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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那个控制狂(2)

作者:蜀七 时间:2017-12-24 18:55 标签:打脸 穿越时空 架空 破镜重圆

  头顶的瓦片经常缺失破碎,这样的教室既做不到遮风挡雨,也做不到冬暖夏凉。
  破旧的似乎有朝一日不用拆迁,自己就会倒下去。
  容白站在这个小学前,难以想象江岩柏幼年时是在这样的小学读书。
  小学的校门是一扇大铁门,不少家长已经把孩子送到了,铁门还没开。
  家长就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在校门口的小摊贩那里买上一个包子馒头,就着豆浆吃一顿早饭。
  还有卖烤红薯的,就指着这一早上的生意过活。
  大概是因为天气确实比较冷,容白头一天也没吃饱饭,这会儿也饿了。
  他给自己买了个馒头加上一碗豆浆。这时候还没有塑料杯,豆浆的碗是要还给摊主的。
  孩子们还在和父母撒娇,想要多要点零花钱,哪怕只有五毛一块,在孩子们看来,也是一笔巨款了。
  “你是哪家的家长啊?怎么不见你家孩子?”胖大婶一边让她儿子把豆浆吹冷点再喝,一边和容白搭话,她头一次看见这么标志的人,忍不住问道,“你孩子是几年级的?”
  容白也不知道江岩柏念几年级,只能模糊地说:“我是江岩柏的家长。”
  反正学校这么多个年纪,大婶估计也不知道江岩柏是谁。
  哪里料到大婶眼神一变,她胖乎乎的身体慢慢向后移,以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姿势远离容白。
  她的眼神从刚刚的欣赏变成了鄙夷,似乎容白的形象在一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容白再迟钝也感受到了这位大婶情绪上的变化,他莫名其妙地问:“怎么了?”
  然而大婶退避三舍,如避蛇蝎一般退到另一边的街道上,这个城市很小,说是城市,前身只是一个小县城而已,东家长李家短的,谁家的出了事都能有所耳闻。
  虽然这位大婶没有回答容白,但卖包子馒头的摊主倒是接话了。
  这位摊主大概四十多岁,生活的艰苦让他的脸上布满了还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皱纹,他手上还在给别的客人挑拣,嘴里却说:“江岩柏那小孩,太调皮了,但你们做家长的也不对,怎么早饭也不给孩子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容白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他问道:“你怎么知道不给他早饭吃?”
  “上次他来我这儿买了个馒头,钱还没带够。”摊主以一种说不出来的眼神看着容白,似乎容白就是那狠心绝情的家长,“我们倒是见过穷苦人家的孩子,但是午饭只有一个馒头,连咸菜都没有的,我还是头一回见。”
  容白愣住了,他看着摊主,摊主也看着他。
  “我竟然不知道……”容白低声自语,他从来不知道江岩柏小时候这么穷,他只知道江岩柏是个孤儿。
  他和江岩柏结婚好几年了,却对江岩柏的过去一无所知,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就在容白思虑的当口,摊主说:“那孩子来了。”
  随后容白抬起头,朝着摊主看向的那个方向看去。
  迎面走过来的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别人的孩子都是背着书包,粉色的蓝色的,虽然现在还不算太富裕,但是家长还是费心的给他们准备了漂亮的文具。
  唯独江岩柏——他在这个早春季节穿着一件单薄的单衣,上面还有洞,这可不是潮流。
  他剃了个小平头,不过就这狗啃了一样的发型来看,估计是自己下的手。一双露出大脚趾的布鞋,就连书包,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找的两块破布缝上的。
  然而那张脸又确实是容白所熟悉的脸,即便还很稚嫩,依旧可以看到成年后的影子。
  江岩柏的英俊不在于脸,而在于周身的气势,他站在哪里就是哪里的主人,但是单看脸的话也充满了男性的美。
  他的鼻梁高挺,嘴唇如刀锋般薄,双眼深邃,听说是有少数民族的血统。
  只是哪怕江岩柏的年纪还这样小,表情就已经和成年时一样带着一种苦大仇深的意味。
  容白就这么看着,看着这个小小的江岩柏走过来,看着他站在自己身边,从裤兜里掏出来两枚硬币买了一个馒头,他的声音还带着小孩子独有的奶味:“一个馒头,不要豆浆。”
  摊主看了容白一眼,他是个热心人,还是头一次看到江岩柏的家长,于是难得多说了两句:“这位是你哥哥吗?”
