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游入海(21)

　　于幽整个人当场凌乱，这……就是传说中青年导演中的翘楚、领军人物、艺术天才么？还真是……不同凡响！
　　他本想着导演怎么也会跟他简单说些什么，没想到下一刻就匆匆赶来一位副导演，二话不说，几乎是连拖带拽地给他弄到了化妆间。
　　“小于是吧！”于幽这才看清这人是个寸头、略强壮的中年男子，皮肤有些黑，浓眉大眼，咧嘴笑着对他说，“我是这边的第二副导演陆明。”
　　于幽礼貌地叫了声：“陆导好。”躬身与他握了握手。
　　陆明说：“客气，叫我陆哥就行，亲切！米导就是这风风火火的作风，你慢慢就习惯了，他没什么恶意。想必你也听说了，之前那个男二号刚开拍没几天就出问题了，进度耽误了不少，他正心急呢，就等你来了！”
　　于幽点头表示理解，由着化妆师给他做了套基础妆发。
　　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任人摆弄的洋娃娃，化妆，带假发，换衣服……流水线式折腾了一圈又被拉回了米哲面前。
　　毕竟是男二号，服装和造型都是用心设计过的。摇身变为叶灵运的于幽额前光洁，后面的长发梳起一半，以小巧的玉冠扣住，剩下的垂至腰间。眉毛也修得整洁，颜色加重了一点，更显锐气。
　　他现在穿的是在师门时的弟子服，整体为白色，边缘处有淡蓝色镶边，腰身和袖口收紧，看起来简洁利落，便于用剑。
　　“太暖了！”米大导演蹙起眉头。
　　于幽不解，陆明在旁边附耳解释：“说你整个人的气质有点儿暖。”
　　……还真是够隐晦，也不知道陆明是怎么一下就get到的。
　　于幽一直沉浸在早上临别时那个拥抱中没有出来，自然而然就带了一点暖意。现下连忙收拢情绪，闭上眼睛抛去杂念，将自己带入到叶灵运的状态中。
　　再睁眼已然进入角色了，下额收紧略抬一点，眸光冷清微微下垂，有些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配上这一身造型，当真如姣姣孤月，清华无两。
　　米哲眯眼看了半晌，继而大手潇洒一挥，又转身看监视器去了。
　　于是，于幽又被懵逼地拖走了……


第0022章 无处遁形4
　　“陆哥……”于幽不知道是不是他实在过于没有经验了，这跟他想象的拍戏状态完全不一样，米导这是什么意思呢？
　　于幽紧跟大步流星往前走的陆明问道：“米导对我是不是不太认可……我们现在是去做什么呢？”
　　“嘿！恰恰相反，他的意思是过了，可以了，去拍定妆照！”陆明回头解释。
　　这就过了？是不是太随意了一些？
　　陆明边走边说：“不过这也只是第一关，后续还有不少环节要慢慢磨，眼下容不得太磨叽。你也知道，现在是影视圈寒冬，观众又越来越挑剔，仙侠剧不好弄，五毛特效没人买账，后期投入比例就得加大，烧钱着呢！经费有限，前期场地、人员就都得压着使。”
　　行业情况于幽多少清楚一些，闻言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他们这么着急的原因。
　　他这一天赶了不短的路，又来来回回试服装、拍照，折腾到很晚才回到酒店，只觉疲惫又前所未有的充实。
　　大部分工作人员对他都还算友善，当然也不乏含糊了解点儿内幕的人，看他的眼神里带了些说不清的讽刺意味，他也只当没看见罢了。
　　米哲还算良心，给了于幽一点儿熟悉的时间，前两天没给他安排什么拍摄计划。但这两天的日程依旧排得满满当当，背台词、学动作、熟悉走位……晚上还要被拉着进行单独的剧本研读，写人物小传，该补的流程一个没少。白天偶有片刻闲暇时间，他也丝毫不敢浪费，会站在一旁虚心看旁人都是怎么表演的。
　　两天下来，于幽的领悟力和刻苦程度大家有目共睹，而且他现在所有事情都是亲力亲为，又待人诚恳谦逊，对于剧组“压榨”般的安排从不多言一句辛苦。倒让不少抱着吃瓜看戏心态的人对他有所改观，加过微信后纷纷叫他“小鱼”，多了几分亲近。
