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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笋年光(135)

作者:夏小正 时间:2022-12-31 10:35 标签:校园 直掰弯

  等闹剧终于平息,他背过身反锁了卧室门,没有按亮壁灯,他踉跄地走到书桌坐下,打开小台灯。
  祝余双手抓紧书桌边缘,深深地呼吸,深深地呼吸。然后闭住眼睛,人慢慢低下去,额头抵住书桌。
  他也想再跟之前一样下去长跑,或者抽一根烟,但他动不了,心理上的疲惫与痛苦外化成肢体上的无力。他像滩烂泥一样倒在书桌上,哭不出来,又不能喊,还没有梁阁,那种深刻地无助,他像被逼到一个狭隘的死角,又像被装进一个不透风的笼子。
  烦得想死。
  他一把攥住笔筒里的圆规,撸高袖子,照着左胳膊狠狠扎下去,他异常冷静地看着圆规刺进肉里,鲜血立即渗出。
  很奇妙的,身体里那股左冲右突无处排遣的痛苦顷刻间像随着这些血一点点消散出去,他不觉得痛,他觉得畅快。
  他握着扎进皮肤里的圆规缓慢地移动,血渗得更多了,祝余清晰地感知到皮肉在被一点点破开,疼痛尖锐又绵长。
  圆规被拔出来,抛开,祝余站起身在书柜上的小药盒里翻找到一瓶医用酒精,他直接开了盖,往血肉狼藉的伤口上一泼,那种尖锐刺痛的烧灼感,爽得头皮发麻。
  等冷静下来,他看着自己的伤口,又惊惶起来。
  怎么办?会留疤的,梁阁看到该怎么办?
  他压住自己两边的太阳穴,怎么会所有事情都不顺,从孤立无援到四面楚歌,他战战兢兢地立在矛盾中央。他真怀疑傅骧是不是故意的,一定要挑他最关键的时候来害他,害完他中考,又想害他高考。
  把他一切都搅得一团糟。
  而且傅骧一直没动静,每天只跟着他上学下课,再没提过叶连召半个字,要是他失算了,计划落空,又该怎么办?
  他一动不动在书桌前坐了许久,然后才开始伏案整理错题。
  第二天清早祝余出门,在楼外没看到傅骧,出来小区才看到他踩着厚厚一层悬铃木落叶等在那。
  悬铃木这种行道树,优点是美观,冬天虬枝疏朗,果实挂在树像一个个圆圆的小灯笼,缺点是春夏季落果飞絮,又痒又烦人。
  冬天倒还好,只是落叶频繁,但偶尔风疾雪大,果实也会跟着摇下来。
  祝余驻在那眼神空空地看着傅骧,没动。
  傅骧有些恼火,“你是不是每回非得让我走过去才开心?”
  祝余指指他后肩,“这里。”
  “什么?”傅骧回过头,没看到东西,他于是走到祝余身前来,低下头,“你给我弄一下。”
  他脆弱的后颈就这么暴露在祝余眼下。
  祝余指尖弯了弯,滞了片刻,才伸手从他颈后捡出那颗小小的悬铃木果实。
  车窗后的梁阁收回视线,把掩下的口罩重新提到鼻梁上,后靠着车座,闭上了眼睛。
  “走吧。”
  冷风从未阖上的车窗吹进来,吹起梁阁的额发和眼睫,凉得透骨,梁阁闷闷咳了几声,司机连忙把车窗升上去了。
  又忧心地看他两眼,“感冒还没好全就去上课啊?”
  司机是梁译元的司机,比上回那个要年轻不少,二十多岁,梁阁每年寒暑假都被他爸拎去部队强制“军训”,和他算熟络了。
  梁阁陷在车座里,似乎很困倦,眼下有淡淡的青,只闭着眼“嗯”了一声。
  祝余一进教室,就看到梁阁课桌边簇满了人,只透过人腿的间隙看到梁阁书包上挂着的小玩偶,摇摇摆摆,时不时被男孩子修长的手指捏一捏。
  是个毛线勾的粉兔子,是梁阁常用的那款粉红色表情包兔子,这种毛线勾的小玩偶高二时他们班女生中时兴过一阵,难有勾得这么精巧可爱的。
  他们正围着大惊小怪讨论的也正是这个小玩偶,主要是梁阁挂个这种少女风小挂件,很难不让人产生些旖旎的八卦联想,“这你女朋友给你勾的吗?”
  “我弟勾的。”
  众人大惊,“你弟?!你弟弟不才一点点大吗?还以为你女朋友给你勾的呢。”
  不期然地,梁阁说,“我分手了。”
  聒噪的男高中生们始料未及,“啊?为什么?”
  梁阁拨弄着粉兔子,无所谓地说,“被甩了。”
  这话瞬间引爆了群体热情,“草!”“真的假的?你也会被甩?”“谁呀?”
  教室里其他人都被这大动静引过去,女孩子们也好奇地转过身,所有人都望过来。
  只有黄奇贱嗖嗖地问,“被甩什么感觉,难受吗?”
  梁阁后摇着椅子,窗外的光渐渐明亮,祝余透过人群的间隙看见他半低着的侧脸,眼神也低低的,忽然笑了一下,眼睛都弯起来,“开心死了。”


