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者和他的小可爱们[无限](180)
雨声白噪音, 加敲击音ASMR。高梦棠睡得更香了。
第二天醒来, 雨小了很多, 屠夫也消停了。他们和袖红、邢赭约定好, 去看筎乐的画。到了时间,他们用传送卷轴来到长明村。
刚进巫相宅, 就听到一曲令人心旷神怡的调子, 是秦戏霜在咿咿呀呀地唱戏。
巫相宅的人很喜欢秦戏霜的歌声, 他一亮嗓子,几十个人围过来听。但今天,宅子远没有往日热闹, 袖红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下巴搁在膝盖上, 呆呆地揪着一朵花。
“袖红姑娘,发生了什么事?”隗维柔声问。
袖红抬起脸, 她像是哭过, 眼眶红肿:“阿维, 阿孟。你们和霜哥哥是同学, 要救一救他, 他不能嫁给鬼医仙。我和妹妹是俩孩子,能力有限。救不了别人就算了, 这种事,不能发生在霜哥哥身上。”
高梦棠心中了然,袖红这是喜欢上秦戏霜了。嫁给鬼医仙,就是成为猪仔。她不忍这种事发生在秦戏霜身上。
正想着怎么回应, 就听隗维说:“我们当然会救他。”
“真的么?”袖红眼睛一亮,“你们打算怎么救?我和妹妹也要帮忙!”
隗维:“还没想好,或许是报警。但在那之前,我们要掌握更多的信息和证据。否则,警察不会管的。袖红姑娘,先带我们去看看画,好么?”
袖红有所顾虑。她是右护法,下一任大巫相,终归没有继位,有些事都瞒着她。筎乐的画,就是巫相的秘密之一。考虑到他们更有能力救“霜哥哥”,袖红决心要帮他们,一路上躲着人,带他们来到后罩房。
巫相宅紧挨着山建,后罩房北面的墙,嵌入山体。袖红打开一间暗室,虚掩着门:“钥匙是我偷来的,筎乐的事,大巫相忌讳。你们万不可多说。”
三人一口应允,跟着进入密室。
巫相宅经常修缮,密室装修简单,四壁斑驳,但很结实。工笔国画一张挨着一张,像壁纸似的,挂满了墙面。房间中供了一块牌匾,供台纤尘不染,香已燃尽,瓜果还很新鲜,看得出来,大巫相时常来这儿祭拜。
牌匾上方,悬着一幅最精美、尺幅也最大的画。画中是一个女性,标准的上半身加斜四十五度角,肖像画中的常见处理方式。
“这是筎乐的自画像。”袖红说,“她长得蛮漂亮。”
画中的女子,称不上顶级美貌,但也是眉清目秀,气质清冷神色颇为傲慢,一只手拿着阴阳双鱼佩中的白色玉佩。
其他挂画,多为男子,画中时不时出现阴阳双鱼佩。或是挂在腰上,或是放在桌子上。
隗维:“黑色玉佩藏在巫相老宅,你从未听说过它的来历么?”
袖红摇摇头:“巫相宅藏着一堆好东西,金子啦,银子啦。都是村民供奉给新娘子的,全被巫相私吞。这黑色玉佩似乎很重要,但我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她还打开另一间暗房的门,刚推开门,就听隗维吸了一口凉气。
珠光宝气从门缝中溢出,这简直是是巨龙的地下财宝洞窟,金翠堆成小山,明珠密如繁星。财迷隗维掐指一算,光是这看起来有一吨重的黄金,就抵得上他的山景大平层了。
“哪来儿的这么多宝贝?”隗维问。
袖红:“200多年积累来的,村民送给娘娘们的,卖主送给巫相的……少部分换钱花了,大部分堆在这儿。”
这可真是奇怪,巫相难不成是严监生转世?这么多宝贝,足够三代人衣食无忧,却囤在仓库里,为何不离开这荒僻村落?
而且,瘸腿巫相不是个例,200多年来,历任巫相都不怎么花钱,这背后,定有隐情。
他们已如此富庶,为何还要冒高风险,对秦戏霜下手?
高梦棠忽然问:“现任巫相有孩子么?”
