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甜意洽(130)
意识到苏杨的闪躲,纪承泽把手臂收得更紧,语调中带着几分恳求,又透着几分强势:“别这样。”
见苏杨还是不配合,他变得不满。
“我们难得有机会可以相处,”他说,“别跟我闹了。”
他的手按在苏杨的后腰,手指以暧昧的角度游弋,钻进了苏杨上衣的下摆,指尖在皮肤上来回摩挲。
“昨天晚上真的很可惜,”纪承泽的嘴唇贴在他的耳畔,“我们继续好不好?”
哦,原来是为了这个。
所以就算不喜欢,也还是值得哄一下。
本来他们就是这样的关系。自己胡思乱想,倒显得不纯粹了。
就这么配合地继续下去是不是比较好呢?
昨晚的他确实觉得遗憾,身体和心灵都寂寞不已,甚至产生过一些怨怼。
纪承泽为他带来过很多快乐,对他没有亏欠。
纪承泽贴着他的嘴唇,用带着笑的语调蛊惑他:“亲我一下?”
苏杨终于抬起眼来。
他视力不好,远了看不清。但此刻离得太近,视线也同样是模糊一片。
眼前的纪承泽朦胧而又陌生。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地把面前的男人推开了。
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正合适了,他能清晰地分辨出纪承泽脸上的诧异。
“我没有心情。”他对纪承泽说。
说完,不等纪承泽做出反应,他慌忙地转过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隔着房门,时不时能听见客厅里传来的响动。
纪承泽好像没有回房。
苏杨在这里住了三年,刚来时装修就已经有些旧了,如今不少地方的地板踩下去都会发出咯吱声响。
他趴在床上,想要努力忽略,可本能却还是忍不住要去捕捉一切可能由纪承泽所带来的声响。
纪承泽在客厅里转了很多圈,中间几次走到了他的房门口,停留片刻后又离开。
苏杨不想面对他,却又隐隐盼着他能进来。
然后他们就吵一架。
他在想象中绞尽脑汁,试图憋出一些带有足够攻击性的话语。
可惜,很不顺利。
他天性柔软,不擅长生气,说不出任何恶毒的话语。
更何况,他也并没有那么理直气壮。
根本不是纪承泽的错吧。他们本来挺好的,你情我愿,各取所需,是他单方面偷偷变质,恩将仇报一般对纪承泽怦然心动。
不该这样的。
会不会是因为易清澜总说什么“暗恋”,不知不觉间自己被带跑了,也跟着开始误会,最后假戏真做了?
又或者,他从来都不是那么精明的人,根本没办法把爱情和欲望分得太清。
纪承泽对他笑,亲吻他的嘴唇,同他分享体温,又毫无保留地赐他欢愉。他的身体因而沦陷,灵魂不能幸免。
怎么办?
苏杨懊恼地捂着头,抓乱了头发。
安静了许久的客厅忽然又传来了声响。
脚步声逐渐逼近,之后是房门被敲响的声音。
“我可以进来吗?”纪承泽隔着门问。
苏杨没有回答。
他既不想接受,也舍不得拒绝。
就这么沉默了几秒,门把被转动,并未得到应允的纪承泽打了房门。
他与趴在床上睁大了眼睛的苏杨对视了两秒,转身关上门,走了过来。
紧张感和隐约的期待让苏杨下意识地蜷缩身体。
纪承泽走到了床边。苏杨以为就要发生什么了,却见纪承泽也学着他的模样趴了下来,与他隔了些距离,侧过头看他。
“……你干什么?”苏杨问。
“看看你。”纪承泽说。
他在苏杨无措的沉默中露出了笑容,然后伸出手来,小心地整理起苏杨凌乱的短发。
“你也会生气,这么理所当然的事情我却没有自觉,”他说,“对不起,是我太得寸进尺了。”
“……”
“我也想多陪陪你的。”纪承泽说。
“我没有因为这个不开心。”苏杨说。
那是恋爱中的人才会产生的矛盾。他不至于那么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纪承泽侧转身来:“我不信,除非你亲我一下。”
苏杨挣扎许久,把头转向另一边:“我说了,今天没有这种心情。”
“好硬的嘴。”纪承泽说。
伴随着床垫轻微的晃动和窸窸窣窣的声响,身侧传来了熟悉的体温。
纪承泽抱住了他,说道:“我努力调整一下,下周开始不会那么忙了。”
“工作上的事,你自己觉得合适就好。”苏杨就说。
“真别扭。”纪承泽叹了口气,然后问,“有什么想要我陪你做的事吗?”
