淌入河流(59)

　　徐入斐俨然跟不上这节奏，洗漱过后便睡了。
　　接下来的一周，萧筝因为代拍这事很狂躁，顾顷几乎不来了，但还是有路人凑这个热闹，甚至还出现了“私生粉”。
　　就连徐入斐，都在网上多出好几张私下的照片，范晴有点担心，说追私人行程的粉丝都很疯狂。
　　他们把徐入斐当做工作人员，一面说他长得好，又一面说他长得有点太像某某明星，该不会是故意整容整成这样的吧。
　　这是很小的一部分留言，只是范晴时刻关注着，才被挑出来给徐入斐看。
　　徐入斐没当回事，毕竟他从很久前就一直被这样说。
　　但就连尚臣都来打电话询问，先是问他的近况，又让他离顾顷远一点，苦口婆心，说这个圈子很乱的，怕徐入斐吃亏。
　　看来尚臣多多少少还是信了那些不靠谱的传言。
　　尚臣是好心，徐入斐不可能跟他说，绝没这种可能，因为他很早以前就和这两位当事人认识。
　　他不说话，沉默便成了最有力的证据。
　　顾顷把徐入斐当做乔溥心的替身这件事，在尚臣心里，算是彻底盖章了。
　　“你说实话，你们公司是不是故意把你推过来的？”尚臣怀疑道。
　　徐入斐张了张嘴巴，还是没能说出点什么，能说什么呢？不是？
　　事实上，是的，连他自己都知道。
　　所以那边才派和他关系不错的安姐来做思想工作，不希望他这里出什么差池。
　　事实也确实如此，他没有抗议，没有说这安排多不合理。
　　大概是为了安抚他，之前那个短剧项目，本说要给陈家扬做，到后来也给了他。
　　就是那天他喝酒喝到吐，提前打车回家，最后被同事捡了便宜的项目。
　　他人不在华都，只能听范晴的转述，说宣布这件事时，姓陈的脸色很不好，像便秘了一样哈哈哈。
　　徐入斐没有幸灾乐祸的余力，因为项目本来就该是他的。
　　酒是他喝的，客户是他谈的，对面说他长得像个明星，他赔笑着，不敢反驳一句。
　　他长得像谁呢？
　　他就不能是他自己吗？
　　董老去世几年，谁都不记得他还有这么一个徒弟。安姐曾经给徐入斐面试，在他实习的那几个月多少照拂过他。
　　徐入斐对待身边的人，总有一种依赖心理，很严重的雏鸟情节。
　　这实在不应该。
　　过往摔的跟头还不够疼吗？可能怎么办，他天生如此，别人给他一点点好，他便宝贝似的揣起来。
　　“你们公司，真不是个东西。”电话里，尚臣说。
　　徐入斐笑了，这话他是认同的。
　　“不说我，你呢，你最近怎样？”
　　尚臣那义愤填膺的劲儿瞬间卸下去，“没活儿、没工作，喝西北风。”
　　“用不用我接济你？”
　　尚臣连说三个不。
　　徐入斐在华都的两年，过得也不怎么样，两个人身处在异地，颇为惺惺相惜。
　　现下徐入斐来了新巷，两个人本该多聚聚，但时间总是对不上，徐入斐每天起早贪黑，尚臣也是四处试镜，就差给人当裸模。
　　他经纪人之前给他找的那个活儿，就是上身全脱当试衣模特拍封面，尚臣苦哈哈地抱怨，这就是出卖肉体。
　　他经纪人翻白眼说，你个不识货的东西，姐带你来都是看得起你，连顾顷当初都是从这里起步！
　　尚臣问真的假的。
　　“我骗你干嘛？现在网上还有照片，你去搜搜。”
　　徐入斐也是第一次听说，该说不说的，顾顷以前的履历好丰富，既差点被骗去拍涩情片，又拍过近乎半裸的封面照。
　　现在翻出来看，妆造有点辣眼睛，但那张脸和腹肌块垒是实打实的。
　　顾顷年轻时，身材更壮实一些，现在则是刚刚好，一看就是请专人训练，匀称美观，穿衣含蓄，脱衣狂野。这话是范晴说的。
　　徐入斐问尚臣为什么发给他，是不是自己哪里得罪他。
　　尚臣说：“不，就是想让你认清这个男人。”
　　徐入斐心想，我已经认得不能再清，不要说半身照，就是全裸，他也是见过的。
　　又怎样呢？
　　都是过去了。
　　尚臣说：“顾顷这样的，一看就是处处留情，不符合你的择偶标准。”
　　徐入斐好奇道：“我什么择偶标准，你又知道了？”
　　尚臣：“首先要长得帅。”
　　徐入斐抬手摸了摸鼻尖。
　　这话还真就没法反驳。


第50章 不需要照顾（替换）