“没有呀,怎么了?”袖红说,“也是奇怪,历任巫相都是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到我这儿变了规矩。可能是我爸爸的确帮了他不少忙吧。”
借着微弱的烛光,隗维又仔细查看了一下玉佩。珠宝玉石方面,他也算得上半个行家,却看不出玉佩是什么材质,不是翡翠,也不是和田玉,和其他彩宝也相去甚远。
收好玉佩,他又凑近看那些人像油画。
“是福灵离陌么?”高梦棠问。
隗维端详半晌:“似乎不是。”
首先,离陌就没个人形,祂是一只长了人脸的肉虫子。其次,离陌的容貌美得令人失神,画中的男子,清俊秀雅,气质拔群,但和离陌比,五官硬件方面,差了不少。
然而,每一幅男子画像上,都写了一个名字:离陌。
看五官,明明不是离陌,为什么要写这个名字?离陌到底是谁?
会不会是筎乐画技不行,画不出福灵天神般俊美的五官?
隗维又否定了这个猜想,单看密室中的画,筎乐技法了得,称得上曹衣出水,吴带当风。人物情态栩栩如生,眉毛和眼睫毛都画得纤毫毕现。
看完男子的画像,隗维又看了看筎乐的自画像,刚走近,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筎乐的自画像,能产生精神污染。
袖红怕巫相进来,守在门口。小苍兰满屋子乱跑,高梦棠眼瞎。只有隗维一个人,在盯着自画像看。
跳动的烛光映入画中人的双眼,她好像活过来一般,目光闪动。不知是不是看的太久,产生错觉,画中的筎乐,好像动了。
她原本斜四十五度坐着,目视前方,现在,脸向隗维偏过来一点,眼睛也盯着他!
隗维捏了捏晴明穴,再睁眼一看。
不是幻觉,画中的人,真的动了。
他目光一沉,用心声说:“盲者阁下,请您装作身体不适的样子。”
高梦棠:“诶?”
“配合一下,拜托。”隗维说,“让袖红把您扶出去。”
高梦棠也没多问,当即“哎呦”一声,嚷嚷着密室空气不好,让他头疼。袖红忙把他搀出去,隗维则借口要拍照保存证据,在密室中多留了一会儿。
回到后厢房,隗维很快赶过来,他找了个借口把袖红支走,正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高梦棠立刻不疼了。
“你让我装病干什么?”高梦棠坐起来问。
隗维则是从他青绿色长衫的衣袖中,抽出一个卷轴,展开一看,正是筎乐的自画像。
“在下用复制卷轴,弄出一张赝品挂在墙上,把真画偷了过来。”
高梦棠:“这若是让大巫相发现,可不是害惨了袖红?”
隗维满脸写着无语:“她只是虚拟人物,请您收一收菩萨心肠。”
谈话间,画中的人又动了,正面对着观察者,原本冷若冰霜的脸上,浮现一个诡异、阴寒的微笑。
工笔国画装裱许多层,也不过是一叠稍厚的纸,断没有设置机关的空间。隗维拿着画,翻来覆去查看好几遍:“不是装神弄鬼,这幅画真的有问题。”
高梦棠探头:“撕开看看。”
隗维:“……您不是怕连累袖红么?”
高梦棠:“你不是让我收起菩萨心肠么?”
隗维:“……”
面对一幅能产生精神污染,还是动图版本的画,谁敢轻举妄动?
高梦棠却不以为然,他直面过死诞者的诅咒,抢过黑鸥的金库,还开了传送门强行登出副本,蹦跶到现在,活得好好的。一幅画,有什么不敢撕?
第一个动手的,是隗维,他轻轻撕了一下,没撕开。用力、再用力,何罗都伸出爪子帮他撕,竟然也没撕开。
第二个动手的,是小苍兰,天生怪力的小女孩急得脸都蓝了,额角爆出根根蓝筋,画卷也是完好无损。
裴加纳也上手了,狗嘴用力扯,狗爪子使劲刨。
画卷依然没有破损,只不过,反应大了点,整幅画簌簌发抖,挣脱裴加纳的残害,找了个角落,蜷缩成一个废纸团。
“不对劲!不对劲!”裴加纳嗷嗷叫唤,“我,堂堂恐惧之源,都伤不了它,这幅画来头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