有啊,有的。
但你若对我无心,我又怎么开得了口。
第104章 最温暖的
纪承泽是苏杨的第三个室友。
前两次过程都很不愉快,最后一地鸡毛。在刚收到纪承泽的好友申请时,他完全没有任何期待,只盼着对方能稍微正常一点就好。
他还想过,若是还不行,那就干脆放弃合租了。
那其实有点可惜。
他所租的这套房子交通方便,离他工作的幼儿园又近。房东是个厚道人,几年来租金都没有涨过。可对苏杨而言,独自负担还是略微有些吃力。
在房东的应允下,他选择把空置的另一个房间转租出去。
找到的第一个室友是个二十出头的女生,妆容精致,打扮得很时尚,身上飘散着迷人的香水味。初次见面,苏杨对她的印象特别好。
实际入住后,苏杨早睡早起,女生昼伏夜出,两人基本打不上照面,自然产生不了任何矛盾,也算相处融洽。
直到女生的房间逐渐传来阵阵异味。
某个周末,被呼吸间隐约飘散的怪味折磨得快要神经衰弱的苏杨忍不住打开了女生紧闭的房门,之后惊得魂不附体。
凌乱和肮脏只是小问题。女生的房间里居然还养着一只被关在笼子的瘦小猫咪,正躺在自己的屎尿堆里奄奄一息。
女生后来对此的解释是,虽然房东禁止饲养宠物,但猫关在笼子里不会搞破坏,所以无伤大雅。她只是太有爱心了,应该得到体谅。
她搬走后,苏杨花了一整个星期的时间清理那个恐怖的房间,又辗转托了一堆朋友为被留下的可怜猫咪找到合适的人家。
之后的第二任室友稍微正常一点儿,但不多。
那个看起来颇为壮实的男人脾气大,性子急,没什么礼貌,喜欢把吃完的外卖袋子堆在自己的房间门口——也就是客厅里——几天后再丢。
苏杨每天早晚都会丢垃圾,本不介意帮忙捎带一下。
问题是,那老兄有点儿太过理所当然了,苏杨偶尔一次没替他丢,他竟理所当然地抱怨起来。饶是苏杨这样的好脾气,也不禁被闹得有点儿恼火。
更要命的事,这人每晚都联机打游戏,嗓门奇大无比,出口成脏,污言秽语能持续到凌晨。
不只苏杨,连周遭邻居都不堪忍受。
和商量过后干脆走人的上一任室友不同,这位老兄极度自我中心,态度强硬,以已经交了半年房租为由坚持不肯走人,并且晚上毫不收敛。
苏杨完全拿他没法子。愤怒的邻居气得多次报警,闹到最后差点儿连苏杨都被扫地出门。
那时的苏杨刚经历了一场极为失败的恋爱,内忧外患之下被折腾得身心俱疲,之后半年多里都没有再寻找室友。
随着时间的推移,心理阴影逐渐淡化,他发现自己的存款在大半年的时间里被房租拖累得毫无长进,又动起了找人分担的心思。
纪承泽给苏杨留下的第一印象,是“正常”。
打扮得中规中矩,言行得体,笑容温和,说起话来客客气气的,但又不会让人觉得有隔阂。
他来看房的那天,苏杨过度紧绷,反复向他强调绝对不能随意饲养小动物,也不能半夜喧哗吵闹,以及垃圾要定时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