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心死后(74)
听到这话,其他人的心情都更加顺畅,爽朗地拍着贺觉臣的肩膀:“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感谢你,今晚跟我们一起去喝一杯怎样?”
贺觉臣顺其自然地答应下来。
一行人离开会场,直接出发去附近找餐厅。
夜幕降临,街边的大排档都已经开张,空气中弥漫着烧烤香气,笑声中夹杂着啤酒瓶碰撞的清脆响声。
他们也不打算走太远,走进了一间海鲜大排档,裴远溪刚在红塑料凳上坐下,旁边的凳子就被拉开,熟悉的身影坐了下来。
这一路上,他把视而不见发挥到极致,此时也只是朝另一边撇过头,当作没看见。
同事们拿着菜单报了一长串的菜名,最后又点了一打啤酒,招呼着贺觉臣不要客气。
接到电话的谢向星匆匆赶来,见到坐在裴远溪旁边的人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拎了个塑料凳在裴远溪另一边坐下。
啤酒很快送了上来,同事起身正要给贺觉臣倒上,却看见对方抬手挡了一下杯口:“不用,我不喝酒。”
裴远溪的动作顿了一下,低头喝了一口茶。
那个同事也有些意外,但还是笑道:“不喝酒好,我们小裴也不喝酒,这玩意对身体不好,我现在也很少喝了。”
“是啊,我媳妇就不让我喝酒,每次出门吃饭都管着我。”
聊起家里的事,桌上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表面上在埋怨,但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只有还没成家的三人没说话,安静地听着别人闲聊。
一盘盘刚出锅的海鲜端上桌,香气让人食欲大开,热气腾腾模糊了桌上的每张脸。
谢向星夹了一块鱼肉放在裴远溪的碗里:“这个鱼烤得很香,你尝尝。”
裴远溪应了一声,低头刚要尝一口,碗里又多了一只剥好的虾。
他转过头,就看到贺觉臣挽起了衬衫袖子,正在面无表情地专心剥虾,随着他碗里的虾越来越多,贺觉臣面前的虾壳也越堆越高。
“我自己来。”裴远溪挡了一下贺觉臣伸过来的手,低声道。
贺觉臣抬眼看了他一瞬,抿了抿唇,放下了手里的虾。
周围的的没注意到这一幕,但他也不好把虾再夹回去,只能低头慢吞吞地吃了几口。
碗里的菜刚少了一点,左边又给他夹了一个蒜蓉粉丝蒸扇贝,紧接着右边又推过来一个碗,里面装着剥好的蟹肉。
他看向右边一刻也没歇着的贺觉臣,皱了下眉,把蟹肉推了回去。
贺觉臣的动作微顿,看了一眼他碗里的扇贝,又抬起漆黑的眸看向他,眼底有种类似委屈的情绪。
裴远溪搞不懂这人在抽什么风,收回视线,余光瞥见对方用湿毛巾擦了擦手,又拿起一只面包蟹。
桌上突然有人想起什么,看向他们这边,打趣道:“小裴,听说你打算买房再娶媳妇?”
裴远溪怔了一下,想起之前有同事这样猜测,他没有否认,没想到都传到了别人耳朵里。
“小裴这么优秀,嫁给他就有福享喽。”
“那当然,长得好看又有本事,人品还好,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这样的。”
“小裴打算在哪里买房,还是A市吗?”
裴远溪摇了摇头:“还没想好。”
“那可要早点做决定,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楼盘。”
桌上的人又想打听贺觉臣的八卦,但对方看起来没什么兴致,只好点到为止。
裴远溪瞥见贺觉臣放下了手里的螃蟹,像是突然没了心情,沉默着没有说话。
直到服务员端上来一盆海鲜砂锅粥,贺觉臣才又起身,拿起干净的碗打了一碗粥,放到他面前。
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能接过那碗粥,道了声谢。
吃饱喝足后,几个同事从口袋里掏出烟,想递一根给贺觉臣,但被对方礼貌地拒绝。
“烟也不抽啊。”其他人感到有些新奇。
贺觉臣只是语气淡淡:“抽得少。”
有人开玩笑道:“该不会也是媳妇管得严吧?”
