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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笠(重生)(24)

作者:黑色地板 时间:2018-06-12 11:10 标签:相爱相杀 灵魂转换 欢喜冤家 江湖恩怨


  桂臣雪僵硬着向前走了一步,他的目光如此恐慌,他的思维都混乱了。在见到墓碑的那一刹那,他只觉脑中轰然炸响,然后他就什么也听不见,看不到,也想不起来了。

  在他全部感知中,只剩下眼前这座孤坟。

  “小笠?不,这不可能!你一直都好好的,我知道,这是假的,你休想吓我”

  像是遭遇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他毕生都未曾见过的恐怖事物。他不断摇头想要抗拒,想要逃离眼前这一切。然而他的双腿却不由自主地只是向前走,机械似的,向前方那个黑暗坍塌又恐怖的世界走去。

  脚下沉重如拖着千斤枷锁。他慢慢地彳亍着,心不断地往下沉,终于陷入绝望的无底深渊。

  斩钰见此,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好整以暇地站起身,斩钰的嘴角笑出一丝残忍:“桂大人,你在我家少爷面前都演了十年了,怎么,还没演够?演上瘾了不成?”

  装什么深情!像桂臣雪这种冷酷决绝的人,又怎么会有心呢!他若有心,就应该去死啊!

  桂臣雪没有理睬斩钰。他压根没听到斩钰说了什么。此刻在他眼底,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只有那人的墓碑孤零零地屹立在寒风夜色中,就这样贸然撞进他的眼底,在他胸口重重一击!

  “不可能,我不相信”他痛苦而困惑地不断摇头,想要否认眼前见到的一切。但无论他如何逃避,眼前的墓碑都只是静静地屹立着,像是对他无情地嘲笑。

  “这下你看清楚了!他死了!被你害死的!”斩钰大吼着狠狠搡了桂臣雪一把。

  桂臣雪晃了一晃,脸上血色褪尽。

  他失魂落魄地望着墓碑,只觉一股寒气从内心深处飞快扩张至全身,冻得他浑身战栗,手脚冰冷,全身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在他那张冷艳的,从无一丝波澜的俊脸上,从容冷静已经彻底坍塌了,只留下惶然惊怕。

  他终于避无可避地明白了,那个人真的没有了。

  任凭天地浩大,他都再也找不回那人的身影。

  任凭长河涛涛,却再无二人相见的一日。

  任凭他千言万语,再多愧疚跟悔恨,那个人都不会知道。

  他的江笠没了。

  无论他再如何自欺欺人,再如何矢口否认,面对这座孤寂冷瑟的墓碑,他都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桂臣雪终于彻底崩溃。

  他推开企图拦住他的斩钰,跌跌撞撞地朝墓碑走去,然而全身力气仿佛被一下抽空了,距离墓碑尚且还有五六步之遥的时候,他忽然脚下一软,“噗通”一下跪倒在墓碑前。

  素日最注重仪态的他,此刻已全然忘记自己的身份跟坚持。他仓皇又狼狈地膝行至墓碑前,惊慌失措地去触摸那墓碑。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下来,他却毫无所觉。

  臣雪,寒山昨日桃花初绽,你可愿与我同去赏花?

  梅花?好啊,你若做我衣襟上的梅花,我当为你守住这无边雪色。

  恕我直言,你剪的这双喜是不是有点丑?

  臣雪,你是属于我的,对吗?

  臣雪,你当真这么恨我?

  桂臣雪,我们就到此为止吧,从此以后,你我再不相见!

  过往的点点滴滴全涌上心头,然而甜蜜不再,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悔恨,在冰冷刺骨的黑夜中由他一人独自品尝!

  你知道的,他是最心狠的。你说要拿回桂家的东西,所以他就自废修为,将一身从桂家功法中学到的玄功全部归还你。他也是最心软的,临死都不许我为他报仇,不许我杀你!他到死都念着你!

  直到死都念着他?!

