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合欢宗武魔双修(97)
只听不远处的魔族二人快速地交流起来。
“顾景昀当真对那个江……江美人,情根深种,念念不忘?”左护法问道。
“不敢欺瞒左护法,确实如此!”仆役把自己知道的,所有关于江琰的情报都快速说了出来。
他不过是玉源客栈内做的比较出头的仆役,并非内核人物,也不得少主、天狼卫统领等人的信任,探听到的情报并不多。
能说的,大多是随便一打听都能知道的消息。比如姓甚名谁、师承何人、在合欢宗的名声风评、做过什么大众都熟知的事……
最有价值的情报,也就只剩下两个:
一是顾景昀迷恋江琰,对他爱得非常深。竟然连能调动玉源商会和天狼卫的玉符,都交给了江琰。
二是江琰似乎手段很高,不仅少主对他死心塌地,帮他上位拿权,就连包括宋桦、张掌柜在内的人都对他很有好感。自拿到玉符至今,江琰已彻底掌控了少主在安水镇的据点——哪怕是整个西洲,也未可知。
仆役说完,道:“属下知道的就是这么多了。”
左护法沉吟道:“这个江琰还真是野心勃勃……他与顾景昀交往没多久,就开始插手天狼卫的事务了么?”
仆役:“是的,他们似乎很相爱。”
左护法嗤笑一声,颇为不屑的模样。
“相爱?莫不是演出来的吧,实际只是贪图钱财权势。合欢宗出来的弟子,还能是什么纯情的人?”
仆役恍然大悟,恭声附和道:“护法英明!属下差点被蒙骗,全靠护法才得以清醒。合欢宗果真手段了得!”
草丛里,一众天狼卫都擦了一把冷汗,偷眼去瞧少主的脸色。
……救命,少主好阴沉好恐怖!
如果少主眼里的杀气能变成现实中的刀,那两个胡说八道的魔族,此刻恐怕早已变成肉渣了!
左护法吩咐道:“你继续盯着顾景昀,谨慎点,不要暴露了。天狼卫和剑宗都警惕得很,这么多年,能安插进去的眼线少得可怜。”
“若是办得好,重重有赏。若是任务失败——”他阴冷地笑道,“你应当知晓规矩。”
仆役磕了一个头,不敢抬眼,抖着嗓子道:“属下一定会完成任务!”
左护法丢了一个药瓶给他:“赏你的。”
仆役眼中闪过喜色,忙不叠地塞进怀里。
“多谢护法,多谢护法!”
左护法一挥衣袖,转身走了两步。他的轻功很好,如鬼魅一般,两步迈出,留在原地的只剩下一道残影,真身已然远去。
顾景昀抬了抬下巴。
宋桦会意,带了两个人悄悄跟了上去。
还跪趴在地上的仆役,等魔族护法完全离开之后,他才麻利地爬起身。
他谨慎地左右看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火炬,寻了一条小道,小跑着下山去了。
“少主?”天狼卫请示道。
顾景昀摇了摇头:“留着,以免打草惊蛇。派人盯紧他,平时与什么人接触,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全都记下来。”
天狼卫:“是!”
顾景昀又道:“找个机会,看看魔族给他的是什么东西。”
天狼卫领命而去。
顾景昀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宋桦就回来了。
“那左护法修为不怎样,轻功却很好。我们跟丢了。”宋桦惭愧道。
顾景昀没有责怪他们,只颔首表示知道了。他本就是打算把左护法放回去,让魔族传递假消息的。
他问着下属:“都看清那人的脸了么?”
——指的是魔族左护法。他虽然一身黑衣,但过度自信,因而没有以黑巾蒙脸。
火炬一照,长什么样子,那是看得清清楚楚。
宋桦:“看清了。”
天狼卫们也跟着点头。
顾景昀冷冷道:“记住那张脸。他毁阿琰清誉,秋后算账的时候,把他的修为废了,割了他的舌头,再丢去后山喂狼。”
宋桦恭敬应下,心中没有一丝对魔族的同情。
他是发自内心的喜爱和尊敬江琰,也知晓江琰并非魔族口中那般不堪。
清冷如天上仙的江美人,从内到外都是纯白善良的,对下人从未大声呼喝或颐指气使,对少主更是坦荡诚挚,一片真心。
对仙君污言秽语,喂狼已是最简单的死法了。少主不喜酷刑折磨,否则必要叫魔族好看。
**
合欢宗。
顾景昀悄悄溜进小院的时候,江琰还未归来。
他在江琰的卧房内耐心等了片刻,快到子时,江仙君才披着夜色踏入院中。
隐约有说话声传来。
“少主呢?”
“回仙君的话,少主在屋内等您呢。”
“噢。”
脚步声快速接近,房门被来人快速推开。
“回来了。”顾景昀放下手中的书籍,抬眼,眉眼含笑地调侃道:“给祖师爷烧了多少香?”
“……烧了两个香烛塔。”江琰慢了半拍地答道。
卧房内灯火通明,橘色的暖光映照在少主英俊的侧脸上,光影交错间,越发显得男人的面庞轮廓分明,下颌线格外清晰。
这明明是江琰的卧室,少主却一点见外的想法都没有。
少主仅穿着居家的内衫,墨色的长发披散在背后,似乎已经提前沐浴过了。
他斜斜倚着宽大的坐榻,一只手支着额头,另一只手拿著书卷——书还是从江琰的书架上拿来的。
天狼卫从院中的小厨房端来一碗甜汤,放在小桌上,又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少主懒洋洋地说:“我已命人备好热水,你喝碗汤,缓一缓,便可以去沐浴了。”
“……噢。”
江琰被摁坐在小桌上,手里被塞进汤碗和勺子时,还怔怔未回神。
顾景昀迈步过来,站在江琰的身后。他的身影高大,既挡住了烛光,影子又将江琰完全笼罩住。
少主亲自动手,帮仙君取下束了一天的发冠,手指轻轻揉过穴位,替他梳顺发丝,按摩头皮。
江琰就着这个姿势稍稍后仰,仍旧看不见顾景昀的脸。反而被少主曲指弹了弹额头,不痛。
江琰老实坐好,埋头喝汤。
“怎么不喝?不喜欢这个味道么。”顾景昀温声询问。
“不是……”江琰欲言又止,半晌,慢吞吞地道:“我只是觉得,怪怪的。”
顾景昀:“哪里怪?”
江琰道:“进门的时候,瞧见你灯下看书,突然有了家的感觉。”
“是‘家’啊——”顾景昀拖长了嗓音,话语中满是笑意,“然后呢?”
江琰喝了两口汤,又道:“你帮我张罗洗澡水和夜宵,又替我梳头顺发。这个场景好眼熟。”
“哦?”
“我父亲在家里就是这样对我和母亲的,呃……”
“阿琰,有什么话还得吞吞吐吐。”顾景昀满心期待,鼓励道:“你直说便是。”
江琰不再犹豫。
“好罢。”江琰问,“少主这样对我,我会有种你是我父亲的感觉。”
顾景昀:“……”
服了。
你为何要代入儿子的身份。
不能代入一下你母亲的视角去看丈夫吗?
好一个不开窍的木头……兔子精。
想到在外人眼里,他与江琰已经是颠鸾倒凤的关系了,实际上却纯情得连牵手拥抱都要打着兄弟的旗号。
这不应当。
顾景昀顿感挫败。
江琰喝完汤,见夜色已深,让顾景昀先去休息,自己去屏风后沐浴。
等他带着一身水汽,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出来,就见少主手里已经拿着一条大而柔软的巾帕。
顾景昀:“帮你擦干,免得着凉。”
江琰止步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