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嗨(24)

　　“到底怎么回事？”辛越无暇计较其他，只想弄清楚真相，“学长为什么和我分手？到底是不是因为你？”
　　林宇双手环胸，一副事不关己看好戏的模样，哪怕辛越急的火烧眉毛了，仍旧无动于衷。
　　他这边不慌不忙，汤爸汤妈可坐不住了，打来电话一个劲儿催林宇去医院陪陪汤泽。
　　汤泽闹这么一出，彻底断绝了父母的念想，都已经爱到命都不要了，他们哪里还敢拦着。尤其是汤妈，小心翼翼地问医生同性恋能不能治，被拎进办公室足足骂了两个小时，出来的时候眼泪汪汪，不单是委屈，更有对汤泽的心疼。她的儿子，在他们所不知道的成长岁月里，度过了多少迷茫无助又胆战心惊的日子？不能跟朋友说，又指望不上父母，只有一个人，独自承受一切。与同龄人的格格不入，被世界抛弃的茕茕孑立，汤妈不敢再想，她怕汤泽压抑，更怕汤泽被人歧视，这是一条两难的路，唯有爱能支撑彼此挣扎着前进。
　　“谁的电话？”辛越抓住了林宇的手腕，神情沉重，“那女人说了汤学长的名字。”
　　“你不是想知道吗，一起来吧。”林宇抬了抬下巴，在心里给自己判了死刑，汤泽要是醒了，绝对会扒了他的皮！


第51章
　　辛越看着陷入沉睡的汤泽，心里仿佛装了铅块，沉甸甸、压的他踹不过气。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他一直宝贝着的学长就被折腾进了医院，无论是憔悴的脸色，还是青肿的膝盖，无一不在折磨他的眼睛。辛越将脸埋进了汤泽的掌心，那里一如往常般温暖，放佛一切龃龉都不曾存在。他还是他，学长还是学长，他们刚度过美好的初夜，还有漫漫人生要一起走……
　　“事情就是这样。”林宇结束了纠结的剧情回放，拍了拍辛越的肩膀，“作为兄弟，我只能帮到这了。”
　　“林子，谢谢你。”辛越用脸磨蹭着汤泽被泪水浸的湿漉漉的手掌，深情而温柔，“谢谢你……”
　　汤泽连续跪了几晚，心神俱疲，整个人已经被掏空，直接睡到了下午。醒来的时候林宇正坐在他身边聊微信，表情柔和，嘴角翘起。对方声音活泼有朝气，是妻芃芃。这段时间接触下来，汤泽发现妻芃芃是个特别有意思的人，鲜明的双重性格，对陌生人冷到极致，对朋友暖到极致，不造作，十分真实。
　　“醒了。”林宇笑着挂了语聊，起身给汤泽倒水。
　　“我怎么在医院？”汤泽接过水一口喝干，整个人还处于懵逼状态。
　　“还不是您老表演驴打滚太卖力了。”林宇笑的全身都在抖，“说实话，我从没见过你打滚，这回还真是让我开眼了，当时特想往你身上撒点芝麻盐。”
　　“滚！”汤泽懒得理他，也自觉干的事确实挺缺心眼的！
　　“收拾收拾回家吧。”林宇起身拾掇东西，“医生说你情绪不能太激动，这事我是认真的，你最好尽快调整自己，你都不知道叔叔阿姨差点被你吓得背过气。”
　　想起爸爸妈妈，汤泽的表情顿时沉重下来，“他们说了什么？”
　　“说什么？”林宇皮笑肉不笑，“不管你了，尊重你了，得偿所愿了吧！”
　　“我没有。”汤泽揪着白床单，神色痛苦，“我没想逼他们。”
　　“你是没想，直接做了！真当我傻？你自虐一样惩罚自己，不就是为了让他们退步。”
　　汤泽没反驳，也无从反驳。林宇说到了他心坎儿，他确实就是这么打算的。与辛越分手也是个契机，他不想压抑自己过完一辈子。别人的看法他不在乎，但至少在家人朋友面前，他希望自己是真实的。
　　两人回家的时候，汤爸汤妈正在做饭，林宇大大咧咧躺在了沙发上，伸手去够苹果，被汤妈一巴掌呼在了背上，“倒霉孩子，去洗手！”
　　林宇缩脖子嘿嘿一笑，回来的时候见汤泽整个人平趴在沙发前，胳膊伸的特别长。
　　“我帮你啊 ？”
　　“不用了。”汤泽平躺着举起了手指，“找到了。”
　　是那枚严重变形的戒指，汤泽轻轻吹了一下上面的土，用手指小心翼翼摩挲，粗糙的手感，在扭曲处脆弱的凸起。他起身去了卧室，出来的时候那枚戒指已经挂在了脖子上。
　　“洗手吃饭吧。”汤妈看了一眼汤泽，神情有些尴尬。
　　汤泽挺理解他爸妈现在的心情，淡淡一笑，坐在了桌前。晚餐很丰盛，全是他和林宇爱吃的菜。汤爸还开了几瓶啤酒，在汤泽和林宇面前各放一瓶。
　　汤泽愣住了，与林宇对视一眼，没摸清是什么套路。
　　“新的开始，值得庆祝。”汤爸碰了碰他们的瓶子，情绪有些激动，说出的话结结巴巴，“汤泽要学会做自己，我和你妈也要重新学习做父母，咱们互相监督，共同进步。”
　　汤泽眼眶红了，连忙仰头喝了一口，辛辣的液体，带着稍许麦芽的香气，顺着喉管一路流下去，冰冰凉凉，缓解了惆怅与燥热。
　　晚上汤泽和林宇在小区里遛弯，凉风习习，吹走了夏末的暑气，几个小孩嘻嘻哈哈玩着滑板车，风一般从他们身边穿过，留下一串欢乐的笑声。
　　“现在的小孩真幸福。”林宇羡慕不已，“有各种各样的玩具。”
　　汤泽笑了笑，步调沉重，膝盖上的疼痛似钝刀，一点点摩擦皮肉，并不是钻心难以忍受的感觉，却更加让人疲惫。
　　“你就不想倾诉？”林宇瞄着汤泽的脸色，“不想跟好哥们聊聊恋爱那点事？”
　　“不想。”汤泽轻轻晃了晃脑袋，哂笑一声，“怎么，不怕打开那扇大门了？”
　　“少来，我、绝、对、不、会、弯！”林宇疯狂立FLAG，“我是直男直男！”
　　汤泽费力地抬腿去踹他，谁知刚碰到林宇，整个人就僵住了。
　　林宇身后，小区那棵繁荣茂盛的榕树下，辛越站的笔挺直立，暮阳透过树叶的缝隙细碎地洒在他的肩膀上，有的灿烂如金，有的鲜红似血。
　　林宇回身了然一笑，“既然正主来了，我这闲杂人等就退下了。”
　　汤泽一把扯住他，神色复杂，“你跟他说了？”
　　“对我凶也没用。”林宇拍了拍汤泽的手，“可不是我主动说的，是他自己看出来的。”
　　汤泽愣在原地，攥紧了拳头，不敢抬头去看辛越。那晚发生的事历历在目，他始终记得辛越的眼泪滴在身上时的热度。不可否认，无论是因为什么，他都狠狠伤害了辛越，也伤害了自己。
　　辛越慢慢走近，最终停在了汤泽面前，“学长，你怎么不看我？”
　　汤泽的身子瑟缩了一下，被辛越钳住下巴强硬地抬起了头。辛越双目血红，眼神发狠，“你就没什么话想对我说？”
　　汤泽抿了抿嘴，逼着自己与辛越对视，“没有。”
　　辛越双目猛地瞪大，抬手给了他一耳光，响亮又干脆。
　　汤泽愣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往外涌，一串接着一串。辛越打他了，一直温柔疼他护他的学弟打他了……
　　“疼吗？”辛越用拇指轻轻蹭了蹭汤泽红肿的半边脸，“告诉我，疼吗？”
　　“疼……”汤泽低低应着，眼神慌乱。
　　“我比你还疼！你知不知道！”辛越松开了汤泽的下巴，改为攥住肩膀，神情狼狈，心中有无限委屈，“这段感情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凭什么把我刨除在外？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临阵脱逃的胆小鬼？”
　　“我只是不想你被伤害。”汤泽捂住了眼睛，泪水顺着指缝流了满手，“我受不了你难过。”
　　“全是屁话！”辛越彻底暴走了，“你不想我难过？结果是你伤我最深！我不在乎别人，我只在乎你！你懂不懂？你到底懂不懂？他们骂我打我，伤不了我半分，但是你不行！我在你面前没有任何防备，你怎么能捅刀子？你说你不爱我，你说你在骗我，学长……”辛越委屈的眼眶酸涩，颓废地靠在了汤泽的肩膀上，无助又可怜，“你怎么能那么说……学长，你怎么能……”
　　汤泽见辛越难过成这样，当下手足无措，只得回抱住怀里的人，哭的更大声。
　　远处的林宇看见嚎啕痛哭的两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果真情深不寿啊！


