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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挣(87)

作者:初禾 时间:2024-06-22 15:01 标签:强强 悬疑推理 现代架空 刑侦

  陈争在她面前坐下,开头提到的却不是巫冶,“我们来继续聊聊你和‘曾燕’的事吧。”


第40章 谜山(40)
  吴怜珊却抬起头,面容憔悴,“……巫冶跟你们说了什么?”
  陈争说:“你很在意他的话吗?”
  片刻,吴怜珊说:“我看到他姐姐了。”
  “你认识他姐?”陈争不紧不慢地问。
  反而是吴怜珊没了耐心,“你们已经找他姐来见过他了,何必再和我打太极呢?”
  “打太极?”陈争仍是从容的语气,“如果你想知道他有没有指认你,那我可以告诉你,他指认了。”
  吴怜珊立即绷紧了脖子,上半身非常僵硬。
  “但我现在是在与你对话,我更在意你会说什么。”陈争说:“三名被害人里,其实只有现在这个假曾燕,才是你真正想要杀的人吧?其他两个,不过是你在‘锻炼’巫冶。”
  吴怜珊愕然地望着陈争,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连这一点也看穿了。
  陈争再次将朱零娟的旧照片摆在吴怜珊面前,“她并不是撞死你父母的毒贩,但她也是‘黑勇’的成员。当年那些人里,除了她,不是被击毙,就是被判刑,唯独她,在危险到来之前早早销声匿迹。当然,她的下场也不好,被一个线人杀死,但她的女儿活了下来,并且活得还不错。”
  吴怜珊开始发抖,嘴里发出细小的声音。她仿佛在用肢体语言警告陈争不要再说下去,但陈争没有理会她的警告。
  “你无法忍受仇人的女儿像普通人一样无忧无虑地生活,你更加无法忍受的是,这个人取代了你的朋友。曾燕是你在竹泉市交的唯一一个朋友。”说着,陈争突然将一串东西丢在桌上,陈旧的珠子撞击在桌面上,闷声作响。
  吴怜珊看清桌上的东西时,忽然发出一声惊叫。那是一串蓝绿色的毛衣链,时光将它的颜色变得更深,不再生机勃勃,就像是在暴雨中烂掉的树叶。
  陈争拿过毛衣链,在吴怜珊眼前将它提起来,“十年前,你不止认识曾燕,还认识取代了曾燕的那个人。”
  吴怜珊猛烈地摇头。
  “你在竹泉市有了朋友,过得很开心,你将一条毛衣链赠与曾燕,她非常喜欢,一直戴着。”陈争说:“你们这样好的关系,曾燕突然退学,你居然会不闻不问,立即离开,我实在是想不通。除非……”
  陈争顿了顿,加重语气,“曾燕的消失和你有关。你不是离开,是逃跑。”
  吴怜珊大叫起来,双手伸向毛衣链。陈争一松手,毛衣链下坠,吴怜珊急不可耐地将它抱入怀中,呜咽不止。
  陈争看得出,她快要崩溃了。她为了复仇,拉出一条漫长的战线,她以为自己铁石心肠,无坚不摧,但是当警方的耐心超过了她的耐力,她用冷血和残忍筑起来的堤防正在一点点崩塌。
  须臾,陈争问:“十年前的冬春之交,是你害死了你的好朋友,曾燕。”
  正在看监视器的孔兵倒吸一口气,“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鸣寒抱臂站在一旁,沉默,半分钟后才说:“他没有看出来,他只是排除了其他所有答案,剩下的,就是唯一的正解。”
  吴怜珊抓扯毛衣链时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又或者此时此刻,在她浑身沸腾的情绪只有通过这种形式才能释放,她竟是将毛衣链扯断了,珠子掉落,像是浑浊的泪水。
  “她不是曾燕,她不配。”吴怜珊低语道。
  陈争说:“她叫什么?”
  “小倩。”
  “小倩?”
  “她说,这是那个女人给她起的名字。”
  很小的时候,吴怜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欺负,她没有父母,可是没有父母的孩子不是更应该被保护吗?当欺凌已经严重到她必须休学的地步时,她对学校的一切都感到了厌倦。
  奶奶带她来到竹泉市,因为摊子起初摆在二中附近,做学生生意,她都会感到难受。那时她不怎么跟着奶奶去摆摊,时常一个人在附近胡乱走动。被欺负的经历早就让她学会了趋利避害,看到二中的学生,就会绕着走。