  念着他这个忘恩负义,冷血无情的骗子!

  小笠,小笠,小笠!

  “啊!”

  太多的愧疚,太多的思念,却不知从何说起。桂臣雪撕心裂肺地惨叫着,哭嚎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住那墓碑上篆刻的名字,在心底一遍一遍地呼唤那个魂牵梦萦的名字。

  为什么会这样!他想过千千万万种可能,甚至想过如果江笠向他举起复仇之剑时,自己会是如何应对。却从来未曾料想过,二人会以这种生离死别的面目相见!

  他宁可自己死在江笠的剑下,也无法接受江笠死在他面前!

  犹记得那日割袍断义时,江笠问他,与他做的盟约是否算数。他明知道江笠那么期待,却还是违心地对他说了残忍的话。

  我不喜欢你,江笠,从来不曾喜欢过你。

  他至今依旧无法忘记,那一刻江笠受伤的表情!

  那么骄傲的江笠,第一次露出那么脆弱的表情!

  后来他偷偷跑去看过江笠几次。然而见了面又如何?自从那日之后,两人间又何尝有过好话?

  是他太懦弱了!不敢正视自己的感情!是他一直在逃避自己的内心!

  桂臣雪将额头抵在江笠的名字上,在悲惨的,声嘶力竭的痛哭中失控地哆嗦着。

  哭着哭着,他又忽然抬起头来惶然四顾,然而四周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他甚至也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

  他身上散发的浓重的悲伤,就连旁边的斩钰都能感觉得到。

  但是那又如何呢?

  斩钰嗤笑一声,同时不动声色地朝后退出几步,手慢慢移向斜插在墓碑边的长剑,眼底杀意一闪而过!

  然而桂臣雪接下来的一个动作,却打断他的计划。

  桂臣雪忽然扑到墓碑后的坟堆上,发了疯似的动手刨起那堆山土!完全不顾形容!

  斩钰大惊失色!慌忙冲上去制止他!

  “你做什么!桂臣雪!你快给我住手!你害死了他,还不许他入土为安吗!你这混蛋!”

  桂臣雪倏忽抬起脸,斩钰与他对视一眼,心底无端骇了一跳!

  桂臣雪的眼神太可怕了!那双被泪水浸湿的眼睛黑幽幽的,透出冰冷刺骨的绝望与空寂,就像挚爱被剥夺了而他却无力阻止一般。他看起来就像只要择人而噬的野兽!随时准备跟任何企图靠近他的人同归于尽。

  桂臣雪一直都是那么冷静理智。一旦失控,就显得尤其可怕。

  “他怕黑。”

  像在为自己的行为解释一样,桂臣雪垂下眼睑,语气凄然地喃喃低语道,“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待在下边,下边那么冷,那么黑,他会害怕的小笠,不要怕,我来接你了!”

  然后他猛地挣脱开斩钰的手,继续去挖那坟土,挖得尘土飞扬,一身洁净的银铠白衣变得污秽肮脏。

  他不敢用佩剑,因为怕划伤江笠,所以只能用手。他疯了似的扒着那堆坟土,指甲折断了,断裂处深深陷入嫩肉中,手指被尖锐的砂砾割伤了,满手的血黏糊着泥沙,可是他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他边挖边不断喃喃自语着,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只是不停地重复一句:“小笠,别怕,我在这里,我来接你了,我带你回家,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斩钰简直要被他这莫名其妙的想法气死了!

  这发的是什么疯!挖坟是对死者的大不敬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

  斩钰“哗啦”一下抽出长剑,毫不留情地朝桂臣雪背后劈去!

  桂臣雪一举手就握住那把剑。锋利的长剑在他手心压出一缕鲜血。但他只是冷冰冰地看着斩钰,被泪水打湿的脸上一片漠然。

  “别打扰我。”手下一甩,就把斩钰连人带剑甩飞出几丈远!