　　“一米八以上，最好年纪比你大，能给你安全感的。”
　　尚臣一开口，处处戳中徐入斐的要害。
　　徐入斐无声咽下一口血，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没有否认。
　　那就是默认了。
　　尚臣说：“当初你在酒吧兼职，眼神出卖了一切。”
　　徐入斐不信，“有那么明显？”
　　“人走到哪，你眼神瞟到哪儿，这还不明显吗？”尚臣说话语速有丁点的慢，显得他这个人很老实。
　　徐入斐“唔”一声，“我就随便看看的。”
　　“是的，你一个都没有谈。”尚臣说，“所以顾顷也只符合前三项标准，最后一项，不行的。”
　　说来说去，又绕回到原先的话题。
　　为了打消尚臣不靠谱的顾虑，徐入斐说：“没可能的，他是影帝，我只是个小喽啰，更何况，人家很可能是个直的呢，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尚臣说：“那他看你眼神可不直。”
　　紧接着，又一张照片发过来。
　　拍照得角度很刁钻，一看就是内部人员，不然不会有这么近的距离。
　　徐入斐对那个废置的蓝色阶梯有很深的印象，那天顾顷来探班，给全组买了奶茶，也包括他手里的那一杯。
　　他坐在上面一阶，而顾顷坐在下面，因为他始终没有看向顾顷，所以忽略了那些细节。
　　照片上顾顷仰头望他，下颌弧度锋利，眼神又过于温柔。
　　“这照片又是哪里来的？”
　　“我们私下小群发的，具体出处不清楚，应该是给扣下了的，没传出去。”
　　徐入斐抿唇。
　　“错位而已。”
　　他尽可能说服自己。
　　没道理的。
　　他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他还能给予顾顷什么呢？什么都没有了。
　　顾顷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向自己示好。
　　他心里明明有答案了，却又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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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好端端的酒店不住，非要来民宿和我们受苦？先说好了啊，那破四合院，墙壁可不隔音的，我半夜磨牙打呼噜放屁。”
　　隔天一大早，萧筝忽然这么说。
　　徐入斐知道，顾顷真的让人重新安排了。
　　“不打紧，你把地址给我，我提前在网上买副耳塞。”
　　见劝不动，萧筝顺他那几缕小胡子，“徐入斐同志。”
　　“嗯？”
　　“你说你这又是何苦？”萧筝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把咱们的爸爸伺候好了，咱们才会有多多滴的经费，把电影拍好，你知道吗？”
　　徐入斐当听不懂他话里的暗示，“你不要总是抽风变卦，剧组经费绰绰有余。”
　　萧筝说：“灵感这个东西，它说不准哇。”
　　徐入斐装作一副很惊讶的样子，“是吗？那当年你拍三级……”
　　“哎哎，行行好，那天我喝多了，嘴一瓢，你别把我老底给揭了。”萧筝赶忙压低声音，“祖宗，想住就住进来，你那屋可宽敞了，双人间！还有个客厅，包你满意！”
　　徐入斐问：“没住满人么？”
　　“有几个家离得近，不住集体宿舍。”萧筝露齿一笑，“再说，某人要住进来，自然是腾也要腾出个地方。”
　　徐入斐只当他开玩笑。
　　萧筝不工作时那是满嘴跑火车，痞里痞气的，一旦进入工作模式，那就是魔王，演员无论男女，统统大骂特骂，骂哭都是小事，有演员直接找徐入斐，问自己是不是一无是处，徐入斐兼职心理疏导，内心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