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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神书(222)

作者:麦客 时间:2025-02-14 16:38 标签:养成 架空

  司马刘令芝亦冷冷道:“一个小辈,也能做吾王的监军,天子当真不顾长幼之序了。”
  二人反身回到设宴的厅堂上,向李裕报告梁王已至。地方官皆已出迎,堂上只有李裕一个怡然就座,喝一碗加了香油的面茶。他已经听见门外动静,却稳坐不动,只是咂嘴回味一番。
  等了半盏茶功夫,不见梁王登堂。刘令芝前去探听,回来道:“梁王来不及用飨,已先去军帐视察了,防御使董大人陪同左右。”
  祝参军道:“梁王迫不及待接手甘州兵马,这也代表朝廷对大王的猜度已摆在了明面上。”
  “一顿饭也不好好吃,”李裕叠了罗巾擦嘴,叹道,“何须急鼓动金柝,古来征战几人还。我这个侄子很快就会明白,如果父亲真的疼爱他,就不会将他派到这个充满了死亡与杀戮的地方。”
  梁王来到昌松县后,住进了甘州军位于县东三十里地的营帐中,李裕则带领岳州人马驻扎在粟末河流域的绿洲中。
  甘州三面环山一水中流,登临极目,可一览广袤的戈壁荒原,三州六县伫足于漫漫黄沙之中,时而有几道烟尘远远滚来如游龙惊鸿,尘沙里笔直地拉起一条狼烟。沙渚山,悲雁亭,李裕于亭前远望西天,身后远远的一阵马蹄声靠近。
  “王叔。”一人唤道。
  李裕回头,见是个弱冠之龄的青年,身披遮风的氅衣,一个内侍在旁为他撑伞挡开扑面而来的风沙,二人钻进亭中。
  那青年将李裕上下端详一番,神色里颇有些愕然:“王叔,你这是要出家么?”
  李裕身穿青褂足蹑云履,发束一顶混元巾,下颌蓄着美须一把,负手而立俨然世外高人的作派,就差手中一柄拂尘险可以以假乱真。
  若非亭中没有第二个人,李翻差点不敢相认。他早听说郢王叔沉迷修道问玄,不理俗务,本以为是吃饱了没事干,想不到已到了身体力行的地步。叔侄二人见面的机会很少,大概也只有在二十年前的满月宴上,李裕曾经抱过李翻,一晃襁褓里的婴儿已长成青年,李裕一见之下,几乎在李翻脸上看不出熟悉的影子。
  皇帝的这个大儿子长相上不肖其父,也许是随了母亲,有一张圆脸,一对福耳。
  “贤侄,前日宴前匆匆一别,连面也没见上,”李裕热络道,“从雍州一路赶来辛苦了,西北风光与黑水河又大有不同吧!”
  李翻脸上确实已有疲惫之色,眼见远处滚滚黄沙犹如两条怒龙窜天而起,慨然道:“边庭节物与华异,此等奇景确然闻所未闻。”
  李裕道:“这可不是自然风光,贤侄,你上来一步看看清楚。”
  李翻一怔,推开伞盖,果然见那沙尘中隐隐有黑影逼近,数息之后,便能听见喊杀声,骑兵挥舞着狼筅冲出尘烟,黑压压的一片杀进了散布城外的村落中。
  李翻脸色发白。
  李裕低声道:“尔以杀戮为耕作,古来唯见白骨黄沙田……”
  早已于村舍中设伏的岳州铁甲幡然杀出,与胡兵白刃相接,只见日沉沙海,满目血红。李翻沉默不语,即使在沙渚山上,也能闻见风里的腥味。胡兵依仗马力,来去如风,劫掠村舍未果反被伏击,当即拍马撤走。这时城门洞开,边防弩兵杀将出来,紧追其后,几轮齐射,沙海里已满是折戟伏尸。
  这一支前来偷袭的骑兵隶属于左部高车族,前几日突 厥人的探鹰出现在昌松县外,就已被边防斥候察觉,因此提前设计,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李裕叔侄二人前后回到昌松县,赶上押解俘虏进城,李翻不懂突 厥语,听见俘虏们口中叽里呱啦,念的最多的是“厄”、“昆”。
  李裕道:“阿史那舍,原来还在做王子时,族人就叫他狼神之子,后来做了王,又得名‘厄昆’,其意思是白色的太阳。狼与太阳,都是突 厥人的信仰,对突 厥人而言,阿史那舍就是他们的神,是天命。天命所归,无怪乎能集结十部,这轮太阳烧干了草原,现在还想烧到我中原大地来。”
  李翻听得不说话,李裕笑看他一眼。
  烽烟里,李翻垂眸道:“王叔,有些话还是……天命……”
  “天命所归,”李裕打断他的话,“只有一个。只要祖先福泽仍在,天命就是我们李家的。”
  李裕拍拍侄儿肩头,二人在亲随护卫下走进昌松军府。
  鏖战方歇的战场上,丝丝缕缕的黑气在血色沙海里蔓延,渐融入那更为广阔的夜幕中,成为遮蔽星月的黑雾。