　　真正拍他戏份的时候顺利得有些出乎意料，米哲大部分时间都不太吭声，偶然见他没有状态才会开骂。虽然一开始觉得有些难以适应，但挑挑拣拣筛出重点听进去，会发现人家骂的确实有道理，也让于幽有了不小提升。
　　跟他对戏的师傅是一位老戏骨，见于幽诚恳，会暗中指导一番。饰演师姐殷菀菀的是一位小花旦，名叫林陌。与角色的活泼跳跃不同，林陌私下里十分安静，并不多言，除了对戏，会避免过多地与同组男演员接触。
　　倒是同公司的段叙……因为此前两人就闹得有些不愉快，这次他见到于幽来顶替男二号的位置，更是觉得不爽。毕竟即使他现在正当红，拿到这个角色也颇费了一番周折，而于幽却轻而易举免了重重选拔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了。
　　加之进组以来米哲动辄喜欢破口大骂，搞得他情绪实在低落，逮到于幽后便拿话刺他：“还真是你，之前他们说我还不信呢，看来你的爱好还挺不同寻常，专门喜欢当接盘侠。”
　　“不劳你费心了。”于幽不愿与他多做纠缠，毕竟在片场低头不见抬头见，还是同一个公司的，闹得太僵也不是太好。
　　于幽的助理是在几天后过来的，是个短发的干练美女，气场十足，平时话不多，很酷，但做事极其有条理，且面面俱到。不过这姑娘倒是有一个跟她性格外貌都极其不相符的名字——向萌萌。
　　初次见面，彼此介绍完，于幽也觉得挺有趣，自然而然地叫她“萌萌”。谁知这姑娘却来了一剂眼神杀，冷冷地说：“我姓向，”然后又补了一句，“比你大。”
　　于幽反应过来也觉得这样叫确实亲昵了一点儿，歉意道：“抱歉，向姐。”
　　“哥！”向萌萌纠正。
　　哥就哥吧……于幽接连被噎，见怪不怪了。
　　虽然个性另类了些，但她的到来着实让于幽轻松了不少，许多生活和对接的事情总算不用亲力亲为了。为此，他特意给谢明华打电话表示感谢。
　　谁知谢明华却说：“你助理？哦……那个是柳总安排的人。之前我给你找了一个，不过被柳总退了，他说他来安排。”
　　于幽心下震惊，进组的几天他每日“晨昏定省”一个都没拉下，可却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回应，心里有点儿难过却又有苦难言。谁知他的主人不声不响就安排了人，把他身边一应具体事务料理得井井有条。以至于当他再看向萌萌的冷脸时，也觉得有如春天般温暖。
　　睡前于幽又发了信息过去：
　　—主人，谢谢您安排的助理，我想您了……
　　这是于幽第一次如此赤裸裸地发送这样的内容，他觉得自己真的像主人的宠物，整日等着一丝可怜的回应。他抱着手机窝在被子里脸红扑扑的，虽然不知道此前发出的那些消息究竟有没有被主人看到，但依旧茫然而执着地坚持着。
　　本以为这一次音讯依旧石沉大海，谁知消息刚发过去不久竟然就收到了来自主人的语音邀请！
　　看着不断闪动的界面和反复凝视过千百次烙在心里的头像，于幽攥着手机的手心里满是汗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他差点儿被兴奋与激动冲昏头脑，因为惊喜来的实在过于突然！
　　努力平复心情按下接通键，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他久违地喊了一声：“主人！”
　　“怎么这么久才接？”柳如海的声音顺着听筒传来，依旧是清冷的，却让于幽兴奋得几乎烧了起来。
　　“对不起主人，我、我……”于幽小声说，“我太激动了，没想到您会给我发语音。”
　　那边轻笑一声：“不是说想我了么？如果不问候一下岂不是显得我这个主人太不称职了？”
　　早知道这样就能换来回复，于幽可能会一天发千百遍“我想您”，因为他无时不刻不在想！
　　“不会！主人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好的！”于幽急急道，“而且您还特意为我安排了那么好的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