裴远溪感觉到一道视线看过来,在他身上停留片刻,然后传来对方低低的声音:“他不管我。”
所有人都是一愣,没想到贺觉臣看起来年纪轻轻,还真有媳妇了。
喊服务员过来买单之后,桌上一部分人去找地方抽烟,还有一部分人去了洗手间,只剩下两个人还坐在座位上。
“你喜欢哪里的房子?”裴远溪听到旁边的人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他皱起眉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你来干什么?”
对方沉默了片刻,才抿着唇角低声开口:“我想你了。”
裴远溪眼里闪过怔愣,接着眉头皱得更紧:“你忘了我上次跟你说了什么?”
上次他用谢向星当借口之后,贺觉臣就没有再出现过,现在应该也还以为他跟谢向星在一起了。
“我记得。”贺觉臣黑沉沉的眼睛看向他,下颌紧绷。
“那你还……”
“既然他可以,”贺觉臣的眼神幽深似潭,握成拳的手背青筋明显,“能不能,也考虑一下我。”
裴远溪的眼睫颤了一下,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我现在不是单身……”
“那又怎样。”贺觉臣似是咬了下牙,望着他的眼神却有几分委屈,“我不介意。”
第59章
深夜的大排档热闹非凡, 老板手中的锅铲一刻不停地翻炒,隔壁桌的哄笑声碰杯声此起彼伏,跑调的歌声断断续续传来。
眼前那张冷峻的面容靠得极近, 高挺的眉骨和鼻梁线条冷硬, 眼睫在黑眸中投下笔直的阴影, 仍然是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样。
但从那张薄唇中吐出的字眼, 却荒唐得让人以为是幻听。
裴远溪的手撑在塑料凳上,身体微微后仰, 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问:“……你在说什么?”
“你喜欢他哪点?我也能做到。”那双黑眸牢牢攫住他, 没有半分玩笑的意味。
裴远溪避开那道目光, 心里除了荒唐之外, 再找不到合适的词。
他以为用跟别人交往当借口已经足够,没想到贺觉臣竟然还会来找他,还说出不介意这种离谱的话。
难道就因为之前得手过一次, 不甘心被他拒绝, 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
“……你做不到。”他垂眼陈述事实。
跟别人交往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 所以他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唯一能确定的一点是,他不会再喜欢贺觉臣这样的人。
不得不承认,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贺觉臣在别人眼中都很有魅力,但他体验过一次那副面孔背后的冷漠就足够了。
贺觉臣的手用力到指骨发白:“我可以,你不喜欢的地方我都能改……”
“我讨厌的是你这个人。”裴远溪打断他的话, 声音没有温度,“你不用白费力气。”
贺觉臣的心脏猛地往下一坠,看着那张神情冰冷的侧脸, 顿时有些无措。
他昨天才在家里翻出了裴远溪买给他的戒指,意识到裴远溪打算跟他过一辈子,今天就听到裴远溪亲口说讨厌他。
仿佛不管他做什么,裴远溪都不会再看他一眼。
可以前裴远溪明明那么喜欢他,喜欢到连人生规划中都有他,就算他一直是个不合格的恋人,也无条件地包容他。
巨大的落差感让他心里如同火烧般难受。如果他能早点意识到这些,他跟裴远溪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桌上的其他人陆续回来,拿着牙签站在一旁剔牙,等所有人都出来之后,就打算回酒店。
他们客气地问贺觉臣住在哪个酒店,需不需要送他一程,得知对方也住在他们那个酒店时,都感到有些意外。
所有人一起出发朝酒店走去,几个同事走在前面聊家长里短,体贴地让三个年轻人在后面相处。
然而后面却异常地沉默,只能听见鞋子落地时的沙沙声响,一阵风带来前方的说笑声,又很快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