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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荣(195)

作者:迷幻的炮台 时间:2023-09-29 09:36 标签:狗血 强制爱 相爱相杀 权谋

  “娘娘,我们回去吧。”侍女劝道。
  “本宫从未奢求过陛下真心,自然也没有多少情谊给他,或许有……但他是皇帝,南荣遂钰赌得起,是因为他能离开后宫。”
  不被抓住的风筝线才最自由,而折了骨架的羽翼,连心一并斩断才好过活。
  ……
  并非民间嫁娶,自然也没有什么宾客宴席可招待,皇帝与贵妃一道进舒荷殿便是。
  殿内宫人都是从鲜国带来的公主的贴身侍婢,年长的那个对着众人叽里咕噜地说了句鲜国语,宫女们便悉数从侧门退去。
  遂钰对异国语好奇,不禁脚步微顿原地停了下,萧韫询问:“怎么了。”
  “听不懂。”遂钰说。
  萧韫:“盖头重不重。”
  “冠有点。”
  “那卸下来。”
  皇帝正欲动手帮遂钰解开盖头,谁知遂钰比他更快,抓住一角唰地扯掉,连带着冠也歪到耳根,紧抓着头皮固定凤尾的卡扣牢牢抓住头皮——
  刺痛令遂钰短暂说不出话,浑身紧绷捂着脖颈不敢卸力。
  萧韫哭笑不得,等遂钰呼吸倒腾清楚,这才不紧不慢动手,仔细将发饰一根根拆开放进首饰匣,遂钰趴在床边,脸埋在臂弯处只露出一双憋痛憋得通红的眼睛。
  “晨起戴的时候,三四个嬷嬷在你头顶摆弄了三个时辰,岂是瞬间能拔下来的。”
  哪里是晨起,分明一夜未眠!
  头顶“千钧”重量逐渐卸下,遂钰终于缓口气说:“我想睡会,嬷嬷偏说东倒西歪梳不好头,三个时辰一动不动,葛桐在旁边都不知道打了多少次瞌睡。”
  “顶珠呢。”萧韫将托盘放在膝盖上,清点着钗环数量,大大小小九十九枚,也的确辛苦骠骑将军了,随口问道。
  “荷包里。”
  遂钰转而又道:“皇后顶珠总共也就那么几枚,大多都在中宫皇后那,近年东海产出也不好,好几年没进贡可制顶珠之物了,这枚又是哪里来的?”
  “先皇后临终前留给朕的遗物,也是最后一枚。”
  遂钰从荷包中掏出顶珠,将其放在眼前打量。这枚比上次那个颜色更好,也更大。他之前也接手过中宫典仪,皇后冠冕上的那些珠子,加起来都没这颗璀璨。
  萧韫:“萧骋喜欢宝石,母后便送他了半个手掌大的湖蓝色宝石,日后定亲做聘礼用。”
  他比划了下大小,笑道:“这颗珍珠就归我了。”
  前朝拥有颇多珍宝,那是因不遗余力与枉顾百姓性命地开采,到了萧韫这便完全禁止,不再沿用奢靡旧政。
  “更多的,朕已经没有了。”萧韫喉头滚动,本想继续说什么,却发觉遂钰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你有很多。”遂钰攥着顶珠,柔软道:“小时候有视若亲生的母后,倾囊相授的师父,挥洒才情谋略的战场,珍稀兄弟之谊的弟弟,大宸万里疆土皆在手中。”
  “萧韫,你已经比许多人都幸福了。”
  聪妙皇后对萧韫影响过深,这对萧韫来说不是件好事,他总会想起至亲离自己而去的阴霾,并不善于向前走,没能释然当初,也从未放过自己。
  伤痛教给他们彼此学会如何去爱,可……这对萧韫来说真的完全正确吗。
  遂钰仿佛初次认识眼前这个男人,想说些什么却觉得什么都不必言明,因为萧韫都知晓,只是根本没有力气去做。
  “留在朕身边,别走了。”萧韫俯身拥抱遂钰,将他从繁重的婚服中拖出来,双臂逐渐收紧,似乎欲将遂钰嵌入骨血。
  “别走了,遂钰。”
  孤家寡人的滋味没有人比潮景帝更懂,先帝也曾短暂地给予过萧韫父爱,后来就算没有父皇,萧韫也有先皇后悉心呵护。
  萧骋少年张扬,如今却蛰伏隐没大都数年,见皇兄坐稳皇位才肯露面。
