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寡夫O的亡夫遗像(137)
那简直是一道让人后背发凉的噩耗,可紧跟着,更坏的消息却随之传来了。
——他们从基地千辛万苦救出来的那些幸存者,因为没有及时给予他们心理辅导,更没有像样的药物辅助,他们之中很快便出现了大规模的自残行为。
那些幸存者之所以被教会舍弃,便是因为他们已经在无数场可怖的手术中,被利用到了近乎油尽灯枯的阶段。
他们不是兰舒,没有那种经历了百场手术后,依旧能燃起求生欲的意志力。
当他们离开了生活十几年的基地,来到温暖祥和的疗养院中后,不少人却因为没了习惯的手术,进而在一片虚无中选择了自杀。
——他们以为生活的底色就是痛苦,当联盟之人自顾自地剥去他们“痛苦的权力”后,他们的人生便只剩下了荒芜。
身为被无数人称赞的“英雄”,龙乾不止一次地站在疗养院门口,堪称茫然地看着其中发生的一切。
——没有用。
少年人的一腔热血,最终只是不痛不痒地处决了一个元帅,同时还打草惊蛇,将他梦中都想要拯救出来的人,推向了更加未知的地方。
黑夜照常降临。
这三年中,他所做的一切努力,从始至终就没有任何意义。
残酷而苍白的事实摆在面前,最终,龙乾擦掉了自己列好的所有计划,并且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天枢发来的邀请函,转头去监狱见到了那几个当年绑架他的星际海盗。
通过从那些海盗手中拼凑出来的消息,龙乾在死亡边缘游走了无数次,最终,他隐去一切身份后,终于如愿以偿地被贩卖到了原初教会的新基地。
只不过,这一次的他不是作为【样本】,而是作为供基地分化的Omega【采精】的【供体】。
三十个Alpha被关在一间密不透风的屋子中,供那个Omega挑选。
那一刻,龙乾感觉自己其实已经失败了。
他这三年来总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期待中迎来失望,他不相信三十分之一的概率能降在他的头上。
然后,奇迹产生了。
那个让他魂牵梦绕多年的人,分化成了Omega,从三十个Alpha中,选中了他。
没有任何语言能形容,当兰舒推开门,居高临下地命令龙乾起来跟他走时,龙乾那股好似被惊喜砸晕般的心情。
——兰舒没有死!
他的哥哥没有死!
龙乾立刻慌忙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宛如一只迷路多年,终于找到主人的狼犬一样,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兰舒身边。
一路上,兰舒半个字都没有和他多说,他却恨不得立刻把这么多年的一切都告诉对方。
但他深知周围的监控有多么密,最终他硬生生咽下了一切冲动,只是扭头凝望着身旁人的侧脸,忍不住想到——那么多的Alpha站在那里,为什么哥哥偏偏就只选了他一个呢?
他会不会……还记得我呢?
