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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君情(92)

作者:北苍树 时间:2023-06-29 10:42 标签:甜文 强强 年上 甜宠 双向暗恋 竹马竹马 互宠

  他尽力回想着在岛上看到的那半张人脸,试图复刻出一副完整的画像,可眼前始终烟雾缭绕,待其缓缓退下后,仍旧是一片空茫,翻涌的感激也落不下个实处。
  都是习武之人,楚樽行不难看出边昭身上留有旧伤未愈,横竖外边也到了天之将明,道了声谢后他便跃出地道往客栈走去。
  庐州的百姓作息都早得很,为了跑生计也不敢贪图清晨的那点酣眠,故这阵天刚蒙蒙亮,街上便冒起了袅袅炊烟。烟雾里模糊展露的各个身影,不论男女老少,便是一家人的顶梁之柱。
  眼下时辰尚早,铺老板招呼客人也都不用吆喝,开眉展眼的那么一看,大家伙便都能心知肚明。
  楚樽行买了些吃食捧在手上,望着客栈的方向,眼里充斥着前所未有的云霓之望。
  他此趟从霜寒岛回来,实则说白了就是等死来了。他怎可能不知道,如果真的只有最后两年,在暗处守着云尘也比日日出现在他面前,日日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强。
  他待的时间越久,日后当真撒手走了,云尘只会更是难以忍受。
  可惜将死之人的私心惯会无限放大,大到摧残着他自以为无可动摇的理智寸寸瓦解。
  从老屋出来后他一直处在一众飘忽虚幻的包围之下,以至于这阵消化过后,才迟缓地听到自己劫后余生如擂鼓般响动的心跳,迟缓地意识到自己或许还有机会能陪云尘很久。
  他脚下不停地推开房门,入眼便是那抹心念着的身影。
  “又跑哪去了?”云尘调转手中的笔,用笔杆带有质问意味地敲着桌面。
  楚樽行放下捧着的一大袋吃食,一反有问必答的常态,几步上前将人从椅子上拽起。
  还没等云尘反应过来,自己便被他抱在了怀里。
  “怎么了?”云尘皱了皱眉,顺着他的背不断轻拍。
  他不是没察觉到这人情绪有异,只是仔细分辨下来,这突然冒出来的异状,却像是……欣喜。
  这欣喜虽来得莫名其妙,但难得见他如此,昨夜淤积的那点烦躁便如触及炎日的薄冰一般,说化便化了。
  他高兴便是。
  楚樽行自岛上回来后,身上就带了层淡淡的药草味。云尘也不知他这是怎么了,左右无事也就不扰他,药味催人倦,他享受着这沁入鼻腔的清香,也顺手将人抱紧了些。
  直待屋内的灯炉燃尽了,他才听到那人尝试了好几次才开口的声音。
  “在岛上那阵……”他顿了顿,像是有些难为情。
  “在岛上那阵怎么了?”云尘问道,“出了何事?”
  “在岛上那阵。”楚樽行双手放松了些,在他脸边贴了贴,“殿下,我很想你。”