  江岩柏没听明白,他转头看了眼容白。
  容白却已经早就想好了对策:“我是你爸爸那边的亲戚。”
    
    ☆、第3章 chapter 03

  
  江岩柏的父母意外去世之后就跟着他的舅舅一家生活,倒是他爸那边的亲戚没有往来。他爸也是个孤儿,但是除父母外的亲戚还是建在的,只是现在生活资讯不发达,没有联络的途径,连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这时候要离开自己的城市还得去单位打报告,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回来,为了什么事,都要交代清楚了才能批下来。
  江岩柏抬头看着这个陌生人,他用一种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神情看着容白,容白觉得自己的谎话都要被江岩柏看出来了。江岩柏撇撇嘴:“要来早来了,还会等到现在?”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他倒没有拒人三千里之外,或许还年幼的他确实期盼过,有父亲那边的亲戚带着他脱离现在的苦海。只是正确时间线上的江岩柏并没有等到。现在的江岩柏等到的却是个骗子容白。
  容白松了口气,觉得小孩子果然就是好骗,他勾起嘴角,竭力让自己的笑容显得更加真诚温柔一些:“你爸当年只说自己要去和州,我们也不知道他到蓉城来了。家里也忙,抽不开身,我也是最近才有时间过来。”
  就在容白露出笑容的时候,江岩柏的小脸蛋就红了,但他色厉内荏,板着脸说:“我才不信。”
  这时候学校的预备铃响了起来,还有十分钟就要上课了。
  “老板,来两个肉包子,再要一个馒头。”容白把钱付给老板,这时候的包装不是塑料袋,而是纸袋子,老板捡好了递过去,容白就把这纸袋子又塞给了江岩柏。
  现在的包子是很良心的,五分钱两个,每个都有成年男人的拳头那么大,容白自己吃一个都饱了。但是担心江岩柏不够,还是多买了。
  一个白面大馒头现在才一分钱一个,菜包子一分五厘,肉包子单买三分钱一个,两个五分。却也没几个人买肉包子,现在的人工资普遍都很低,也没有几个做生意的个体户。没有太强的购买力,不是买不起,是不舍得,但是家长自己不舍得买,给孩子的话,倒也有愿意掏钱的。
  “我晚上来接你放学,我们去吃好的。”容白眼角弯弯,他长得好,说什么别人都愿意相信。很多人说内心比外表重要,但不可否认的是,大部分人还是看脸的。
  江岩柏皱着眉:“我不要你的东西。”说着就要把包子重新还给容白。
  “我都给你了,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我先走了。”容白挥挥手,长腿一迈,只留给江岩柏一个潇洒修长的背影。
  老板那原本埋头和面的媳妇看着容白的背影不由自主地说:“这小伙子长得真标致。”
  老板笑骂:“有啥好看的,那再标致,你不也嫁给我这个不标致的了吗?”
  江岩柏看着自己怀里抱着的包子馒头,不知道这个奇怪的陌生人到底要干什么——不过,能吃上肉包子别的也不必深究,他过年的时候都没有肉包子吃呢!
  容白离开学校之后无所事事,他没有工作,在这个地方也没有朋友。甚至这里没有他喜欢的任何一种活动或是游戏。就连所谓的夜总会,也只是一群穿着保守的人在舞池里随便蹦一蹦,或者直接跳起来交际舞,十分单纯清白。
  最近容白的钱全都是家里保险柜里的钱,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现在的货币,江岩柏这个人似乎很有些狡兔三窟的意思。他的钱不会全部放在银行,家里也有不少。因此家里的那些钱甚至足够容白衣食无忧的度过一辈子。
  既然没事儿可做,容白就随便走在街头,他这段时间并没有任何心情来观察这个城市,这个地方给他最直观的印象就是老旧,脏乱,以及贫穷。
  这个城市不属于最早发展起来的城市,它维持着旧貌,人们的生活也并不富裕,万元户还在少数。物质上的贫穷却不能阻挡他们对生活的热爱,容白走到哪里都能看到脸上洋溢着笑容的街坊在街头招揽生意,或者骑着自行车准备去上班的中年人。
