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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度接触(19)

作者:乔段 时间:2018-01-07 21:25 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花季雨季 近水楼台

  
  周炳文抬头就看见他近在咫尺的脸,房间里只有昏暗的床头灯,厚重的窗帘阻挡了室外明媚的阳光, 一切都静谧得仿佛时间都停止了。
  
  脑中突然一阵针刺般的疼痛, 他不由得紧紧捂住了头。
  
  施安湳双手的食指摁上他的太阳穴:“再睡一会儿?”
  
  周炳文刚想回他, 一抬头鼻尖差点与他的鼻尖擦上, 赶紧朝后仰了一点:“不睡了……现在几点了?”
  
  施安湳欺身拉进距离,与他四目相对, 彼此间都能感觉到气息在纠缠。
  
  “不舒服就再躺一会儿,嗯?”施安湳手压在他的肩膀上,把他往枕头上压。
  
  周炳文推开他的手,不自在偏开头:“不了……睡得差不多了, 洗个脸就好……”
  
  施安湳唇角略微上翘:“昨晚喝醉后的事还记得吗?”
  
  周炳文一下子慌了,生怕昨晚做出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发生了什么事?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丢脸的事?”
  
  施安湳只是笑,并不给他回答。
  
  周炳文顿时就急了:“告诉我啊,到底发生什么了?”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做出撒泼耍赖,大吼大叫, 满地打滚的事情,就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毕竟他老家那些男人喝醉后总是做尽这等丑态,更有甚至还回家打老婆孩子,也不知道他打没打施安湳。
  
  要是打了的话……周炳文忍不住在内心哀嚎,那可真是罪孽大了。
  
  “那个……我有没有打你?”他小心翼翼的问。
  
  施安湳挑眉,不知他这脑回路是怎么回事。
  
  “那,有没有……骂你?”周炳文更不安了。
  
  “这倒没有。”施安湳说。
  
  周炳文顿时松了一口大气:“那是什么?”
  
  施安湳有些迟疑的说:“感觉……有点难以启齿……”
  
  周炳文的心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那,那我到底,做了什么啊……”
  
  “怕说了你心里有阴影,不过我的心理阴影更大,现在还没缓过劲来。”施安湳说着有丁点委屈。
  
  周炳文只觉得心情跟过山车一样,忽高忽低,难受死了:“那你倒是说啊,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我跟你道歉。”
  
  “事情是这样子的……”施安湳轻缓的说:“昨晚你不是要吃冰淇淋嘛……”
  
  “嗯……”周炳文努力回想了一下,还有一点点印象,他记得当时还觉得这里的冰淇淋并不比罗马老店Gelateria Del Teatro的冰淇淋差。
  
  “然后我吃了牛排也很闷,就想吃点,结果你不让我吃,我气不过,狠狠咬了一大口,然后,你就……到我嘴里来抢。”
  
  周炳文目瞪口呆,下意识的就反驳起来:“不,不可以,我怎么可能……”
  
  “不想耍赖?”
  
  “不,不是……就是我怎么可能……那个,抢是怎么抢……的……”他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他不傻,总不可能是用手去抢的,只能是,只能是……
  
  施安湳失望的说:“看来你是不打算认账了,反正你也不记得了,只有我一个人在意而已。”
  
  “我没有!”想也没想,这三个字就脱口而出,周炳文也不知道自己在没有什么,他只是害怕事情就是他想的那样,想要确认却又不敢确认。
  
  “我觉得很不舒服,怎么能只有我一个人纠结这件事,你也应该和我一样。”施安湳越说越激动,面色很是不甘:“一路上我背着你回来,给你洗澡,给你换衣服,还给你刷牙,你一点都不乖,可劲的闹腾,你并不知道昨晚我有多累。”
  
  “对,对不起……”周炳文低下头,很是内疚的道歉。
  
  “你说该怎么办?”施安湳声调低沉,仿佛压抑着憋了一晚上的怒气。
  
  周炳文想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伺候他一晚上确实太不容易了,语气更弱:“真的非常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真的很对不起。”
  
  他的脸逆着光,双目冷沉,染上些许怒意,昭示着他此刻有多不爽,好似在他面前这些苍白无力的道歉显得多么无足轻重,一点都不能抹平他内心的不快。
  
  周炳文咬咬牙,对他的不依不饶感到有些难过:“那你,觉得该怎样?”
  
