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匪从军(18)

　　白飞飞的表情一向丰富，心里头想的什么，一下就被荆水良看穿了。
　　“当时日本人丧尽天良，进城烧杀抢掠，无所不作，我哥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嫂子已经落在了日本人手里。”
　　说到这里，荆水良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白飞飞乖巧的没有打扰，任由荆水良继续说。
　　“那些日本鬼子……他们……见到我嫂子长得漂亮，就想……我哥回来正好看见他们在扯我嫂子的衣裳……我嫂子就那么看着我哥，只说了一句话……”
　　荆水良声音已经开始断断续续的，悲伤的回忆也许太过震撼，每次翻找出来，都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白飞飞听得也是心里头都跟着颤悠，他不敢说话，可是好奇心却太过强大，竟然没过脑子的问出了一句：“什么话？”
　　说出来白飞飞就后悔了，可是为时已晚，好在荆水良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现在只不过更为悲伤而已。
　　他的手都开始颤抖，生生捏碎了茶杯，茶水混着血水，顺着木漆桌面爬行。
第58章 反水的小跟班
　　“杀了我。”
　　白飞飞不用再问下文，就知道，他哥哥定然是听了。
　　“我哥哥，一滴眼泪都没掉过，却再也没有笑过，任何漂亮女人，他再也不抬眼看过。”
　　“……”
　　荆水良突然抬头，悲伤的眼睛里没有泪水，只有红色的血丝，强忍着过后的沧桑显现。
　　“飞飞，你知道吗？若是那天，开枪的是我……我宁愿他恨我，也不想他恨自己……”
　　无言以对，白飞飞没想到自己的话能够引出这么深刻的话题，这真的是他完全没有预想到的，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男人，他承受的，不比他哥哥少。
　　他把荆水良的手掰了过来，不管他诧异的神情，低头认真的清理着，好半天，才把伤口里所有的渣子都给摘出来。
　　“小白杨！”
　　……
　　没人回应。
　　“小白杨！小白杨！”
　　……
　　依然是没人搭理，白飞飞有些恼，深吸了一口气，吼了一嗓子。
　　“萧雅！”
　　厨娘开门进来，脸上原本带着些清淡的微笑，进了房门，见到血和破碎的杯子，立刻收起笑容，没有问情况，只是看着白飞飞，有点紧张。
　　“大当家的，需要我去拿药么？”
　　白飞飞低头看了一眼荆水良的伤口，不深，但是口子多，看着渗人。
　　要说在山寨上，大家都不是娇生惯养的，这种伤口他早就见怪不怪了，喷口酒杀杀的事。
　　可是他就是见不得这样的伤口出现在荆水良的手上，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行，哪怕一个针眼儿似的伤他都心疼的不行。
　　皱着眉点了点头，吩咐了下去。
　　“把良哥身边那个军医叫过来吧，他今天我记着是上山了，再抱两坛子酒过来，要最好的。”
　　厨娘点点头，说了声“是”，转身就要出去，又被白飞飞喝住。
　　“诶等下！小白杨呢？”
　　厨娘转身回答：“他跟赵洪明在寨子下面的山里打猎呢，用我把他叫过来么？”
　　白飞飞挥了挥手，没好气儿了：好你个臭小子，之前还一句两句的骂着人家，又忘了差点让人家拿子弹给穿了脑袋的事？没记性！
　　“不用了，让他自个儿玩吧，你就叫大夫找人把酒送过来就成！”
　　厨娘又“是”了一声，不再多说什么，关门出去了。
　　关上门后，白飞飞转头看向还在低着头的荆水良，心里好像有一万根儿针在扎，哪里还顾得说自己内点儿事儿。
　　他现在只想荆水良能不再这么难受，可是这哪有这么容易的，他白飞飞长这么大，还真没哄过几回人，尤其是大老爷们，更是就没有过！
　　“你的计划真不错，你看看！这才多久，我跟班马上就让拐跑了！”
　　见荆水良还是没反应，他心里更发麻的慌了，越慌就越想说些什么。
　　“一会你们那的大夫就来了，他医术比我好，让他给你处理一下，免得像我一样，我可舍不得你受罪。”
　　他感觉到自己抓着的那只荆水良的手抖了一下，但是很轻微，若不是抓着，肯定自己是注意不到的。
第59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不知道是抓痛了还是心里难受，白飞飞都心疼，可是关键时候嘴上却没了说辞，他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在那两坛子酒上。
　　男人嘛，说再多都没用，借酒消愁，虽然愁更愁，但是这也是最有效的。
　　“不要想了，我们一会不醉不归，在我的寨子里，你是自由的，你想干嘛我都陪你好不好？”
　　原本白飞飞对荆水良是不报什么希望的，可是没想到这句话过后，荆水良却轻轻点了点头，这也让白飞飞放心了一些，同时对荆水良是更加心疼了。
　　荆水良的性子太过沉静，什么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连这种事被自己挖了出来，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掉。