第96章 死状再现
  我很想你。
  “为……为何突然说这个?到底怎么了?”云尘双臂一僵,他还从未在这人嘴里听过这些,足足愣神了好半晌才将他推开,拉着并排坐下,“你从何处回来的?”
  楚樽行方才的举动全属心口一热,劲头过了不免先涌上几许赧然,他拿过桌上隔了夜的茶水灌下一口,缓声说道:“去了趟地道。”
  “那位婆婆找你?”云尘不用猜都知道与何物有关,“可是说了蛊毒的事?”
  昨夜楚樽行走后他原是想跟上去看看,但转眼又不知钻了哪处牛角尖,想等那人回来自己同他说。如此想着便也如此做了,脚下一转靠回了床上,一等就等了这些时候。
  他捞过楚樽行手边的茶杯,吩咐小二上了壶新的来,心下莫名有些忐忑,面上却还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婆婆都跟你说什么了?”
  楚樽行只隐去了以毒攻毒的法子,剩余的便按照边昭说的话术原样复述过去。
  云尘闻言面色一喜,神色也跟着舒缓下来:“如此便好,这蛊既是婆婆亲手炼出来的,有她帮忙便是再好不过了。”
  “嗯。”楚樽行也跟着他笑了笑。
  云尘偏头扫了他一眼,心里压着的沉重担子卸下了,这才意犹未尽地细品着他刚刚说的那话。
  举着茶杯挡了半天也没挡住嘴边的笑,索性也不就藏了,凑上前在他双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几口。
  云尘与他不同,该说不该说的话那都是信手拈来。
  他直咬到楚樽行朝他递来一个疑惑不解的眼神后,才掰着他的脑袋,像摆弄娃娃似的左右晃了晃,温言回道。
  “我也想你。”
  景何存打着哈欠敲门进来时,云尘正提笔在信纸上洋洋洒洒写着什么,桌面上还摆放着几张未晾干墨迹的纸,如此篇幅看下来,想也知道不是何小事。
  楚樽行则是坐在一旁,侧对着门口出神,从景何存这个角度望过去,多少显得有些……呆笨。
  他踱着步子慢悠悠地进了屋,看似无心经过,实则目的正是那桌上放着的热腾吃食。
  云尘向来不防他,他也习惯有事张口就问:“殿下这是要给何人送信啊,写了这么几张纸?”
  “你想吃便拿去吃,装模作样的干什么?”云尘被他小偷小摸地逗笑了,将食袋推到桌角,应道,“给谓浊的。”
  景何存被看破心思,挠头朝他咧开嘴:“好端端的给萧将军送什么信?”
  信上的墨迹满了,云尘将其平铺在一旁慢慢晾着,没回这话,反倒是不着头尾地说了一句:“临出宫前母妃跟我说,宫里要有喜事了。”
  “什么喜事?”楚樽行问道。
  “这事我也听漓妃娘娘说过。”景何存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嘟囔着说,“贵妃娘娘再过几月要给宫里添皇子公主了。”
  “阿行可还记得刚从南水回宫时,我带你去定水楼逛了一圈。”云尘放下手头的笔,“你说在夜市上看见一女子徘徊在医馆附近,长得有些像明贵妃身边的丫鬟从冬。”
  “确有此事。”楚樽行点头道,“光线太暗看不具体,但瞅着身形也有七八分像了。”
  “你那阵说了我只当是女子家的私事不便宫里御医插手,但母妃先前又无意提到过,明贵妃向来不愿过多接触父皇,可有一阵却是想着法子让父皇过去。”
  “什么时候的事?”楚樽行没听他说起过。
  云尘挑了挑眉,淡淡瞥他一眼:“有人同我闹脾气,将我气到殿外那阵。”
  气到殿外?
  楚樽行怔了半晌,他直觉云尘这句“有人”指的正是他自己。可两人这么些年从来都是各自顺着对方,何时闹过一点矛——
  脑中的珠链子猛地一下绷断,他抬头接下了云尘那颇带兴师问罪意味的眼神。
  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且这事到现在都没解决。
  ——便是顺帝安排下来的婚事。
  景何存正听得津津有味,见两人讲着讲着都不说话了,一个满脸揶揄,一个无所适从,于是奇怪地看了看他们,寻思着问道:“何人有胆子能将殿下气到殿外?”
  “我也不知是何人,胆大包天。”
  云尘摊手摇摇头,玩闹一阵后,便收回神色言归正传:“方才说到的事本也没甚不妥,可昨日池向晚说明贵妃在外头还藏了旁人……”
  许是接下来的猜想委实不宜开口,云尘讲到一半便停了下来。
  景何存将嘴里的包子吐了出来,试探着替他说道:“殿下怕不是怀疑贵妃娘娘那肚子里装的不是陛下的孩子?”
  “我也不敢断言,毕竟后宫的事容不得我插手。”
  楚樽行提醒道:“殿下若是当真起疑,为何不找漓妃娘娘帮忙?”
  “这便是我昨夜说要同你细讲的事。”云尘按了按眉心,低低叹出一口气,“前后也没过多久,阿行应该没忘了在霜寒岛上见到的那块蓝缎料子。”
  楚樽行点了点头,自是记得。
  “那料子我先前便说过是皇室贡品,宫里有它的人不多,除了在荒岛上见过一块残布,剩下的便是在那位名叫南门箐的巫女身上。”云尘指向景何存,“阿行留在岛上的这几月,我也让景何存在宫里帮我多加留心着,他跟在母妃身边,比起我要方便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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