  这一切都是容白从未见过的,他对于贫穷只存在于概念里,他从小就被父母送进了贵族学校,身边的同学家庭都很富裕,关于“穷”这个字,就只是在书里看到的符号而已。
  而在学校的江岩柏依旧和之前一样要站着听课,他站在教室的末尾,手里捧着一本书——这是班主任下达的命令,因为江岩柏在上次的考试中得了满分,班主任认为是他作弊得来的成绩,再加上江岩柏并不承认也不认错,于是这个学期不允许他坐在座位上上课。
  日复一日,江岩柏虽然年纪小,但是也觉得这样的生活暗到不见天日。
  “下课。”课代表喊道。
  所有学生立起,大声说:“老师再见。”
  年迈的数学老师点点头走出了教室。
  “吃饭了吃饭了!”学生们像是被放飞了自由的小鸟,叽叽喳喳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跪坐在凳子上,或是坐着,看着同学们带来的午饭,如果关系好的还可以一起分享各自的午饭。
  唯独江岩柏一个人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他面无表情地从书桌拿出了纸袋子,别的小孩都是父母准备的饭盒,有保温的功能,打开的时候饭菜还是温热的。不过大家都不怎么吃得起肉,一般就是一个馒头或者馍馍,再炒一个没多少油水的素菜就是一餐了。
  江岩柏咬了一口包子,有点硬,因为凉口感也不好,但是一口下去就能尝到肉味。
  江岩柏慢慢咀嚼,眼神却看向窗外,不知道他是在看什么,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坐在江岩柏旁边的小姑娘无意中瞥了一眼,她看到了包子皮里的肉——虽然只是一些肉末,她还是忍耐不住地咽了口唾沫,然后她又看到江岩柏的油纸袋里还有一个包子,她是个矜持的小姑娘,但在肉面前,一切矜持都是纸老虎,风一吹就散架了。
  “我跟你换好不好?”小姑娘把自己的饭盒推过去。
  饭盒里只有甚至铺不满盒底的炒青菜,只能看到一点点油星,主食是个硬面馍馍。这个分量只够小姑娘吃个半饱而已。
  江岩柏看了她一眼,把油纸袋放回书桌:“不换。”
  小姑娘眼角一红,但还是锲而不舍:“那我的都给你,你给我半个包子好不好?”
  江岩柏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肉包子,又看了看那盒可怜兮兮的青菜,再一次拒绝:“不好。”
  “你怎么这样啊……”小姑娘小声说,她吸吸鼻子,然后就着一杯凉水开始吃馍馍。
  就在小姑娘觉得江岩柏肯定不会跟自己交换的时候,却看见一小半包子被放到了自己的饭盒里,不过这可不是肉包子的一半,而是四分之一,可是里头有菜有肉,有油有盐。小姑娘转头看向江岩柏。
  江岩柏面不改色,依旧是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吃。”
  他虽然年纪小,但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语气。
  “你们干什么呢?”班里的男同学忽然看到了,好奇地凑过来,竟然发现江岩柏吃的是肉包子,穿着最干净体面的男生看了江岩柏一眼,又看向坐在江岩柏旁边的小姑娘,高声喊道:“江岩柏偷包子了!他偷了肉包子!不要脸!他是小偷!”
  江岩柏瞬间站了起来,他人小,但力气却不小,明明长期吃不饱肚子却有一把力气,他扯住那男生的衣领,恶狠狠地说:“我没偷。”
  那男生吓得有点发抖,但还是硬着脖子说:“肯定是你偷的,你平常都只能吃半个馒头!不是你偷的,那你哪儿来的钱?!”
  “我……”江岩柏想了一下,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容白,便随便编了一个,“是我堂哥买给我的!”
  “堂个屁啊!”男生大笑起来,“谁不知道你只有个表哥,肥的像猪一样啦!”
  周围的同学也笑起来,女生们在教室的另一边,她们对这些幼稚的同年级男生十分嫌弃,并不掺和男生的事。男生一边笑一边说:“江岩柏是个坏学生!老师都说了,是坏学生!”
