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小哑巴在贵族男校(103)
松林的气息凛冽冰冷,日光自百万光年外落下,被松枝筛过一遍,也变得冷淡而清冽。
倪知微微皱眉,调整方向,离突然出现的人远了一点,可那人却没有远离,反倒继续向着他的方向追了过来。
两道漆黑的影子后,拖出长长的雪尾,散落的积雪被划得粉碎飘飞,松林安静,被风吹过时,响起盛大浩渺的涛声。
倪知加速之后,打横摆尾,溅起一米多高的积雪,遮蔽视线,而后转头进入旁边松林中的小道。
这是很危险的行为,视线被挡,复杂难明的地形,就算是高于挑战高级赛道的人,也很少会选择突然进入不明的环境里面。
但倪知不怕。
他对自己的滑雪水平有相当的自信。
同时,他更讨厌有人跟着自己。
那种意味不明的接近,让他更感觉到危险。
枝叶遮蔽天幕,影影瞳瞳间,飘落雪片。
倪知没入松林同时,跟着他的黑衣人毫不迟疑,也转向跟了上来,只是进入松林之后,却发现失去了倪知的身影。
黑衣人缓缓减速,试图寻觅倪知的身影。
下一刻,倪知已经从另一端的树林间飞速探出,手中雪杖横向扫出,重重敲在男人脚踝。
男人闷哼一声,似是无法保持平衡,勉强划出几道弯后,摔在地上没了动作。
倪知远远看着,确认男人没了动静之后缓缓上前,用雪杖戳了戳男人。
男人没动,倪知在心里“啧”了一声。
好烦。
不会出事了吧。
他只是想让这个人失去行动力,不是想把人给弄死。
倪知又往前走了两步,俯下身去,拽开男人领口,男人面上雪镜遮去眉目,只留下下半张面孔,锋利的下颌线、单薄的唇,薄得近似于薄情寡恩。
……有点眼熟。
倪知抬手,摘下男人雪镜。
如同往昔重演,面具下,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漆黑浓密的眉睫,笔挺的鼻梁,紧闭的眼狭长,线条优越英俊。
席惟。
居然是席惟!
倪知呼吸一瞬间停顿,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一刻心底弥漫的情绪究竟是什么,下一刻,原本紧闭眼睛的席惟猛地睁开双眼,抬手攥住倪知的手腕。
倪知吓了一跳,下意识挣扎,只是脚固定在滑雪板上,没有维持住平衡,就这么被席惟给拽了下去。
雪很厚,厚到人躺在上面,能够压出深深的痕迹,倪知无法说话,席惟也没开口,两人沉默地在一片雪白的松林间争执搏斗,都想将对方狠狠压下。
只是真正上手之后,倪知才发现原来席惟的力量这么大,就像是一头暴怒却又安静的猛兽,浑身的肌肉紧紧绷着,其中蕴藏的力量,不用一点的技巧,就能轻而易举地将他的手腕掐断。
倪知所依赖仰仗的那些技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失去了用处,他被席惟压下,胸膛剧烈地起伏,挣扎间,雪镜被蹭歪了,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黑得像是深不见底的夜色。
席惟凝视着他,呼吸不见丝毫的紊乱:“认出我了?”
倪知没回答,席惟笑笑,替他将脸上蹭上去的雪沫擦去,“没认出我怎么不照着头打,这样手下留情,万一真是坏人怎么办?”
倪知差点被逗笑了。
席惟居然说别人是坏人?
倪知冷冷地竖起一根中指。
席惟笑笑,漫不经心地将他的手指包在掌心里:“和莱昂玩得很开心吗?他怎么不陪你一起滑下来。”
倪知没有力气再和他对峙,努力地调整呼吸,躺在那里不再看他。
天空被浓密的针羽遮蔽,大雪将一切洗得明亮灿烂,失去了雪镜的保护,倪知的眼底泛起水光,像是泪痕,闪烁着,比天上的星空更加明亮。
他的皮肤很单薄,这样冷的天气,鼻尖很快就泛了红,连带着眼尾同面颊,都有着脆弱而香艳的痕迹。
席惟撕开手套,用嘴咬着指尖,把手套拽了下来,而后轻轻地触碰倪知的眼睛,替他将流下的生理性的眼泪擦掉,而后替他将雪镜戴好。
他的动作很温柔,像是怕弄痛了倪知,倪知眼睛轻轻地动了一下,看向席惟。
从下而上地去看席惟,他一向冷淡戏谑的神情似乎变得平和了不少,甚至让人觉得,这一刻被他看着的人,是被小心翼翼珍藏着的。
……
倪知忽然问:“你知道顾霜纯也来了吗?”