  但有一天,她被一个化着浓妆的女生堵住了。女生烫着夸张的头发,烟熏妆完全挡住了原本眼睛的形状,一看就是个混混。她很害怕,想走,女生却一把抓住了她的兜帽。她差点被吓哭,小心翼翼地求饶:“姐姐,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在你面前碍眼了。”
  “什么跟什么啊?”女生无语道:“你裤子脏了知不知道?”
  “什么?”她不解地问。
  女生像发现了什么新奇好玩的事,“你是不是没来过月经?”
  她呆住了。她确实没有来过月经,但这不代表她不知道月经是什么。
  难怪今天觉得难受,肚子痛,难道是……
  她的脸登时红得发烧,女生却开心地笑了起来,带着点恶作剧的意思。她不知道如何是好,女生突然将外套脱下来,丢给她,“走,姐姐教你。”
  她是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竟然稀里糊涂带女生回到家中,但破旧的出租房里也根本没有卫生巾。女生确定她是第一次,将自己包里的拿出来,“知道怎么用吗?”
  “……”
  “算了,学着。”
  她换了干净的裤子,第一次用上了广告里的东西,女生又出去一趟,给她买了一口袋卫生巾。她感激不已,想让女生留下来吃饭,女生却不屑道:“我家就是做吃的的,稀罕你的?”
  她说:“那你,你叫什么名字?”
  女生把名字写在纸上,曾燕,写完又皱起眉,嫌弃地说:“我不喜欢我的姓。”
  “为什么?”她不禁问。
  曾燕没有回答,很不耐烦地离开。
  但那之后,曾燕便经常出现,她也时常关注二中的学生,得知曾燕不是好学生,总是和一些爱打架的男生搅合在一起。
  “你为什么不上课?”熟悉之后,她不再害怕曾燕。曾燕在其他人眼中是个无可救药的太妹,但在她眼里,是帮她度过生理期的姐姐。
  “你管我?”曾燕说:“那你怎么不上课?”
  她如实相告,曾燕听得很气愤,“都什么人?你转学过来吧,有我罩着你,我看谁还敢欺负你。”
  不可能转学的,她知道。她跟曾燕说了自己的事,也想问曾燕的家庭。曾燕起初不肯说,后来可能是被她问得烦了,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他们来到的是一个正在施工的工地,她疑惑道:“这里是?”
  曾燕语出惊人,“我爸杀死了一个住在这里的人,可能还有她的女儿。我爸是个杀人犯。”
  她吓得差点坐在地上。
  曾燕眼中浮现出仇恨和不甘,“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父亲?我宁可没有父亲,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消化片刻,“那你爸杀的谁?为什么?”
  曾燕说:“不知道,他就是个混账,我们家所有亲戚都厌恶他,他可能还害死了我妈。他这种人,凭什么要求我上进?”
  曾燕说起成长环境,就充满戾气,将一切的不幸都归结在父亲曾群身上。
  “我就是想气他!气死他!”曾燕说,自己并不是从小就这样,曾经的她也做过好孩子,但在她念小学的某一年,她发现父亲总是来到庙田街,光顾一个女人开的凉拌菜摊,女人长得很漂亮,有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儿。那时的她还小,以为曾群要给自己找新妈妈,伤心痛哭。曾群却告诉她,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几个月后,曾群没有再去庙田街,而住在巷子里的女人也不在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曾群一天天开朗起来,经常做凉拌菜给她吃。家里本来就是卖凉拌菜的,她早就吃腻了,但曾群开心地给她说,现在做的不一样,是妈妈的手艺。
  她尝了,真的很好吃。可她也因此愈加觉得曾群是个混蛋,妈妈早就不在了,他现在才想起妈妈是怎么做凉拌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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