  在这个年代,老师的话就是真理,老师说谁不好,那谁就是真的不好。
  男生还在添油加醋:“他是小偷,他爸妈肯定也是小偷!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江岩柏看着被自己拽着衣领还在滔滔不绝的同学,他的太阳穴在发疼,同学的嘲笑声就萦绕在他的耳边,江岩柏没有忍住,他赤红着双眼,举起的拳头狠狠地挥向了这个被老师们捧在手心里的三好学生。
  “江岩柏你放开!放开!”被拽着的男生慌张地挥舞着双手反抗,他现在感觉到疼了。脸颊和胸口的疼痛传到大脑,他的声音里甚至带上了哭腔。
  “打人了!打人了!快去叫老师!江岩柏打人了!江岩柏打杨鹏鹏了!”男生们叫着笑着奔跑到操场上,要去找办公室里的老师过来。
  他们并不是多有正义感,也不是害怕杨鹏鹏被打出个什么好歹来,而是带着孩子的天真,带着天生的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爱好。
  班主任是个中年男人,他死板,老派,穿着一身老式的西装,正跟着学生们一起跑过来,当他走进教室的时候,看见的正是江岩柏在同学的拉扯下远离杨鹏鹏的场景,而杨鹏鹏的脸上带着青乌,还带着因为疼痛流下来的泪水。
    
    ☆、第4章 chapter 04

  
  空气似乎瞬间停滞了,江岩柏的拳头正好举过头顶,被身边的同学死死拉住才没有冲上去,他几乎已经失去了理智,头脑里只闪过那一句话“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大约对于失去父母的孤儿来说,这样的话才是最大的侮辱和伤害,比起抨击本人更令江岩柏受不了。
  “这是在干什么!”班主任怒不可遏,他简直无法理解自己的班级里会发生这种打架斗殴的恶劣事件,他那崭新的皮鞋踏在地上,站在高高的讲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江岩柏。他斥骂道,“江岩柏!又是你!你就不能不给我找事吗!你跟我去办公室。”
  江岩柏冷着脸,他冷静了下来,看了一眼刚刚还一脸恐惧,现在却一副窃笑自得表情的杨鹏鹏。教室里的男生们一脸失落——因为江岩柏不会在他们的面前得到教训,这让他们失去了看热闹的兴趣。
  被老师带到办公室里去教训,这对江岩柏来说如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只要他和人起了冲突,无论是不是他的错误,始作俑者是谁,对方都不会得到教训,最多是口头上的警告,而他却要承担所有责任。
  “我说过你多少次了?”班主任坐在简陋的办公室里,办公室非常简陋,只有几张破破烂烂的木头桌子,上头还有不少划痕和污渍,桌上摆着不少书和备课文件,椅子也是木头椅子,坐久了要生坐板疮。
  班主任是个老派人,他眼看着江岩柏成绩升上来,原本对这个阴郁孤僻的孩子略微有了点好感,但是自从开家长会,但自从听江岩柏的舅妈说了江岩柏所做的事之后,他就认定江岩柏是个自幼就品行不端的人,偷盗家里的财务,欺负比自己更弱小的孩童。
  这样的人,即便成绩变好了,难道就是因为他自己努力吗?
  班主任可不信,人骨子里的东西,是永远不可能更改的。
  更何况说出这些话的人是江岩柏的舅妈,身为家长,难道还会恶意诋毁自己亲戚的孩子吗?
  江岩柏站在一边,不说话也不回嘴,更不解释。
  看着江岩柏这副在班主任眼里“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班主任觉得自己的喉咙被一口气噎住了,他想要遏制自己快要爆发的怒气,但是被江岩柏冷冷的眼神一瞥,便忘记了自己此时此刻身为教师的身份,他痛骂道:“你看看你的样子!你还是个学生吗?!学习上抄同学的答案,生活上仗着自己身体好去殴打别的同学,我都不想承认你是我的学生!”
  “你以后只会是社会上的残渣!只能去工地上搬砖,你明白吗?像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有未来的!”
  江岩柏没说话,他以前还会辩解,但是自从发现自己说什么都没人会相信之后连辩解的力气都没有了。江岩柏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早上遇到的那个人,那个自称是他远房亲戚的年轻男人,他还给自己买了两个肉包子——这是江岩柏活到现在所得到的最大的一份善意。
  如果他再大几岁,是绝不会被两个肉包子收买的。
  就连容白也没有想到,得到江岩柏好感的代价如此之小,小到只需要他从来不会看在眼里的两个肉包子。
  容白认识江岩柏的时候江岩柏已经是赫赫有名的年轻企业家了,几乎是所有年轻人的标杆。他高大英俊,帅气多金,常年不苟言笑,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不少年轻女孩倾心了。但是与他的身份地位相反的是,他从不沉溺于物质的享乐,就连和容白结婚之后,两人同房的次数也算不上多。
  他擅长压抑自己,并且将这一点发挥的炉火纯青。
  似乎他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容白会真的和自己携手走过一生。
  容白走在街头,刚刚才在路边小摊贩那里买了个油饼子,他还是头一回吃这样的食物,竟然觉得味道出乎意料地不错。这条街旁边毗邻着一个菜市场,容白走了没两步就到了,这个点已经有不少人出来买晚上的食材了,菜市场现在非常热闹,到处都有人喊价还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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