第181章 梁王李翻
  黑色的浓雾里,日也像月,散发苍白光辉。粟末河畔军帐,人枕戈,马掖尾,祝开匀、刘令芝等一班岳州僚属聚在李裕帐下,油灯数盏分布在舆图两侧,这天气里昼与夜的分界线非常模糊,黑色雾气似乎渗透进了帐内。
  祝开匀道:“刘防御和镇遏几人,见天儿的待在边防营中,那架势是想把梁王迎回军府做大帅。梁王本没有这个资格,那是因为咱们在这儿,甘州也要向朝廷表明立场。我看他们是弄巧成拙了,梁王未必有统兵的才干。”
  刘令芝却道:“吾王亦是临危受命,朝廷虽委派梁王监军,不过大敌当前,谁也没功夫做多余的事。比起这件事,难道你不觉得奇怪?以黑水牛皮鞣制的革造就的甲胄,是雍州兵的标志,护送梁王殿下来到昌松的,并不是他属地的亲兵。”
  副将陈琵掌灯看图。李裕在一旁闭目趺坐,完成一天的吐纳修行,听着臣僚们讨论,方说:“奇怪呀,当真奇怪。这是为什么呢?”
  刘令芝笑道:“这臣就猜不到了。也许雍州兵改制了,现在也穿铁甲。”
  陈琵说:“探子来报,图璧关方向探鹰出没频繁,这表示有大股突 厥人马在关隘附近活动,先时沙州还偶有传令兵送信,目下已完全断绝音讯,若非孔将军按兵不动,那就是狼骑已经深入了边防烽火道的必经之路。入秋后,一连几天都天色晦暗,漠北秋后风大,臣观天象怕有黄雾来犯,不利于我军作战,但对生活在荒漠的狼骑而言,正是绝好的时机。”
  李裕挠头:“说简单点。”
  陈琵:“大王,恐怕这几天就要开战了。”
  李裕叹气:“让你说话,没让你说废话。自从到了这里,哪一天没有开战?古来征战几人还,死都死了,还分大死小死么?”
  群臣沉默地看着他下榻,穿上云头方履,军帐外的天空惨淡无光,正如陈琵所说,充斥着风雨欲来前的宁静,一轮日头白得像剪纸,李裕深吸一口气,又感觉什么都没吸到,日精月华到了这荒漠里都像梭梭草一样粗糙而稀疏,不由又是叹气:“真是败坏修行。”
  这样贫瘠的大地,能得到什么神歆与眷顾。李裕想起自己对李翻说过的话,什么狼神,什么太阳,什么天命所归?在这个叫人同情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黄雾袭来的当天夜里,图璧关内果然如陈琵预测的那样,出现重重黑影,犹如奔腾的洪流,裹挟在风暴里冲向夜幕下的昌松县城。铁箭石弩呼啸而来,越过城墙门楼,垛口的士兵中箭倒地,紧接着全副武装的重甲兵涌上敌台,在铁甲的掩护下拉开床弩。然而风沙里什么都看不清楚。
  城墙下冒起一阵黑烟,突 厥人在牛尾栓上燃烧的茅草,让覆盖铁刺的战牛去冲撞城门,几万石的城门剧烈震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又被风沙号啕所掩盖。城里的守卫顶上去,被罅隙里刺进的长矛贯穿身体,钉在高大门扇上,鲜血淌下地面,汇入一片更广阔的黑色海洋里。
  那黑色还在蔓延,直到吞没了昌松县城,吞没了战场,吞没了成千上万活着与死去的人。海水似乎在沸腾,升腾起丝丝缕缕的线索,隐隐令天色也变得黯淡不见五指。一匹马稳稳踏过黑色海水,马背上头戴白狼帽、手挽紫貂弓的年轻人眺望城池方向,他的眼眸深不见底,浓黑瞳仁里似乎又布满血色游丝。
  阿舍张弓引臂,这一次不需要江宜为他引路,周围黑色海水已自然依附过来。弦松,箭放,卷起滔天黑气,带着怒风与黄沙,犹如一头仇恨而愤怒的狼狂奔着冲过城墙,摧枯拉朽般贯穿了整座城池。霎时民房倒塌,砖石飞裂,人人如坠冰窟,失去抵抗能力的卫兵被狼骑楛矢射落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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