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团选秀里的祭天皇族(114)
导演一直没反应,贺婕就担心这个舞台就这样了。
在观众席的声音开始压制不住时,戎锐泽的耳机里响起了导演急促的声音:“发抖,赶紧的!”
音乐一停。
导演拿起话筒:“非常抱歉,各位星光制作人们,舞台暂停一会。”
其实舞台失误是很容易煽动情绪的点,网友很讨厌拖团队后腿的人,这一期放出去,网友能骂翻天。
戎锐泽会迎来一大波黑流量,转黑为红,也是一种出名的手段。
但戎锐泽的公司不同意。
所以选了一个病让他演,就能解释为什么会失误——舞台恐慌症,有呼吸急促、发抖、手脚发木等反应。
得了这个病的人会恐惧舞台,以至于不能继续表演。
几个戴着口罩,助理打扮的男人冲上舞台。
在众目睽睽之下 ,几人给不停颤抖的戎锐泽披上了一块毛毯,一边安抚他,一边簇拥着他下台。
“咋了?”
“在舞台上着凉了?”
声音越来越大,现场乱成一团。
工作人员装模作样地上台,在黎应耳边说了什么,后者气还没喘匀,就要开始收拾烂摊子。
至于怎么收拾?
说戎锐泽之前的努力,因为太努力了,才会得舞台恐慌症。
黎应轻吸一口气,和月照林等一起朝观众深鞠躬:“希望大家再给《提线木偶》组一个机会。”
观众当然没意见。
“重来一遍我没意见,那个人失误了,又不关别人的事。”
“就是,月照林都在救场了,他还和墩子一样站在旁边。”
“既然生病了就休息,别上台,对谁都好。”
还没出演播厅的戎锐泽听了,气得脸色难看:“失误了一次,在那些人嘴里像是判了死刑一样。”
戎锐泽把毛毯一扔:“我就要上台。”
经纪人拦住他:“你上台做什么?你别忘了,你有舞台恐慌症!”
得病后的两分钟就自愈了?是要上演当代医学奇迹吗?
戎锐泽不甘。
失误关他什么事?
都是陈吴的错,还有月照林,踩着自己来大出风头。
·
后台。
黎应赶紧问:“戎锐泽的part,主歌那段给照林,正好衔接他的part,还有副歌一段,谁来?”
岑炽立刻举手:“我可以。”
“大家有意见吗?”
傅寻瑛等人摇头,舞台出了意外,大家心态都不是稳,有人能扛起重担,只有松了口气的份。
“好,照林,你还记得戎锐泽的动作吗?”
月照林:“记得。”
练了太多遍,他几乎把所有人的动作都背了下来。
黎应一愣。
原本想要是月照林记不住全部,自我发挥也可以。
没想到,这一次是机会去找准备好了的人。
·
贺婕等了几分钟,终于再次听到了导演组的声音。
紧接着,只有六人的《提线木偶》组再次登台。
“加油!”
