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戾太子穿成小可怜哥儿(20)
沈易安被他刺得一口气闷在胸口不上不下——怎么什么都能绕回到谋夺嫁妆!
但此刻形式所迫,沈易安深呼吸了几下,闭眼道:“不必你劳心,我可安排几个得力的账房、管事婆子襄助。但这府里的中馈,如今除了你无人可接……”
“无人可接?那之前的五年是什么脏东西在接?”李洵嗤笑一声,“想来伯爷也对之前几年很满意吧,怎么中官来了一趟,却又要把这烂摊子塞给我?想来伯爷也不是真心想我接吧,还安排几个得力的账房、管事婆子,你糊弄谁呢?”
李洵略一转心思也知道因为什么,说不定是华项明自作聪明,私下关照了来申饬的中官,给自己整的这麻烦事。但沈易安又不舍得真放权,让自己来掌家。
沈易安心中憋火,如今讲究个父为子纲,长子今日几次三番顶撞于他,语气半点不见恭顺,已叫他忍无可忍了,冷了神色道:“为父是来通知你的,今日这中馈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你院子里的人抢了厨房,我还未与你计较——”
他强硬起来,李洵却比他更强硬,此刻一拍床板坐直了身体:“好呀,那明日宫里来人,我亲自去前头辞中馈!这傀儡谁爱做谁做,我不担这虚名!”他瞪着沈易安冷冷一笑:“反正这些年我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大家一起完!”
“……”沈易安简直两眼一黑,他都能想象到若李洵真这么做,福昌伯府不待后继无人,陛下现在就要动手了,那可真是大家一起完。要是以往,他或许还能将长子软禁,可现下……且不说他不敢,这甘霖院的下人也不是省心的,不就是他们闹出了大动静,惹来了御史弹劾吗?
他倒是想把这一院子的人都处置了,可想来也知道,此时御史台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这伯府呢!
这事情越想捂,越捂不住。
人在屋檐下,为了心爱的人,沈易安不得不低头。犹豫再三他软了语气,换了副面孔对李洵道:“爹知道你这些年……有些委屈,你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只是明日宫里还要派人来,若是中馈的事处理不当,只怕咱们整个福昌伯府都要失了圣心——这于你又有什么好处?”
李洵掰着手指出神,这中馈他不想接,但也不是不能接。只看接了能有什么好处便利,这头一桩就是能借着管家的名头出去转转,如今在伯府他是半点消息得不到。之前做汉子的时候没怎么留意过,现在变成哥儿了才发现,原来女子和哥儿轻易连二门都出不得。
可他很需要出门。被困在这个府里,他对外界一无所知。他到底为什么会忽然昏倒换了副身体,至今还没有头绪。朝中如何了,宫里如何了,父皇如今可还好……他变成福昌伯府大公子已经四天了。
李洵此刻倒和沈榶思路一致了:按照常理,他的灵魂在福昌伯府大公子的身体里,那此时在他身体里的不会是那个窝囊哥儿吧?
那自己的一世英名可就全毁了!
他得想个法子换回去,就是一时换不回去,也不能在这伯府后宅坐以待毙——
可这具身体孱弱得连墙都翻不过去,总不能让他堂堂太子也钻狗洞吧!