  施安湳将他半扬起的身子彻底摁在床上,“当然是让你也有个深刻的记忆,不要以后胡乱亲人。”说罢他低下头,压在他的唇上,拇指和食指钳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
  
  周炳文瞪圆了眼睛,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对面施安湳的怒意和强势,他彻底懵了好几秒,等察觉到嘴里纠缠的触感时才大惊失色的要去推开施安湳,可早就失了先机,哪能推得开。
  
  他只能被迫仰着头,承受着对方的啃噬和碾压。
  
  暧昧的水声炸响在他耳边,脑子里嗡了一声,彻底失控,他大力挣扎着,在施安湳的唇上略微用力的咬了一口,对方吃痛,终于将他放开。
  
  周炳文赶紧从床上坐起,因为缺氧好长一段时间,他的胸口还在急速的起伏。可是那湿溽粘腻的感觉始终挥散不去,仿佛嘴里还存留着对方舌头卷缠勾舐的……
  
  痛苦的闭上眼,太不堪了……
  
  施安湳冷哼一声:“这回你也不会忘记了。”
  
  周炳文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也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是他先惹对方的,被报复也是应该的,可为什么偏偏又要亲一次……他抬起手狠狠擦了一下嘴,很快手臂就被施安湳抓住了。
  
  他脸上满是阴霾,冰冷如霜:“别做出一副恶心到不行的样子。”
  
  “我没有……”周炳文双唇禁不住的颤抖了一下,最终只能颓丧的蜷起膝盖,将脸埋在手臂里,他听见施安湳下了床,快步走进了浴室,浴室门被狠力的关上,发出震耳的响声。周炳文被吓得瑟缩了一下。
  
  施安湳靠在浴室门上,双拳紧握,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拧开水龙头,捧起冷水就往脸上扑,水花飞溅,打湿了洗手台,镜面,地板,以及他的头发和衣襟……
  
  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他想起昨晚背着周炳文回来后,帮他脱了衣服,扶着他进了浴缸帮他洗澡的情景。他真的很乖,从醉过去后不哭不闹,任由他揉圆搓扁。
  
  晦涩的,无可言表的……疯狂的执念在滋长。
  
  他覆在他的背上,紧贴,环抱……
  
  每一根手指都没必要放过。
  
  休眠的火山在苏醒,颤动摇晃……
  
  不该是这样的。
  
  水在继续流动,哗哗不绝,同昨晚一样。
  
  施安湳将头埋在水流之下,头发被完全打湿。
  
  不该是这样的。
  
  水流顺着鬓边滑下,侵染了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有一种沉入池底被水淹没的窒息感,在这极致的与死相接的濒临点,他仿佛又得到了莫大的欢愉。
  
  不该这样又该怎样?
  
  决不能放过他,无论怎么都不会放过他!
  
  施安湳抬起头,关掉水龙头,看向沾染水渍的大镜面,里面清晰的映出他的面孔,狰狞的、疯狂的、贪婪的、病态的瘾君子似的一张脸,最瞩目的是双眼中不自然的猩红。
  
  真是丑陋。
  
  他五指张开撑在镜面上,将自己的脸蒙住。
  
  在谎言和扭曲的斥责中,他再一次伤害了周炳文,然后狡诈的获得了自我安慰和救赎,将自己置放到最无辜的位置,这样疼痛的就是别人了。
  
  真好。
  
  可以继续让他愧疚,然后……更牢固的掌控他,占有他,不,应该是侵占,多好的一个词语。
  
  他大概是病了,可这病的感觉真好,真好啊。
  
  等他出去的时候周炳文已经从床上下来了,并换了一身衣服,刚对上他的视线就闪开了。
  
  由于上衣被打湿,施安湳直接脱了,一边拿着毛巾擦头一边走了出来,大概是无法面对他的身体吧。
  
  周炳文别扭的侧背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对他赤-裸的上半身有一种很迷幻的印象,好像在某个不知的时空中,他与这具身体有着过分亲密的接触,但要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觉得是自己癔症了。
  