台下原本稀稀落落的加油声,逐渐汇聚在一起。
月照林在加油声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他闭了闭眼,深呼吸,耳边再度响起了熟悉的八音盒声。
拼尽全力。
·
主歌主题是束缚和控制。
布娃娃和月照林,月照林和黎应,都是被操控者和操控者的同步。
他哼着曲调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鼻梁和脸颊,莫名像陶瓷。
唇峰用唇蜜提亮,微笑着的弧度,和展柜里的样品人偶分毫不差。
他穿着银灰色衬衫,领口的褶皱繁复华丽,袖口堆叠了许多层,蕾丝花纹是玫瑰,粘着水晶。
薄如蝉翼的袖口,蓬松柔软,一抬手,翻折起来,露出苍白纤细的关节。
被操控者学着操控者,做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提线木偶。他分明笑着,却有一种不知世故的恶。
笑起来两股战战的疯劲儿。
藏在人偶完美无瑕的外表下的,是继承了主人的掌控欲和占有欲的核心。
是人非人。
全员在月照林身后横向穿插走位,如同镜像的傀儡。
月照林的动作却延迟一秒。
灯光射下,在他周围,像精致的笼,不是独舞的独舞。
“溺毙在自己的谎言,守着心脏的残缺。指尖试图割开黑夜,流星划过的瞬间。”
大屏上,他脸上有一片粘稠阴影,轻薄的眼皮微微颤抖,像是逐渐苏醒了过来。
他伸出指尖,意图触碰天空。
他“活”了过来。
“关节上的锈迹,瞳孔里的孤寂,我学会人类的呜咽,收起重复的笑颜。”
他还是笑着。
尤其是莹润柔软的嘴唇,上唇颜色稍淡,下唇丰润泛红,能让人联想到花瓣,笑起来很漂亮。
但给人一种错觉——
眼前的他,是一团看不清的雾,也是绚烂的冰凌,危险无比又勾着人去探索的矛盾体。
定格闪动,模拟丝线和人偶之间的力量对抗,暗红灯条闪着。
从手臂、到肩膀,再到脖颈的挣脱感,左腿急速后踢再收回,迅速和之后的傅寻瑛切换位置。
大屏上看不到月照林了。
他半跪在舞台边上,银白发丝挡住了上半张脸。
观众席前排的潮汐噤若寒蝉,这一场的月照林,太不一样了。
即便不是他的part,也让人屏气凝神。
——黑潮一样阴影,逐渐吞噬他的脸颊,他低着头,看不清脸,只能看到薄而有力的腰背。
他仰头,看向天空。
起伏的胸膛,滚动的喉结,逆光坠落的发丝。
他似乎在挣扎着逃离无形的梦境,意识却被拽着往下,沉入深海。
到了副歌,音符产生了变化,诡谲迷幻中,插入了反叛和暴戾。
舞蹈动作里也有了更多的“身体打击乐”——手掌敲击膝盖,点头制造重音,肩膀卡点。
“予我姓名的,操纵着我的,诅咒着我的。丝线是你我之间的镣铐,开裂的木纹是我的尖叫。”
副歌有一种肢体割裂的诡异美感,月照林用的框架也比以前大。
如同身处一场荒诞的舞会,在死亡的火焰中起舞。
由自由带来的快乐,由自由带来的痛苦,尝过就没办法轻易戒掉。
无法放下、忽视,克制,任由情绪累积,再发酵,在没有灵魂的胸腔里融出一个鲜红的洞口。
里面没有长出心脏,只有一处血淋淋的空腔。
尝试填补洞窟,却无济于事。
渴望。
欲望。
在舞台沸腾。
月照林甩头,肩膀下沉,小腿往右,仿佛被不同方向的线拉扯,然后挣脱。
黎应再度出现在他身后,两人的站位如同人偶和他的影子。
黎应抓住月照林的手腕,另一只手模拟齿轮转动。
像是在将崩断的一部分丝线重新缠绕,由灯光编织成的笼子也再次出现。
“哒、哒,哒。”
底鼓听着像关节转动。
月照林和其他人一起,转动颈椎,抬起手肘,好似黎应在调试他的木偶。
编舞的整齐划一,削弱了人的味道,所有人都变得像齿轮。
全员再次变成了三角队形,第二遍的副歌齐舞。
但这一次有了变化,舞蹈越来越激烈,音乐也始终在递进。
其它人是震感强烈的popping,再到urban的地板动作。
而月照林不太一样。
“从未驯服的齿轮关节,在灰烬中重生的线结。”
灵魂挣扎溢出。身后的线被扯断。
身体从蜷缩到伸展,意识觉醒,双手交握。
三段式下腰,一次比一次更低。
头发受到重力的牵引,往下垂,露出苍白、浮着薄汗的额头,灰色瞳孔直视镜头,没有焦点。
关节上的灯条由闪烁的暗红,转为银白,再彻底熄灭。
音乐已经没有人在唱,而是丝线断裂声,和木偶关节落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