第一百零三章 酸涩
  祝余在原地站着,手脚冰凉。
  整个早自习,他都感觉有人贴着他耳朵在敲锣,脑子里嗡嗡阵阵。
  他都分不清自己是对梁阁的忽然出现惶乱不知所措,还是对梁阁说出“分手了,开心死了”而痛苦得五感全失。
  直到早自习下课,班主任从前门进来,“祝余来一下。”
  祝余站起身,从前门出去,感受到周围一些若有若无地打量。
  祝余一直觉得他们班主任很有意思,他看起来真的很不想当班主任,总带着种浓烈的,痛苦的社畜感。而且可能因为内向,他很不喜欢找人谈话。祝余早先就发现每次班会前,他都会四处网罗优秀的教育沟通案例,照抄一些引人深省、激励向上的教育语录,还要整齐地誊写在纸上,怕自己忘记。
  祝余托着脸心下玩味地听他勤勤恳恳地把那些句子念完,最后以一句“你们还年轻,你们还来得及成为任何你们想成为的人。”结尾。
  但他又不是当得不好,他们班成绩,文娱,体育都很出色,他也不会死抠卫生和纪律,他总在疲惫又认真地奔走,有次祝余推门进办公室还见他贴着面膜倒在椅子上补觉。
  但到了高三,他也不得不频繁找人谈话了。
  “有原因吗?”他直接就问。
  祝余低眉,“状态不好。”
  “什么原因状态不好?”
  “自身原因。”
  “不和你打哑谜了,你不想说也没关系。其实这个成绩不算差,想上哪个大学都还有余地,但是苗头要遏制住,不能再降了。”班主任注视着他,“不要灰心,也不要太有压力,及时调整过来。高考确实促进阶层流动,你已经半只脚踏进新生活了,稳住。”
  祝余不清楚他这些话是不是又抄的教育语录,但他确实舒快不少。谈话很简短,说完班主任就叫他走了,“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谢谢方老师。”
  不到八点,校园里的雾还没散尽,朦胧地看到那方升起的橙红的太阳,他心境难得开阔一些,站在走廊上,冬雾吸进肺叶里,有种很清新的冷。
  他提脚要回教室,抬头就看见梁阁从楼梯转角那过来。
  祝余本能地无措,不知道该往哪藏,眼神生硬地瞥到一边,余光却还是没忍住悄悄投过去。
  他又和那个孟访一起,可能刚打完球上来,梁阁咬了根冰棍,没穿校服外套,穿了件灰色卫衣,脸上出了些汗,看起来高挺又清爽。
  他叼着冰棍,边走边和孟访说话,眼神直视着前方,但瞳孔根本不聚焦。他走路是这样的,眼瞳很黑,但眼神极散,把陌生人通通当障碍物,于是就显得尤其倨傲目中无人。
  他没看祝余。
  甚至不是上次冷战时那种刻意的无视,就是无差别的不在乎的对待路人的漠视。
  心像被狠狠捏了一把,原来不被梁阁放在眼里,是这种滋味。
  梁阁似乎心情还不错,懒懒散散的,有什么物件被他掂在手里玩也似的抛,抛高,又接住,没多会儿又改成绕着食指甩,缠住又绕开。
  距离慢慢近了,祝余垂下眼,要从他身侧过去。
  那物什倏然脱手,斜斜飞出去,正好击中祝余胸口。
  祝余惊了一下,倒不重也不疼,滚下来落在他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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