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肌肤难忘(10)

作者:鳄人行山 时间:2025-06-16 14:46 标签:强强 破镜重圆 都市 业界精英

  经过近半个月的观察,冉步月发现这群搞机器人的作息时间非常不规律,实验室常常亮到很晚,最安全的潜入时机是凌晨四点左右。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冉步月偷偷溜进实验室,成功打印了一个小零件,从此深深为这台四方的机器着迷,像只偷到油的小耗子,夜夜猫进猫出。
  那天打印完最后一个零件,确认四周安全,没有埋伏,冉步月悄咪咪地摸黑离开,刚钻出实验室门,猝不及防迎头撞进一个人怀里。
  这人很高,幽暗灯光勾勒出一个黑黢黢的瘦高轮廓。
  冉步月以为自己撞鬼了,肾上腺素飙升。
  灯“啪”地亮起,冉步月看到一张很有冲击力的东方帅脸,微微挑眉看着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Gotcha.”
  肾上腺素又往上飙了飙。
  ……冉步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撞到的东西是温热的,弹韧有力,应该是此人的胸肌。
  这是个活人。
  而且昧着良心说——佢真係好型。
  型男问:“你在做什么。”
  一口母语者级别的英语。
  冉步月把小零件紧紧揣怀里,冷静地说:“我路过。”
  “那你准备去哪?”
  他姿态松弛地倚在实验室门口,翘起的头发几乎顶到门框,春寒料峭里只穿着件基础款黑T恤,布料被肌肉线条绷着,皮肤是健康的浅麦色。
  看起来像是特地从被窝里跑出来守株待兔的。
  冉步月像只炸毛的小刺猬:“不关你的事。”
  “唔,当然。”他耸耸肩。
  嘴上这样说,脚下却没有一点挪窝的意思,仍然靠在门边岿然不动。
  冉步月顶不住他的目光,把自己缩成一片没有存在感的薄饼干,嗖地从他身侧滑走。
  “……”
  身后响起一声低笑,那人有点无奈地问,“你以后换个时间来路过呢?”
  这次他讲的是中文。
  咬字有点温柔,比他说英文更好听。
  突然听到国语,冉步月有些惊讶地回身看他。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用3D打印机,可以在白天过来,我们会借你用的。”他说。
  “……哦。”冉步月眨眨眼,“真的吗?”
  “说话算话。”他话锋一转,朝冉步月伸出手,“前提是给我看看你打的是什么。”
  冉步月犹豫了一会儿,不情不愿地从怀里把模型拿出来,放到对方手心。
  本来觉得挺大只的东西,放在这人手里却显得很小。
  “手部外骨骼?”他问。
  冉步月愣了愣:“嗯,是的。”
  这只是模型的一部分,所以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能认出来。
  “用了柔性铰链啊,有意思。”他试着推了推模型的关节。
  冉步月来了精神:“嗯,直梁型和圆弧梁型我都试了,但好像效果都有限……”
  对方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难怪最近我们的材料用得那么快。”
  “……”冉步月缩了缩脖子。
  “效果不好大概是因为你选错了材料。”他径直走到3D打印机旁边,摸到尚带余温的打印床,不明显地笑了笑。
  偷用打印机的铁证就这么被发现了,冉步月觉得脑袋在冒烟。
  但好在他没说什么,只道:“你用的是PLA,延展性不够,柔性铰链要用TPU试试。”
  冉步月:“哦。好,那我什么时候可以……”
  话没说完,就见对方拿出了一卷新的TPU材料。
  他问:“你现在急着回去睡觉吗?”
  冉步月眼睛噌地一下亮起来:“现在就可以试试吗?我不睡!”
  等冉步月回过神来,太阳已经爬上了枝头,阳光洒进实验室,走廊外变得热闹起来。
  桌上摊着好几个模型,纸上全是图稿和公式,电线与控制器乱七八糟地缠绕,冉步月却觉得自己的想法从未如此开阔,思路从未如此敏捷。
  从未遇到电波如此合拍的人,很快就能理解对方的思路,甚至不用说完话,他们就能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只不过……
  冉步月有点尴尬地问:“对了,好像忘了问,你叫什么?”