  席老将军善训马,萧韫驯马之术老将军也功不可没。那年冬日大雪,萧韫跟随老将军一道埋伏山中,当时几近粮绝,老将军将最后一块饼塞到他手里,唯恐他走不出雪地。
  并非因他是皇子,是皇后与王爷托付的殿下,席老将军只是不想晚辈受苦挨饿,像所有宽厚的长辈那般,悉心在南荣王上阵之期教导。
  萧韫不敢哭,也哭不出来,眼泪留在前朝大火焚尽的玄极殿,心中再多的落寞与悲伤通通化作扎心的刺,一根根装进心脏,那个地方很快会被填满。
  星也河承载着所有人的故事,却独独装不下他一个,皇帝生在皇城,死在寝陵。
  不知过了多久,萧韫才逐渐平复,同时殿外响起陶五陈的声音。
  “陛下,公主到了。”
  遂钰艰难抽出手,拍拍萧韫后脊,提醒道:“鲜国公主到了。”
  皇帝毕竟是皇帝,很快收敛感情,遂钰用袖口在他脸上抹了抹,故作轻松道:“我还以为你哭了呢。”
  萧韫抿唇,略加整理外袍,连带着遂钰的也顺了顺,清清嗓子扬声道:“宣。”
  女子身着鲜国女官宫妆,缓步走进内殿,隔着十几米,盈盈行礼道:“鲜国白九荷见过皇帝陛下。”
  小国公主大多逃离不了和亲的命运,白九荷这般出身皇后之女也未能幸免,学习他国语言,深谙他国文化,早已成为皇子公主们的必修。
  白九荷用流利的大宸官话说:“谢陛下允准我以女官的身份参与自己的亲事。”
  “公主是朕的盟友,朕自当尽地主之谊。”萧韫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白九荷可以随意些,不必拘礼。
  白九荷的目光在遂钰身上流连,太过坦荡反倒叫遂钰略有些不好意思。
  “这位是——”她顿了顿,没想到竟是男人代替自己。
  遂钰起身,拖着长长的婚服来到白九荷面前,自我介绍道:“我姓南荣。”
  “南,南荣?”白九荷眸光转圜间诧异一闪而逝,觉得奇怪却好像在情理之中。南荣王府名扬天下,整个鹿广郡地界加起来比鲜国还大,既然出兵鲜国,有鹿广郡的人在更好商议。
  “今日不提出兵,我好奇的是公主为何叛国。”
  人性复杂,就算白九荷所做之事皆有缘由,却仍然无法改变她叛国的事实,这是会在史书上留名的污点。
  白九荷不假思索道:“鲜国国君杀了我的母后,难道始作俑者不该偿命?”
  “打仗并非一两人之事,公主有想过百姓的安危吗。”遂钰问。
  “你是南荣遂钰?”凭借样貌年龄,白九荷判断道。
  来大都前,白九荷仔细研究了皇帝身边那些近臣的家世,但唯有南荣遂钰的情报是从三年前起。
  皇宫密不透风,铁桶一般难以获取消息,只有皇帝南巡后,南荣遂钰的消息才逐渐在民间乃至于江湖之中流传。
  杀伐果决,不似南荣王府出身。
  那般血腥杀戮的传闻,竟是眼前样貌精致,眼眸清澈好似少年般的人。
  “就算千古骂名?”遂钰问。
  白九荷答:“就算千古骂名。”
  杀人偿命这种理由,着实无法反驳,许多能够改变时局的决定并不属于深思熟虑。
  话语间坚定意味难掩,舍得令白九荷不顾一切讨回公道,遂钰慢腾腾回到萧韫身旁,找了个柔软的靠枕,伏上去,闭眼,道:“我没什么可问的了,陛下与公主商议罢,不必管我。”
  他没有给予萧韫的回答,从白九荷这里得到了答案。
  其实萧韫也知道,一旦动兵,朝内能战之将必定倾巢而出,兵部与内阁百般商议,最后得出的结果是可行。
  单凭鲜国与西洲合谋,便已足以令大都警觉,缓解危机的最好办法是连根拔除。
  白九荷既然愿做那把打开鲜国的钥匙,不惜一切摧毁鲜国王室,大宸只要顺水推舟,局势自会朝着双方所希望的方向疾驰而去。
  双方商谈渐入佳境,当白九荷拿出鲜国王室兵力驻扎图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哄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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