第52章
　　妻芃芃开门的时候被吓了一跳，门外三个人，只有林宇的眼睛没肿，另外两个，真就没眼看了。“怎么回事？”
　　“能不能让他们住一晚？”林宇扭扭捏捏开了口，汤泽和他的爸妈都在家，辛越家里有保姆，两人又都没带身份证，宾馆也去不成。偏偏还是连体婴，扯都扯不开，尤其是辛越，两只爪子就跟长在汤泽身上似的，牢牢扒住，死活不回家。
　　“行啊！”妻芃芃的眼睛亮了，慌慌张张跑进厨房，随后又风风火火冲出来，再一次端出了14人大锅，“来来来！次火锅！”
　　汤泽窘迫道谢，十分不好意思，心里又真的不想撵辛越回去，毕竟冷战了那么久，他想好好谈谈，有些事情，就得说开说透，无论是现在面临的困境，还是遥不可期的未来。
　　“林宇，你和我一个房间。”妻芃芃指了指主卧，笑的特别甜。
　　“不是有好几个卧室？”林宇的嘴角直抽抽，那天妻芃芃真的枕了他胳膊一宿，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半边身子都没了知觉，仿佛成了独臂大侠杨过。
　　“只有一个次卧干净，其他的都很脏。”妻芃芃上前勾住他脖子，扑闪着大眼睛，压低了声音，“你要是敢回家，我就马上把他们撵出去。”
　　“……”林宇将妻芃芃从自己身上拽了下去，愤愤地扭过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汤泽和辛越心里装着事，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妻芃芃将两人推进次卧，转身看着嘴唇被辣的通红的林宇，奸诈地搓了搓手，就算没有结果，趁机占点便宜也好，傻大个又蠢又呆，从哪儿开始吃比较好呢？
　　林宇压根没读懂妻芃芃眼中的深意，大大咧咧招了招手，“快来吃，宽粉好了。”
　　妻芃芃抬臀扭胯走过去，没骨头般靠在了林宇的身上，“好累……”
　　林宇皱了皱眉，“吃饭还累？”
　　“腰疼。”妻芃芃用手指似有似无地摩挲着林宇的后背，“坐着太辛苦了。”
　　“那也要坐好！”林宇推了推他，“别老挤我，热死了。”
　　“我累嘛——”妻芃芃如影随形，继续往前凑，十分强硬地歪在林宇的腿上，满意翘着嘴角，“好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