“谁?”席惟甚至要想了一下,才想起来顾霜纯是谁,“你不想他来?那我让人把他送回去。”
倪知沉默下去,忽然直起腰身,重重推了席惟一下。
席惟被他推倒后没有反抗,任由他翻身起来,跪坐在自己身上。
上下调转,倪知压制住席惟,可他很轻,哪怕坐在腰腹上时,也没有一点实质的存在感,要人忍不住想要离他更近、更深,才能去确认他真的停留在自己身边。
席惟对着倪知笑了起来:“喜欢在上面?”
倪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表情都被藏在了雪镜后面,唇微微抿着,显得有点情绪莫测。
席惟从来没有真正琢磨透他的心事,可却由此更加好奇。
放眼望去,几公里内都荒无人烟,只有大雪和松柏,沉默地见证他们彼此。
席惟手指动了动,抬手想要搂住倪知的腰肢,只是还没碰到,倪知已经退掉滑雪板,抬脚踩住席惟的手腕。
……
这个小哑巴。
被他踩有点疼,可是痛觉很淡,因为被另外的情绪覆盖了。
席惟察觉到,自己居然有些兴奋。
这一刻,他和倪知不谋而合。
对着这个小哑巴,自己似乎真的有点变态的冲动。
无论倪知对他做什么,带给他的都不会是负面情绪,只有愉快的欲望,充斥着心脏,催促着自己,得到他,更多、更多。
倪知就这样跪坐在席惟身上,撑着下颌,高深莫测地看着他,似乎在思考什么。
席惟在雪地上躺了一会儿,感觉自己越来越热了。
他忍不住问:“没话和我说?”
倪知比手势:“闭嘴。”
席惟闭嘴。
闭嘴了不到一分钟,又问:“那个莱昂有什么好的?不就是会踢足球吗,你喜欢足球,我买一支球队给你。”
倪知:……
倪知“啪”地一声,捂住席惟的嘴——
隔着手套,不然他怕席惟舔自己的手掌心。
手套下面,席惟闷闷地笑了一声。
手机震动了一下,倪知随意地抽出来看了一眼,有些惊讶地挑了一下眉毛。
是一个很意想不到的人发来的消息。
倪知站起身来,重新穿戴好化学设备,雪地上,席惟也站了起来,问倪知:“要去哪?”
倪知没理他,活动了一下身体,这才对他比手势:“别跟着我。”
席惟问:“你刚刚提到顾霜纯,是他又找你麻烦了?”
明知故问。
飞机上的事,倪知不信他不知道。
倪知:“是找我了,但不是很麻烦。也不用你多管闲事。”
很冷淡的语气。
似乎从来到巴黎后的某一天起,这个小哑巴对自己的态度,又回到了最初。
甚至还不如最初。
至少最初,他还会装模作样地装乖装可怜,会甜甜地打字喊自己“席哥”。
现在就只有冷冰冰的指令。
但……但席惟可耻地承认,自己更喜欢这样的倪知。
更真实,就像是捡回来的小猫,对着自己露出爪牙,就算弄疼了自己,又怎么舍得去怪罪他?
如果倪知真是小猫就好了。
自己就可以把它装在口袋里,到哪里都带在身上。
也就不会被那么多人觊觎。
倪知已经重新滑了出去,几乎几个眨眼的工夫,已经滑出去很远。
他那样漂亮、轻盈,姿态自信到像是翩飞的鹤。
脚腕上被他打过的地方还隐隐作痛,席惟嗤笑一声,却又按照倪知的指令,真的没有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