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没说话，只是沉默地凝视着她。
　　这种视线好像带着特别的力量，亚马逊半神绷紧的肌肉逐渐放松，一种无法言说的疲惫感出现在神奇女侠美丽的脸上。
　　克拉克是对的。
　　布鲁斯不会允许他们再插手自己的城市，即使他们没有直接参与洗去蝙蝠侠记忆的事情……但他们是不同的，神奇女侠和超人是能在半夜敲开韦恩庄园窗户，坐在蝙蝠侠床上吃汉堡的人。
　　蝙蝠侠不会原谅他们这种近乎背叛的行为。
　　哥谭拒绝了正义联盟，也拒绝了超人和神奇女侠。
　　**
　　杰森换上了那套用金属制成的盔甲，他心不在焉地把脚蹬进靴子，脑袋里乱七八糟的。
　　他现在本来应该去和稻草人会和，为了执行阿卡姆骑士这个计划，他花了整整二十亿美金，稻草人全城广播后，那些愚蠢的雇佣兵以为得到了正确的指示，就开着坦克在大街上耀武扬威地撞来撞去，杰森在窗户边瞥了一眼，一言难尽地捂住了额头。
　　他以前想的可好了——要让蝙蝠侠感受到恐惧和后悔，然后让他带着这两种情绪下地狱，但真的到了这一天，他反而迟疑起来，和布鲁斯度过的那些美妙的日子无法控制的在大脑里闪来闪去，惹得他烦躁的要命。
　　系统：【希望你见了蝙蝠侠也能这么想。】
　　杰森：【……】
　　……根本没法反驳系统，布鲁斯身上就像有个“惹我生气”的buff，进入蝙蝠侠周身半径一百米处，他就很想用火箭筒轰掉一切。
　　缄默的头像在通迅屏上闪个没完。
　　杰森不耐烦地接过通讯。
　　缄默：“我需要进入韦恩大厦的密钥。”
　　这个声音……
　　黑发青年的眼皮不自觉地一跳，缄默这个人就很迷惑，自己天生就是个变态却非要把自己的错怪罪在蝙蝠侠身上，作为布鲁斯的儿时好友却一直嫉妒着对方，不做人以后，他干脆去整了个容，把自己整的和布鲁斯一模一样，天天窝在屋子里模仿布鲁斯的一举一动，听到声音，杰森差点以为自己在和布鲁斯说话。
　　就很离谱。
　　布鲁斯是不是有什么神奇的体质，怎么和他扯上关系的人都奇奇怪怪的？
　　杰森：“等一会，我和你一起去。”
　　他没给对方再说话的机会，冷着脸挂掉通讯，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揉了揉太阳穴。
　　系统：【你还没见到蝙蝠侠，就成这样了？】
　　杰森没理系统，穿好制服，迅速地去车库挑了辆坦克，设置好自动驾驶就没什么事干，为了打发时间，他就把眼睛贴在了望远镜上。
　　这种模样的哥谭他还没见过，偌大的城市一个人都没有，却仍然处于正常运转的状态，有些商店的灯都没关，就好像店主只是短暂地离开了一下。
　　坦克拐了个弯。
　　霎时间——
　　整个世界都变了，路灯歪歪扭扭地横在道路两边，栏杆也被撞飞出去，本来妥贴规整的建筑物，现在看起来像是被狗啃过。
　　杰森一言难尽地拉近镜头，仔细地瞅了瞅。
　　……那处凹痕？看起来是被蝙蝠车撞的？
　　什么情况？
　　他不过是和夜翼睡了个觉，哥谭就变得破破烂烂的了？
　　系统：【天啊。】
　　系统也被震撼到了，这、这这……当年他一门心思指挥雇佣兵搞事，根本没分心思去看蝙蝠侠开车，原来事后哥谭重建的那么辛苦，还有老蝙蝠的一份功劳？
　　杰森：【他会不会开车啊。】
　　那么好的蝙蝠车，竟然被蝙蝠侠当挖掘机开？
　　不应当。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杰森越想越心痛，甚至有点自闭，他对蝙蝠车一直很有好感，还是小孩的时候就撬了两个轮胎回去收藏，之前被迫放弃蝙蝠车的时候，更是像被人抢劫了一样难受。
　　不行。
　　如果你不会开，那我来开。
　　**
　　韦恩集团很快就到了，杰森跳下坦克，熟门熟路地绕到后门，缄默已经在那等了很久。
　　他的头和脸被白色布条缠的紧紧的，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看见杰森以后，他略微停顿了几秒。