龙乾就那么惊喜而紧张地被兰舒带到了房间。
正当他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对方说不定以某种方式偷偷保留了一部分记忆时,下一秒,兰舒却当着他的面,神色冷淡地脱掉了衣服:“你接下来一个月的任务只有一个——”
“让我怀孕。”
一阵惊雷平地而起,几乎炸穿了Alpha的整颗心脏。
那个他用了整整三年企图救出的,在梦中无数次梦到过的,漂亮到极致的救命恩人。
那个他十二岁时一眼万年,十五岁后多想一秒都觉得亵渎,甚至让他恨不得为此挖掉自己腺体的白月光。
那个让他在无数个撑不下去的夜晚,在心头一遍又一遍默念的信仰。
眼下,就那么当着他的面脱去了衣服,露出了独属于Omega的,雪白而柔软的身体。
那一刹那,龙乾听到自己脑海中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所有的尊敬与不可亵渎尽数消弭,露出了那深不见底的可耻欲丨望。
妄念,瞬间如春潮般涌起。
三年来上百针抑制剂盖住的真心,终于在那一刻一览无余。
他喜欢兰舒。
从那只白皙的手穿过肮脏的缝隙,将希望递到他面起的那一刻起,他就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那个少年。
而他的心上人,与他重逢的第一面,做的第一件事,却是拽着领子把他按在床上骑了上去,那人居高临下的眉眼间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冷淡得像一个漂亮的空心人偶。
那副画面所带来的难以言喻的冲击,时至今日龙乾回想起来还是难掩心悸。
龙乾躺在床上,讲完最后一个字后,忍不住扭头把脸埋在了兰舒的怀中,攥着人的腰,抵着那人的小腹轻声道:“你不知道,哥哥……你不知道,那一刻我好似做梦一样的感觉……你让我去死,我都甘——”
他话没说完,兰舒攥着他的头发,不轻不重地扇在了他的肩膀上。
口无遮拦的Alpha瞬间便安静下来,他低下头,在兰舒的小腹上印下了一个虔诚而眷恋的吻,像是在感激神明对自己的垂怜一样。
兰舒理着他的发丝,听着自己心底传来的巨大轰鸣,说不动容肯定是假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就那么不管不顾地抱着他的Alpha,为他们坎坷的过往淌下泪来。
可他已经被龙乾这个心机的小王八蛋欺骗过太多次了,他已经不再会被这巧言令色的小混蛋,轻而易举地用什么话语哄骗过去了。
于是,兰舒就那么理着怀中人的发丝,过了良久,才轻飘飘地抛出一句:“不错,很动人的故事。”
龙乾闻言微微一怔,抬眸刚想说什么,却见兰舒从床头拿起了那瓶熟悉的药。
他怔愣了三秒,立刻不可思议道:“哥哥,我才刚睡醒——”
“我知道。”兰舒对他温柔地笑了一下,给出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解释,“我问过了,睡眠是对大脑最好的疗愈。”
龙乾霎时感觉自己已经从无能的丈夫,变成一个要被妻子毒死扔进河里的废弃丈夫了,他头皮发麻地想问自己又哪里做错了。
可他话还没出口,兰舒便掐着他的脖子,温柔地把药塞在了他的嘴里。
他挣扎着想把药吐出来,兰舒却低头吻住了他的嘴唇,他瞬间便不敢动了。
那人在厮磨间轻声道:“这已经第三笔了。”
“明天睁眼再不敢来见我的话……”
指尖划过他的喉结,Omega抵着他的鼻尖轻声道:“你想清楚有没有胆子欠我第四笔。”
言罢,没等龙乾委屈地开口反驳,兰舒拿起杯子便把水灌进了他的嘴里。
龙乾被呛得还想抵赖,却被人掐着脖子强制性咽下了那粒药。
药效很快如潮水般袭来,年轻英俊的Alpha像是某些电影中无能昏睡的丈夫一样,在无边的困意中,不死心地攥着身旁人的腰,挣扎着向爱人质问道:“哥哥,你就那么想见他吗……我到底哪里不够好?”
兰舒掀开被子,躺到他的怀中,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他一口,靠在他的颈窝中柔声道:“是啊,我想见你想得不得了呢。”
“所以赶快出来见我吧……老公。”
最后的两个字节,在无边的温柔中,伴随着瘆人的甜蜜消散在黑夜里。
第二天一早,兰舒醒来时,龙乾还没苏醒。
他穿好衣服连早饭都吃完时,龙乾依旧没有苏醒,不过明雪时倒是来了。
那个昔日光鲜亮丽的Omega,气色上看起来好了一些,衣着打扮也终于上了点心思。
兰舒一如既往地坐在床边,垂眸看着光脑上的信息,并未看他一眼。
明雪时坐在椅子上沉默了良久,终于忍不住小声道:“……那边对我的追杀好像终止了。”
兰舒“嗯”了一声。
他故意让陆熙在天枢内部放出去了龙乾手术成功的消息,转眼间,对于明雪时的追杀便终止了。
这便说明……最后的两个人中,至少有一个在天枢。
兰舒沉浸在思绪之中时,耳边突然传来了很小的一声道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