  斩钰摔坐在地上,又惊又怒又不甘心。

  他全胜时就已经不是桂臣雪的对手了,如今身上内伤未愈,更加无力阻拦桂臣雪。

  “是你打扰我!打扰我跟少爷!”

  桂臣雪很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俯身继续挖。

  斩钰气得浑身发抖。他又几次举剑朝桂臣雪刺去,但又都被桂臣雪一一甩飞出去,无论几次,都丝毫不能影响到对方。

  到最后,斩钰几乎摔的都没了脾气。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跟对方的差距,无论几次,他都阻止不了桂臣雪发疯。

  在极度的疲惫与虚弱中,斩钰终于坚持不住,不知不觉闭上眼睛,陷入黑暗。

  等天边一道惊雷骤然惊醒他时,天际已经蒙蒙亮了一片。

  轰隆隆

  大雨顷刻间便倾盆而下,淹没上山的曲折小道。

  豆大的雨滴砸落在泥地上,砸出无数小坑。

  很快的,地上泥水汇聚成无数股小溪流,淙淙流淌起来。

  斩钰猛地跳起身,看向墓碑那边。

  就见那堆昨晚被刨得乱七八糟的坟土已经被人重新掩盖起来。

  在墓碑的前方,颓然跪坐着一个青年。

  青年侧对着他跪坐着,目光发直地望着他面前的墓碑。

  雨水哗啦啦地从阴云中俯冲而下,击打在青年那一身银光熠熠的铠甲上,溅污了他那一袭华贵的白袍,也打湿了他那一头凌乱的,灰白如雪的长发。

  第27章 芍药开两处(上)

  “小赵带人追到白云峰山脚,眼瞧着就要把人追上了没想到斩钰那小子疑心病忒重还没等小赵开口说明来意那小子一个麻溜的就跑了个无影无踪!他熟悉那一带的地形现在又有了警惕心,藏得更深了。小赵他们在山里搜寻了大半天都没收获。”

  别蜂起对江笠说道。

  其实,凭斩钰现在的修为,即便他们追上了光凭赵侍卫长这三阶玄师,恐怕也很难拦住对方吧。

  江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回到悦来客栈后他一直在把玩随手从院子里摘来的长丝叶。

  “你拿着这个下次见到斩钰把它给他看。”

  别蜂起低头一看,江笠居然不声不响地就编了一只草蚂蚱。

  “哟,媳妇儿你这手灵巧得很啊!”别蜂起夸张地笑了一下“瞧这胳膊腿儿编的还挺像的等等!”像是想到什么,别蜂起蓦地笑容一敛!

  “这草蚂蚱是什么典故?!”

  难道小书生跟那个斩钰有一段他不知道的往事旧情?

  江笠徐徐道:“当年斩钰救我一命时,我无以为报曾以此物相赠。”

  斩钰幼年时性子孤僻自卑,竟日只是躲在后山埋头练剑。他曾亲手编织了一只草蚂蚱赠与他。他记得小孩儿那时可开心了终日宝贝似的藏在怀里又像条小尾巴似的粘在他身后。如今回想起此事倒是颇为怀念。

  说起来,他那时真是十分喜欢摆弄这些小手工,不仅送过斩钰,还送过桂臣雪和周围其他人。

  想来斩钰应该不会忘记才是。

  如此一想,江笠嘴角不禁勾起一丝浅浅笑意。

  别蜂起的脸瞬间就扭曲了。

  怎么,跟那个斩钰的回忆很美丽是吧?陷入回忆里不能自拔了是吧?他一个大活人坐在面前也看不到了是吧?所以前几日在碧海酒楼你看的其实不是桂臣雪而是那个斩钰是吧是吧?

  别蜂起一拍桌子站起身:“我也想要一只草蚂蚱!”

  江笠惊奇道:“这是哄小孩的东西,你这么大个人了,要了何用?”

  “可我就是想要!老子告诉你,你今天若不给我也编一只,那这只就归我了!”别蜂起拿起那只作为信物的草蚂蚱咬牙切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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