  对方也怔了几秒,大概是觉得他们这种不知姓名便彻夜畅聊的情况很滑稽。
  正此时,一个卷发女孩推门而入,丢下书包,吹了声口哨:“Wow,居然有比我更早的人。Shu,是你吗?”
  “我叫舒枕山。”舒枕山的声音和她重合。
  冉步月说:“好……我叫冉步月。”
  女孩远远看到舒枕山,叫了句“我就知道是你”,大步走来,好奇地问:“Shu,你昨晚逮到小耗子了吗?”
  冉步月突然脸红,又想把自己缩起来:“抱歉,我不应该未经允许使用你们实验室的东西……”
  “逮到了。当当!”舒枕山抓住冉步月的转椅靠背,献宝似的把他推了出去,“现在他是我们团队的一员了。”
  女孩这才发现还有一个人,张圆了嘴:“哇——噢!”
  就这样,冉步月阴差阳错地加入了机器人社团,并且成为了一段传奇。
  因为他是社团史上唯一一个免面试加入的成员,免试理由是和主席大人共度了一夜春宵。
  当然,“春宵”指的是拉着President Shu激情讨论了一晚上外骨骼的机械运动学与自由度优化。
  现在回想起来,他对舒枕山的感情确实有点雏鸟情结的意思。他是自己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帮助自己、引领自己,成为那段时光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至于后来是怎么友情变质的,冉步月承认……是自己先动的手。
  好吧,他小声为自己辩驳一句,环境因素也有三分。
  时间再往前推,到美国的第一个月,冉步月就被文化冲击的大浪打翻在了沙滩上——
  他的室友是位美籍印裔小哥,戴眼镜,学化学的,专业书堆了满床。
  因为两人对学术的痴迷程度不分上下,冉步月和他相处融洽。
  直到有天傍晚冉步月照常回来,推开寝室门猝不及防看到两副交缠的男女肉i体,吓得半天没说出来话。
  舍友赶紧和他说抱歉,事出突然,忘记提前和你说一声。
  冉步月侧开眼说“没事”,整个人已经退到了门外。
  舍友愉快地扬声问:“Ran,那你要不要一起来?”
  冉步月吓得砰一声把门摔上了。
  后来舍友规矩了很多,每次带人回来之前都会和冉步月发消息,告知他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甚至很自然地分享细节,比如昨天那个是拉拉队长做得很爽但和她聊不来,今天这个只看了电影没做成但很有共同语言。
  显然,舍友同学每次带回来的女孩都不一样。
  冉步月逐渐从惊吓变成接受,心想这可能就是文化差异。
  某次和室友聊天的时候,冉步月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怎么换女友换得这么勤?
  舍友睁大眼睛,说噢,她们不是我的girlfriend,我们只是friend with benefit,其中只有一个在和我约会,逛逛街聊聊天上上床什么的,但我们对彼此不做承诺,她也有别的fwb和约会对象。
  一堆冉步月没听过的词,但也挺好理解,说得糙一点,就是炮i友嘛。
  这在美国很普遍吗?冉步月问。
  舍友疑惑地反问,难道不应该这样嘛……?你们那里是怎样的?
  我们那里是怎样的?
  冉步月想回忆,但大脑强烈地抗拒回忆。
  在他前十八年的人生里,从未与谁建立过亲密关系,他甚至不明白怎样与人正常相处。
  在高中国际部光可鉴人的豪华卫生间里,一群人狠狠拽着他的长发,剃掉了他所有的头发,血顺着光秃的头皮往下流。他们骂他“娘”,“贱”,“乸型”,“灾星”,“死基佬”,要他滚回贫民窟。老师们对此心知肚明,但是谁也不敢出手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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