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是在今天(102)
室内明亮,阳光透过窗户,在地上落下被窗户切割好的形状。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张裕舒敲键盘的声音,他看到了蒋图南和林沚,就站起来,冲他们点了点头。
“到底怎么回事?”蒋图南一路走得急,尾音就有些喘。
“前几天,他发烧了,后来烧退了,却一直没有醒。”张裕舒表情和语气都淡淡的,“我送他到医院检查,查不出原因。”
张裕舒看着太平静,蒋图南反而觉得心里头吊着。
“医生说他生命体征在下降。”张裕舒说。
“怎么会?他这么年轻。”蒋图南皱起眉。
“是啊,之前我还带他刚做过体检,他很健康。”张裕舒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尾音听起来有些犹豫。
林沚莫名有些不安:“张总,你别担心,可能是什么罕见病,不如转院再检查一下,我妈妈是医生,你把小许的检查报告给我,我让她去问。”
张裕舒却看着蒋图南:“我要见你那个道长朋友。”
蒋图南难以置信地看他:“你见他干嘛?他又不会治病。”
“这不是治病的事。”张裕舒深吸一口气,他看起来有些疲惫,眼神空空的。
蒋图南简直要听不懂了:“你到底在说什么?”
“他醒不过来,因为他要离开了,这不是他的身体。”张裕舒握紧了拳,眼睛里慢慢聚起恨,“你们大概以为我疯了,但他是林惊昼。”
张裕舒的眼神太可怕,蒋图南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林沚按住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然后冷静地看向张裕舒:“你多久没睡了?”
张裕舒愣了下,有些茫然地回答:“三天………可能是两天。”
林沚舒了口气:“你现在马上回家去睡一觉,我在这里陪他。”
“我没事。”张裕舒说。
“张裕舒,我知道你担心他,但你这样自己先垮了。”林沚又看了蒋图南一眼。
蒋图南会意:“对啊,柏春在杭州,他马上赶过来也需要时间,我会联系他的,你先去休息。”
两个人好说歹说,才说服张裕舒回家去睡觉,安承志过来接他,他们目送张裕舒离开病房。
蒋图南吐出一口气:“他是不是真的疯了?”
林沚紧紧皱着眉,他往病房里走了两步,抓住悬挂在一旁的帘子,用力地拉开。
“唰啦”一声,像话剧表演那样,病床上躺着的那个年轻男人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他的面容安静,好像只是睡着了。
蒋图南呼吸一滞,刚刚那一瞬间,这个人看起来和林惊昼太像了,只是他更加年轻。
要不是那颗位置不同的泪痣,蒋图南都怀疑自己也疯了。
“图南,你给柏春打个电话吧。”林沚静了一会儿,说。
“哥,你不会相信张裕舒吧?”蒋图南使劲眨了眨眼睛,试图驱赶那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林沚深吸一口气,他看着年轻人的脸,回忆起一些画面,他笑了笑,说:“我倒是能理解他。”
蒋图南叹了口气,他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手串,下意识咬嘴唇。
林沚扯了把他的脸,表情很温柔:“又想到阿姨了?”
“如果真能招魂,我也想再见妈妈一次。”蒋图南提了下唇角,很勉强地笑。
林沚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整个人扳过来,然后给了他一个拥抱。
蒋图南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但我不想让她再回来受苦了。”
房间里那么静,只剩下仪器运作的声音。
张裕舒回去洗了澡,他以为自己是睡不着的,但头一碰到枕头,意识就被吞噬了,原本定好的闹钟都没能把他叫醒。
张裕舒连梦都没有做,只是稍微从睡眠中挣脱出一点意识后,他就被一种焦虑的感觉困住。
张裕舒猛得睁开眼,看了眼时间,居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他一把掀开被子下了床,掏出手机就给蒋图南打电话。
蒋图南接得很快,他的语气轻快:“哟,张总,你醒了啊。”
他完全预料到张裕舒要说什么,连珠炮似的:“你别担心,他没事,我哥一直在医院陪他,还是那样子,一切都很平稳。对了,我接到柏春了,我们医院见。”
蒋图南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张裕舒对着已经在规律忙音的手机,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愣了两秒,张裕舒把手机往床上一丢,飞快地洗漱,换了一身衣服,就出门了。
张裕舒满心想着林惊昼怎么样了,在医院里走得飞快,他一把推开病房的门,却愣住了。
这间病房里站了好多人,他一开门,所有人都齐刷刷地回过头,目光跟探照灯似的。
张裕舒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余深挑眉,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一旁的费羽很熟络地冲他挥手,笑着说:“这么巧啊,张总也来看小许吗?”
张裕舒以为自己回到了《顺流而下》的录制现场,除了魏淮依,大家都来了。
王颂也在。
张裕舒僵硬地点了点头。
张裕舒再次扫了一圈这群人,林沚不在,应该是躲出去了,柏春也不在,大概跟林沚在一块儿,就剩个蒋图南跟交际花似的,在跟大家聊天。
林惊昼依然没有醒,他安安静静躺在那里,阳光照着他的发梢,有尘埃在空中漂浮着。
张裕舒着急见柏春,就把蒋图南从人堆里扯了出来,压低声音问:“人呢?”
“他去楼下买咖啡了。”蒋图南报了个号码给他,“你打给我哥,他俩在一块儿。”
这家私立医院一楼有两家咖啡店,张裕舒在门诊大厅旁边找到了这两个人,林沚把帽子压得很低,看到张裕舒来了,伸手递给他一个贝果和一杯咖啡。
“我猜你肯定没顾上吃东西。”林沚笑了笑,他善解人意地起身,“你们聊,我出去逛逛。”
张裕舒点了点头,又嘱咐他:“你别去没人的地方。”
柏春没穿道袍,他穿了件亚麻材质的立领衬衫,他的眼睛还是那么静,他冲张裕舒点了点头,说:“好久不见了。”
医院里人来人往,谁都不会在意他们,张裕舒呼出一口气,迫切地问:“你见过他了吗?”
柏春叹了口气:“去年他来杭州找过我,刚入冬那阵。”
“那个时候你就知道他回来了。”张裕舒无意识地捏着咖啡杯。
“只是一种感觉。”柏春说。
张裕舒明白他这句话,因为他也曾经被这种熟悉的感觉困扰,被他吸引,最后在不可能中说服自己相信。
“林现在不太好。”张裕舒手里的咖啡杯都要变形了,他紧锁着眉头,“说实话,我挺害怕的,因为再过三天是林的忌日。”
“你说是不是他回来的时间快要到期?”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柏春看起来同样苦恼,“就像你几年前过来找我,跟我说要招魂,我说办不到一样。整件事都超出我的认知了。”
张裕舒刻薄他:“道长,你说这话在自砸招牌。”
“我们讲究道法自然,要允许一切发生,顺其自然。”柏春看了他一眼,“你肯定不能接受。”
张裕舒喝了一口咖啡,恶狠狠地说:“当然,我绝对不允许林惊昼消失。”
柏春突然笑了:“如果是修真小说的话,你的面相是最适合修无情道的。”
这么薄情的脸,偏偏有颗多情的心。
“是他把我变成这样的。”张裕舒颇有点蛮不讲理地说,“他必须要负责到底。”
“他要是敢再死一次,哪怕去地狱里,我也要找到他。”
柏春有些惋惜地评价道:“情深不寿。”
张裕舒站起来,毫不客气地扯他的胳膊:“别文绉绉了,赶紧上去,看看林惊昼还有没有救,念咒也好,画符也好,总之我们要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