不可能,绝无此种可能。
为此事计,他也不得不先把这中馈接过来。
李洵皱着眉,像是很无奈被说服了:“也不是不行,但我有条件。”
见他终于吐口,沈易安松了一口气,即便知道他的条件恐怕不轻松,也只得道:“你说。”
李洵抽出他手里的账本,随意翻了翻,又丢了回去:“头一样,伯爷找两个账房——不要府里原本的,去外头另聘两个,我也找两个账房,再请盛国公府出两个账房来帮忙。找一处空院子,让这些人三方对账,将这五年来的账本一一清算,算完之前不准人随意出入。”
“第二,伯爷现在拿一二千两银子给我,作为这些账册算清之前,整府的用度。我会另起一本账册,记这些日子的花销。”
“第三,既然中馈交到我手上,我要出府巡视庄子、铺子。当然,这五年的账册算清之前,我不会调度庄子和铺子上的钱粮。我身边的丫鬟侍从要有出府的腰牌,也不需伯爷安排账房和管事婆子,之前伯夫人身边伺候的得力之人我自会寻回来用。”
“第四,那个下巴上有红痣的丫鬟,不论你信不信她推我入水,都把她叫出来任我处置。”
“这管家之权既然给我了,府中一应人事任免皆在我,旁的人不可随意插手。让我做傀儡是不可能的,伯爷最好别想着渡了这个难关就过河拆桥,既然是你说这中馈除了我无人能接,要是过几天哭一哭闹一闹又想要回去,我可要翻脸了。”
沈易安被说中了心事,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却又见李洵说着一顿,忽然笑了:“或是伯爷哪日续娶了正室夫人,我自是很愿意将这中馈交出去的。”
沈易安:“……”
“就先这些吧,伯爷若是都答应,这中馈我可以接下来。”
这些条件让沈易安很是不痛快,但也不是不能答应,只是第一条让沈易安面色越发难看:“你这是何意?”
李洵看着沈易安,他也不知道这福昌伯是真傻还是装糊涂,他什么意思非得明说吗?
好,既然你要明说我就明说给你听:“我怀疑你的心肝儿掌中馈的这几年府里有大亏空,以防万一算清楚之前我绝不会沾手,以免你的心肝儿把烂摊子栽在我身上,听明白了吗?”
沈易安面皮紫胀:“……若是没有呢?!”
李洵翻了个白眼:“没有不是应该的?没有就当理账了,清清楚楚的交接。请几个账房算账是什么花销很大的事吗?”
沈易安阴沉着脸,半晌还是答应了。当日下午,沈易安便将外头铺子得用的两个账房叫了来,又以长子的名义给盛国公府去了一封书信。到了傍晚时候,盛国公府便遣人送了两个账房到福昌伯府。
沈易安因不爽李洵总是说贪图嫁妆这回事,为显示自己并不缺钱,直接封了三千两现银到甘霖院——六个得用的账房一起盘账,一个月时间也尽够用,这一个月府里岂花得了三千两?
沈松院子里的杨梅也被送了过来。她惊慌失措,拼命挣扎请求见柳玉拂,却被沈易安拦了,压根儿没让柳玉拂知道这件事。李洵见果然是那推人的丫鬟,便也依样将杨梅捆了,丢进湖里泡了一盏茶的时间。
此事一出,人心惶惶,柳玉拂在下人中大失人心。所有人都知道了,便是心腹,柳姨娘也是说舍弃就舍弃,根本不会来相护。
而沈榶也佩着新鲜出炉的出府腰牌,又跑了一趟华府。
这一次再去华府,就有点熟门熟路了,华府的管家华全远远看见沈榶,就笑着把他迎进了府里。
“事情可办妥当了?若是还不够,只管开口。”
沈榶此时也知道了,大约就是这华统领受了那野鬼的指示,请人在早朝弹劾了福昌伯,才有了福昌伯府如今翻天覆地的改变。他笑着道了谢,又将信从怀里拿出来:“我也不甚清楚,还请管家将这信交给统领,我们公子都写在信里了。”
这次的书信上没有小浪花蜡印,但管家也不敢怠慢,立刻引着他去见了华项明。华项明过了信,便立刻便让人把府上得用的两个账房叫了来,并写了一封回信让沈榶带回去。
华项明生得人高马大,是个很俊郎的青年将军。沈榶多看了他两眼,怀里揣着那封回信,心中十分忐忑:那野鬼老提成亲的事儿,这华统领又这么听他的话,不会二人是相好,想要借自己的身体再续前缘吧………?
第15章
短短一日的光阴,谁能想到,福昌伯府的天就变了!
早上厨房的人还在腹诽,任大公子再是正经主子,中馈却是抓在柳姨娘手里。
谁承想天还没黑,这中馈就转到了大公子手里:还是大公子死活不要,伯爷亲自跑了一趟硬塞的,许下了诸多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