜僵坐在那里,心脏不安地上下窜动。仿佛下一秒,岑戈的目光就将穿透他的身体,将他抠掉的那个字眼从他的肚子里翻出来。
  然而熬过半响,对方只是淡淡地收敛起神色,“不是真的,难道还能是假的?”
  紧接着,江白鹭被人拍醒来。他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望向窗外的夜色下意识地喃喃:“到了吗?”
  岑戈啧一声,抬起手来掐了掐他的脸颊肉,“睡傻了?”
  江白鹭眼神清明起来,和车内的人告别以后,松开安全带推门下车。转身关上车门的瞬间,他扫见坐在后座的岑喜,离开的脚步一顿,从车前绕回了驾驶座的车窗边。
  岑戈放下车窗,“怎么?”
  “晚安吻。”江白鹭弯起眼睛,俯身抬手抵在窗沿上,偏过头在岑戈的侧脸上亲了一口。
  后者眼眸深邃地偏过脸来,一只手越过他的头挡在车顶下方,另一只手托住他的脸,下巴微抬堵住他的嘴唇,开始旁若无人地接吻。
  片刻以后,岑戈从他的嘴唇里退开,托住他的脸的那只手也跟着松开,温热粗砺的指腹从他的唇边重重抹过,帮他擦掉唇角带出来的口水。
  江白鹭却没有急着退开,嘴唇一张一合,温热的气息尽数覆在岑戈脸上。他垂下眼眸,声音轻到如同喃喃自语:“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你弟弟在酒吧里要一直盯着我看吗?我不认识他,他也确实不认识我。”
  他停顿一秒,转而换上一种困惑却又笃定的矛盾语气,“可他一定见过我。”


第47章
  岑喜见过江白鹭并不奇怪。就像这天晚上,他们能够阴差阳错在酒吧里互相认识,岑喜也能够在从前某一天的商场里亦或是餐厅里见过江白鹭。
  大脑里的记忆同样也远远不如黑纸白字的记录来得真切。假如今天有人对你说他喜欢香菜,明天你回想起来时,却仍有可能以为另一人喜欢香菜,而他喜欢的是韭菜。
  又或者是午夜梦境里你曾经走过的路口和拐过的街角,极有可能会在时间的流逝里悄无声息地渗入你的大脑记忆中。当梦境与记忆中间的那条分界线模糊褪色时,你将不再分得清梦与现实。
  现实偶遇的巧合和记忆错乱的巧合稀松平常,失常的是岑喜和江白鹭提及巧合时表露的神情与态度。
  岑戈微微皱起眉来,沉默不语地盯着江白鹭的背影看。片刻以后,神色如常地收回视线扫一眼后座上坐立不安的岑喜。和江白鹭比起来,二十出头的岑喜几乎是毫不设防,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江白鹭不说,岑戈也看得出来——
  岑喜是见过江白鹭的,且这件事也与岑戈有关。
  岑戈将车开回岑家宅子,岑喜动作飞快地从车里爬出来,皮笑肉不笑地冲驾驶座上的岑戈摆手,“开车小心,晚安!”
  话未落音,却看见岑戈也拔掉车钥匙下了车。仍旧忧心忡忡且担心岑戈询问他关于江白鹭的事情,忙不迭地抢先询问:“哥,你今晚不回去啊?”
  岑戈瞥他一眼,“不回去。”
  岑喜哦一声,埋头往别墅里头冲,一边跑一边解释说:“我明天早上还有课,我先上楼洗澡睡觉了!”
  整个人堪堪迈出两步,后衣领就被紧紧勾住,岑戈将他拽回来,语气淡淡地道:“别急着走,我有重要的事要问你。”
  岑喜背肌僵直,一路胆战心惊地被岑戈拎到一楼客厅里的沙发边,垮着肩头垂着脑袋,一个劲儿地盯着地面看。背后的汗毛几乎要在对方审视的目光里立起来——
  简直比当初蹑手蹑脚地干坏事,却被不苟言笑的大伯抓个正着还要可怕。
  思及到此时,岑喜情不自禁回想起来去年年末时,他考完英语四级那个周末,被司机接回岑家住。吃午饭时天空里日光晴朗,岑家养的的大狗在落地窗外院子的空地里撒欢。
  岑喜擦了嘴巴起身离桌,上楼拉紧窗帘往柔软的床里倒下去,闭上眼睛睡得不省人事。醒来时窗外又沉又黑,突如其来的暴雨倾盆而下,敲鼓般砸在玻璃窗上。
  岑喜纳闷地下床开门往外走,路过大伯的书房时却瞧见房门大开,书桌上开着柔白色的台灯,正对面的窗户半开,冷风夹裹着雨丝从窗缝里漏进来,吹得台灯下的文件纸张簌簌抖动。
  房间里却空无一人。
  岑喜犹豫半响,四下环顾确定周围无人时,放轻脚步走入房间内,探身握住窗栓欲将半开的窗户锁紧。窗户合上来的瞬间,窗底带过来一阵猛烈的风,桌边的纸张被卷入半空里,慢悠悠地躺落在他脚边的地毯上。
  岑喜弯腰捡起那张纸,正要将它放回桌上原处时,目光不经意地从白纸上掠过。他动作一顿,瞳孔里翻涌起震惊的神色。眼皮微抬,却是忍不住朝桌面上其他零散摊开的纸张上望去。
  书房外由远及近响起脚步声来,岑氏董事长的声音在空气里愈加清晰,断断续续的说话声钻入耳廓:“如果他回来……由他去吧……”
  岑喜只来得及将手中的白纸放回桌上,仓皇转身时就撞上了岑氏上一任掌权人严厉不悦的目光。
  他吓得几乎腿软,磕磕绊绊地解释自己是进来关窗户。
  岑董事长不言不语地挂掉电话,目光从紧闭的窗户上淡淡扫过,出乎意料地敛去了周身气势,沉声叮嘱他管好自己的嘴巴,而后轻描淡写地将此事揭过。
  岑喜低眉垂眼走出书房,劫后余生般长吁一口气,却也在心中惊愕不已。
  管家听闻动静从房间内走出来,瞧见岑喜额头和嘴角的新伤时,立刻转身回去翻膏药。客厅内再度恢复安静,岑喜将思绪从记忆中抽回,面上努力摆出一副试图粉饰太平的模样。
  岑戈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望他:“抬起头来。”
  岑喜紧张兮兮地抬起头来。
  岑戈双手抱胸,望着他的脸思忖片刻,却是漫不经心地开口问:“上次给你的东西,还在吗?”
  岑喜愕然睁大眼睛,尚未反应过来,“什么东西?”
  岑戈抬手捏捏鼻梁,面露不耐烦,“袖扣。”
  岑喜:“……”
  仅仅一秒时间内,他脸上的惴惴不安荡然无存,转而露出笑嘻嘻的模样来,“哥,你上次给我的那袖扣,是要送给谁的啊?”
  他语气自然,“该不会是要送给我嫂子的吧?”
  “可是你上次带回来的时候为什么不送?”岑喜得意洋洋,“该不会是被我嫂子给拒绝了吧?”
  岑戈声音沉冷,“岑喜。”
  岑喜条件反射般挺直背脊,夹紧尾巴老老实实道:“还在,还在。我一直收着呢,我现在去拿。”
  他转身片刻也不敢耽搁地往楼上跑,跑到中途时脚下步子突然顿住,回头扫一眼坐在楼下的岑戈,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他哥该不会……压根就没有想要私下拷问他,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想找他把那对袖扣要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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