　　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们这些哥谭反派，辨认人的时候自有一套独特的方法，什么人可以合作，什么人可以利用，什么人最好不要去惹——每个人心里都门清，奇形怪状一点都无所谓，但至少得有基本操守。
　　他当时愿意合作的是红头罩，那个红脑袋看着就很安心……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不说别的，光是那副盔甲，缄默在看见杰森头顶的尖耳朵的时候，就感觉身上一阵幻痛。
　　警铃大作！
　　这个红头罩，该不会和蝙蝠侠有点关系吧？听说和把蝙蝠耳朵顶在脑袋上的人合作都没什么好下场……
　　杰森：“把你的脸露出来，然后跟我走。”
　　缄默：“你不露脸吗？”
　　杰森感觉莫名其妙的，他第一次听见这种要求，缄默这人是不是有点毛病？
　　本着对合作伙伴的迁就，他在耳朵侧面按了按，那个科技感极强的头盔扑哧一声，冒出一阵白烟，缓慢的打开了。
　　缄默屏息凝神地盯着杰森。
　　不要是他想的那样……哦不！
　　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反派。
　　杰森脸上的多米诺面具，蝙蝠系的气息浓厚的快要溢出来，面具这种东西本身就不是他们这种人的选择，正儿八经的反派谁去戴面具，大家要么选择全包式头罩，要么选择嘴套！
　　看见缄默没有跟上来，杰森停下脚步，一脸不善：“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他现在真的很想弄死缄默，不为别的，就为那张脸。
　　布鲁斯韦恩的脸、蝙蝠侠的脸……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用这张脸？
　　缄默摘下绷带后，简直和布鲁斯看起来一模一样，经过特意的训练，他的声音、体型、举止……都相似到足以以假乱真的地步，杰森克制着不去注意他，但余光总是悄悄地移到那张熟悉的脸上。
　　真丑。
　　缄默的蓝眼睛就像两颗廉价的玻璃球，和真正的蝙蝠侠比起来，就像宝石和死鱼眼睛的对比，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赝品的气质。
　　布鲁斯是独一无二的。
　　黑发青年在心里把缄默批判了个遍，走到那扇厚重的过分的大门前，一把电子锁挂在门中间。
　　杰森低下头，开始在微型电脑上忙活，这么多年过去了，密钥肯定不是他当年知道的那个。
　　缄默忍不住开口：“破解出的密钥打不开门，这个建筑物打开了最高等级的防护。”
　　缄默：“我试过，你这样没用。”
　　杰森扭过头，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按灭电脑屏幕：“你试过？”
　　没给缄默反应的时间，他气势汹汹地一巴掌拍在门上。
　　缄默：？？？
　　手掌和门接触的地方看起来和周遭没有半点区别，但当杰森摁上去以后，黑色的金属划过一道蓝光——
　　门开了。
　　杰森慢条斯理地：“是你技术不行。”
　　系统：【……】
　　杰森理直气壮：【干嘛？他又不知道我有权限。】
　　作者有话要说：
　　权限狗大红上线。


第九十三章 父子
　　这部电梯和韦恩集团的其他电梯不一样。
　　它的体积大的出奇, 堪比一间小屋子，整体是用一块透明玻璃做成的，细枝末节处用金液烫着繁复的花枝，昂贵的沙发和小桌子摆放在一角, 散落的扑克扔在桌面上, 高脚杯里还有半杯没喝完的香槟, 墙上挂着一幅画, 那是现在名声最响的画家的作品。
　　这种本应被收藏家恭恭敬敬请到陈列室, 或是在拍卖会上拍出天价的东西, 被歪歪斜斜的挂在电梯里。
　　……在画的左下角能看见用口红随手涂上去的痕迹, 名字是陌生的, 但笔迹却很熟悉, 字的主人习惯性地把字母写的繁复而又狭长，透露着漫不经心的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