  可能是刚刚那个吻的原因吧,竟令他有了如此羞耻的错觉。
  
  施安湳丢开毛巾,从背包里拿出衣服穿上:“现在已经10点半了。”
  
  竟然已经到这个时间了吗,周炳文赶紧拿出手机来看,果然是10点28了,想来施安湳生气还有这部分原因吧,都怪他喝醉了睡得这么迟,害得原本计划好的行程完全打乱了。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周炳文自责的说。
  
  “既然知道了,就赶紧走。”施安湳提起背包就往门外走。
  
  周炳文自然赶紧跟上。
  
  ……
  
  两人原本计划是早上6点半起床,7点半前往景区,结果直到10点半才出了酒店,计划打乱,只好重新规划。
  
  此时景区的人已经很多了,就算有提前预定,这个时间点也需要排队,原先安排的是早上乌菲兹美术馆,下午圣母百花大教堂,现在只能二选一了。
  
  站在领主广场上,看着仿制的大卫雕像,施安湳说:“乌菲兹美术馆和大教堂,你选一个。”
  
  经过早上的事,周炳文现在是完全没脾气了,不过他在施安湳面前本来就没什么脾气,现在更是只想找办法哄他开心。
  
  “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他的低声下气并没有让施安湳开心,反而助长了他嚣张的气焰:“现在是我让你选。”
  
  周炳文对他的阴晴不定很是无措,只能越发的顺从他:“那就去圣母大教堂。”
  
  “是圣母百花大教堂。”
  
  “……”周炳文敢怒不敢言,现在他说什么都是错,连个简称都要怼他一次才行。
  
  “你对我有意见?”施安湳睨他。
  
  “没有……”周炳文背地里翻个白眼,再次忍耐他的造作。谁怪他昨晚做了错事呢。
  
  圣母百花大教堂,乔托钟楼以及天国之门都在领主广场周围,虽然昨晚已经去过了天国之门,不过周炳文那时候已经醉了,完全没印象,再次路过的时候他还驻足认真的看了一会儿。
  
  游览整个教堂的联票为15欧,包括了旁边的乔托钟楼。
  
  这座教堂在整个天主教的教堂中是非常别致的存在,其建筑风格和色彩至今都是一绝。从这座教堂开始,欧洲正式进入哥特风格的时代,而其墙面更是由粉红、淡绿、奶白色的大理石按几何图形堆砌而成,在所有教堂中,这种浅淡温馨的色彩搭配少之又少,却完美的诠释了女性的典雅、婉约、柔美,不愧有“花之圣母”之名。
  
  就连梵蒂冈圣彼得大教堂都是仿造它建筑的。
  
  而其中较为出名的还有穹顶上由画家瓦萨里绘制的《末日审判》。
  
  施安湳来此的目的一个是为了参观这座别致的哥特式教堂建筑,二是穹顶画,三就是登顶。
  
  之前在圣彼得大教堂因为游客太多,他们放弃了登顶眺望梵蒂冈的机会,这次说什么也不会再错过了。
  
  想看穹顶画就必须登顶,而楼内的台阶有370级,还真得耗费一定的时间和体力才能上去,就这样排队的人也不少。
  
  “传说学业没毕业前不能登意大利的塔,因为登上了就很难毕业,你信不信?”
  
  “啊?”
  
  “你怕不怕毕不了业?”
  
  周炳文见他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也开始调侃他了,也不由得笑道:“不是有你在吗,我还怕毕不了业?”
  
  施安湳挑眉,显然被他的好话给取悦了:“要是有一天我不罩着你了,你怎么办?”
  
  “那怎么行。”周炳文不高兴的嘟囔。
  
  “我又不是你爸妈,还能照顾你一辈子?”
  