　　他承受的太多了……
　　白飞飞不知道，荆水良还有多少这样的“秘密”，也许只有这一个，但是也足够让人为之心疼不已了，至少白飞飞会心疼。
　　他头一次感受到这种情绪，白飞飞现在心意早就明了了，他知道自己一定是爱上了荆水良，这种心情即使是头一遭，他也能明确知道。
　　他曾经看过的：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这不就是爱么？一见钟情，再难相忘，日日相处，胡搅蛮缠，思念只却愈甚。
　　他不是傻子，他爹是个书呆子，都能明白情情爱爱，自己懂，尤其是有他娘带的那股子勇猛，虽然缺了心悦君兮君不知的高雅，但是也算是个勇敢的痴情种了。
　　他以前能确定荆水良不讨厌自己，现在更是能确定荆水良多少对自己是有感觉的，那次他喝多了，若不是担心，荆水良又怎么会那么着急呢？
　　若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希望还好，一旦有了希望，他又怎么舍得轻易放弃呢……
　　荆水良啊荆水良……
　　白飞飞眼神多情，全然盯着低着头的荆水良，一丝一缕都勾着人的魂儿，可是当事人却偏偏不知道，而白飞飞呢？也完全没有自觉。
　　两个人的命运，就是这么一拉一扯，从来不曾意料会如何发展，可是却往往总是意料之中。
　　白飞飞不知道，荆水良也不知道，爱情的浊酒，一旦斟满，不咽也会醉的不省人事，把喝酒的人迷得神魂颠倒，又让斟酒的人死心塌地。
　　荆水良不敢认，白飞飞不敢攻，这样拉扯着。
　　可是还能持续多久呢……
　　医生来的很快。毕竟荆水良是他现在的顶头上司，那是万万怠慢不得的。
　　伤口和白飞飞判断的一样，只是看着骇人一些，却远远不及他当时伤的深，即使在医生来之前就已经结痂了，可是白飞飞还是不放心的嘱咐医生要小心看护。
　　医生虽然不知道两个人现在关系如何了，但是受命在寨子里行医传授，怎么也是多少听了一些，加上荆水良那天抱着白飞飞过来，表情比自己受了伤还着急，更是让他也不敢怠慢了这位山大王。
　　耐心的跟白飞飞解释，仔细的说了伤情，悉心包扎过后，白飞飞这才缓和了一些，眼睛却一直盯着荆水良的伤口。
第60章 斯文人发狂的时候
　　医生见到这个情况，也自知不好过多打扰，正说完话要出去，却见了两大坛子酱色酒坛被就被人给抱了进来，隔着老远酒香就飘了过来，更不用想这酒到底多烈了。
　　医生本着一个医生的医德，这才开了口。
　　“这两坛子酒……大当家这是二位要喝？”
　　白飞飞点点头，对医生很尊重。
　　“对，你们首长……”
　　刚想说你们首长心情不太好，我陪他喝两杯，可是一想荆水良这人什么都是扛着，肯定是不想让下属知道自己这些的，于是生生把话撅成两半儿咽了回去，改了口。
　　“那个……我心情不太好，想让你们首长陪我喝两杯。”
　　这医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愣是一点儿没感觉到屋里的尴尬气氛，心里头估计是被医德两个字儿给塞满了，表情一下严肃了起来。
　　“大当家，你若是信我的，最好还是不要让首长喝太多酒，按照医生的角度来讲，喝酒确实是不适合伤口愈合，您若是真的担心我们首长，还是不要喝为好。”
　　白飞飞一下有点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挠挠头，笑容也有点半挂不挂的意思，看了看荆水良。
　　“这……”
　　医生这会却好像吃错了药一样，劲儿也上来了，较这真一般。
　　“大当家的，我这也是为首长好，你这样……”
　　“出去！”
　　还没说完，医生的话就被荆水良的一声怒吼给打断了。
　　医生一下子就愣了，这房间一共三个人，除了荆水良自己，这俩人都被这一嗓子给吼呆了。
　　“啊？”
　　医生毕竟只是个大夫，白飞飞估摸他可能也是头一次见到自个儿的首长这样儿，一下缓不过劲儿来，竟然还发出来一个疑问的声音。
　　白飞飞倒是没那么容易受到惊吓，既然荆水良这气势不是对着自己，那自己只需要看着便好，无所谓对谁。
　　这会儿他的小聪明上来了，寻思着不然一会借着这个机会哄一哄，保不齐还能加点好感之类的，要是现在替他解了围，回头说不准会被怪罪的。
　　这么想着，白飞飞赶紧把嘴闭的更紧了，生怕自个儿说错了什么，还是老老实实等着这屋的“老大”发落才是。
　　“我说……你给我出去！”
　　这下逐客令说的很到位，恐怕医生再傻也是听得明白的。
　　荆水良神情已经有了些愤怒，这时候已经抬头，眼神带着红。
　　和当时白飞飞的反应一样，医生也是被吓得一个激灵，豆大的汗珠子顺着医生的额头滚下，手藏在袖子里，不住的抖了几下，着实被吓得不轻。
　　“那……那我就先下去了，您……”
　　“……”
　　话没说完，荆水良眼睛瞪得更大了，白飞飞都有些担心，自己这良哥下一秒会不会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这回这医生算是明明明白白的领悟了首长的意思，忙不迭的点点头出去了，药箱子都没来得及合上，直接划拉了一下就抱着全出去了。
　　滑稽的样子让白飞飞忍不住想笑，在心里憋得厉害，脸都显得有点红。
第61章 两个大舌头？
　　还没等他把这事笑完，就感觉到一个大酒坛子挡在了他和荆水良的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