  周炳文竟然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玩笑似的说:“我爸妈只能照顾我上半辈子,要不你照顾我下半辈子吧,反正也不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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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施安湳的计划中, 他们在威尼斯停留的时间是最短的, 只游览完主岛就要匆匆赶往米兰。
  
  就算是主岛上的总督府、圣马可大教堂、穆拉诺玻璃博物馆等很多景点都没时间去细看,更遗憾的是拥有被上帝打翻的调色盘彩虹岛也没法前去。
  
  五天时间实在太赶了。
  
  坐火车从佛罗伦萨来到威尼斯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多,两人已是饥肠辘辘。
  
  作为一个由上百个零星水岛组成的城市, 为了利用好有限的空间, 威尼斯的建筑紧密而曲折, 小街小巷如阡陌交织, 两人出了酒店后拿着地图转了好几个圈才找到选好的饭点。
  
  威尼斯有名的美食——墨鱼面,海鲜面。所谓的来必点。
  
  说实话,虽然事先在网上看过墨鱼面的图片, 当时并没觉得有什么, 现在真要下口了, 还有点困难。
  
  墨鱼面, 顾名思义当然是用墨鱼汁制作的意面。看着店里的一些客人吃过墨鱼面后,从嘴唇到牙齿舌头全都是黑乎乎的样子, 像被墨鱼狠狠亲了一口似的,真是又囧又好笑。
  
  “要不……”周炳文刚想说要不别吃了,可是这么一盘就要17欧,实在不便宜。
  
  那厢施安湳已经用叉子挑起一根面到了盘子里。
  
  周炳文满是期待的看着他。
  
  施安湳与他对视一眼, 手中动作一顿,“你好像一副等着看我出丑的样子。”
  
  “没有……”周炳文收回视线,把叉子伸向了海鲜面。
  
  施安湳放下手里的叉子,下巴朝着墨鱼面点了点:“一人一根。”
  
  这样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周炳文先卷了一根在叉子上,停停顿顿好半天才终于送入了嘴里。
  
  施安湳倒是干脆利落的挑了一根很快就吃了下去。
  
  周炳文见他那么泰然自若, 顿觉自己太矫情了,好歹是个男孩子,逃避一道面食算什么,于是乎也放开姿态吃了起来。
  
  面的味道有点咸,口感奇异,但还算能接受。并不觉得是什么美食,也就图个新鲜吧。
  
  也许是饿狠了的原因,墨鱼面和海鲜面很快就消灭干净了,好在他们还点了别的。
  
  “噗……”施安湳用拿着叉子的手抵着鼻子,突然笑了起来。
  
  正在消灭最后一根墨鱼面的周炳文抬头,表情莫名。
  
  施安湳拿出手机,拇指滑动了几下,动作迅速的对着周炳文“咔嚓”一声,照了一张照片。
  
  周炳文很快反应过来,这家伙太坏了,肯定是趁着他出丑的时候照了像,他赶紧绕过桌子过去。
  
  施安湳扬起手机,上面正是刚刚照的照片,画面中周炳文嘴里还叼着一根墨鱼面,整张嘴黑乎乎的,像个涂了碳素墨水的小丑。
  
  “啊啊啊……你怎么能这样,快删了。”周炳文伸手要去抓手机,本以为肯定抓不到,没想到施安湳很大方的给他了,他试图去删除照片,结果手机处于锁屏状态,要密码才能删。
  
  就知道他没这么好心!
  
  “快告诉我密码,我要删了!”周炳文不甘的说,真的太太太丑了!
  
  “不!要!”施安湳的手指捏着手机顶部,直接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那我也要给你照一张!”周炳文愤愤不平。
  
  “哦,好啊。”施安湳干脆配合用手肘撑在桌子上,头依靠着手背,斜着身子,摆好了一个适合拍照的pose。
  
  周炳文拿出手机点开照相机,对着施安湳调整焦距,看着他在相框中帅气的姿势就是满肚子气。随着“咔嚓”一声,照片保存,周炳文看着画面中静止的人,一时间有些怔住了……
  
  他自己找出来的照片像个小丑,而施安湳,他眼眸深邃,嘴唇暗黑,冷酷的注视着你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个优雅高贵的吸血鬼,尤其他那个慵懒肆意的姿势,更显得神秘性感。由于这几天看了不少哥特式的建筑以及听闻了不少关于中世纪吸血鬼的传说,他脑子里一下子就联想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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