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戾太子穿成小可怜哥儿(51)
沈榶隔着窗子望去,却见是……安远伯家的女儿?正一脸怒气从房中出来。
这安远伯家的小姐对住处不满,有心想与人换一换。她在府里娇蛮惯了,但出来也知道,这里有比她身份更高的。正房是没指望了,咬了咬唇,目光便落在了对面的西厢房。
想来是身份差不多,凭什么她住东厢对面住西厢?
恰此时沈榶推开了窗子,也看了过来。那安远伯家的小姐见是沈榶,面色一怔,忽然神色古怪地喃喃了两句:“算了算了……”
沈榶:?他还少有这种未曾战斗就胜利的经验。
但接下来沈榶却发现,这院子里的伴读,年岁小的还罢了,是真真正正给公主伴读不与他们相干。年岁大的却都对沈榶挺有善——好像也不是没有嫉妒沈榶能多带丫鬟侍从的,但往往这些人自己面色挣扎一番,对着沈榶说出来的话却还十分礼貌客气。
沈榶心中疑惑,难道张太监在宫中面子这么大吗?即便这些人心中不高兴,也因为张太监而不敢得罪自己?
他却不知道,这些年纪大的伴读多半已听说过太子的种种流言,中选其实心中十分不愿,只是不敢违抗贵妃而已。之前有人装病,硬是被贵妃派去了好几位太医,一日三顿饭地上府中点卯。
今日见了张太监待沈榶特殊,便认为太子或贵妃已然中意了沈榶为侧妃。虽有些嫉妒沈榶可以多带丫鬟,但和性命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唉,这也是个可怜人。
包括那安远伯家的小姐,本想耍娇和对面换屋子呢,见了是沈榶也有些心软了:就让他住好屋子吧,太子殿下纳了他,可就不能纳我了哦。
因此沈榶这一日在翠竹馆,竟过得很不错……
而另一头,嘉文帝也在关注着这些伴读。之前听说李洵命张太监额外关照了一名伴读,嘉文帝便来了兴趣:“朕如我儿这般年纪,他已牙牙学语了。我儿这些年忙于政务,于情爱之事并不上心,真是十分不像朕啊。”
他和先皇后是青梅竹马,七八岁的时候他就天天追着先皇后跑了。自家儿子却这么大了,还不开窍,
嘉文帝摸了摸下巴上的一缕胡子:“好在终于有点苗头了。”
段公公——张太监的干爹在一旁伺候着,也笑道:“殿下是晚开窍,但这一开窍,眨眼就长大了。听说今日那些伴读刚入宫,太子殿下就赶去贵妃宫中见了一面。之后又在路上把人截住,说了好一会儿话。”
嘉文帝有些开心,李洵今年也十九岁了,他早盼着抱孙子了。不过因他吃过包办婚姻的苦,因此虽然安国公府几次暗示,想将府中小姐许配给李洵,他都没接茬。只是前两年贵妃怀六皇子的时候,命安国公家的小姐进宫陪侍,多增加了一些和李洵的见面机会。
只是李洵常常与安国公家小姐见面,却依然没看中,嘉文帝便也作罢。
他是决意要让儿子找一个真心相爱之人成亲,哪怕对方家世差些,他之后多多提携就是了。如今听说李洵有了自己喜欢的人,还喜欢得火上房一般,一边心中觉得可乐,一边又不禁感叹。
福昌伯府啊……外家还是盛国公府……
这个门第确实有点……不太如意。福昌伯更是前段时间闹了个大笑话,被一个娼妓玩弄于鼓掌,还被气得起不来床。他只怕这小哥儿日日见那娼妓,耳濡目染了一些不好的习气。
“也罢,既然进宫做了伴读,便着鸿儒悉心教导,扳一扳性子。”嘉文帝终究是不愿意自己打自己的脸,再说了,他也应该对儿子有信心才是,他儿看中的,能不好吗?说不得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唯一纯白的雪莲花!
嘉文帝好不容易在内心把自己说服了,便看见张太监失魂落魄的回来,险些被门槛绊倒。
“怎这般不小心!”段公公低声训斥了一句。嘉文帝却道:“无妨。”
他此刻心情颇好,笑眯眯看着张太监道:“你是从重文宫来?方才是你帮洵儿将那福昌伯府的公子给拦了下来?”
嘉文帝露出一丝八卦的神色来:“洵儿与那小哥儿可说了些什么?”
眉来眼去了吗?私相授受了吗?——摸小手了吗?
张太监却一脸便秘的神色,内心挣扎半晌,到底不敢欺君,那只能出卖太子了:“回陛下,奴才、奴才观殿下神色,似乎……似乎并不是中意那福昌伯家的大公子。”
张太监满脸麻木绝望:“殿下并未与那大公子说话,却……却直奔那大公子身边的贴身侍从……”
“殿下中意的,似乎是大公子身边那个叫小碟的侍从。”张太监说到最后,已经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看嘉文帝的神色。
嘉文帝一脸放空。他听见了什么?
好了,他刚才还在嫌弃福昌伯府门第一般,现在他觉得福昌伯府门第特别好!
第33章
嘉文帝怔怔地看着张太监:“你说什么?”
张太监身体趴伏得更低了, 哆哆嗦嗦道:“殿下似乎中意的是福昌伯府大公子身边的侍从小碟。”
嘉文帝有些恍惚。一个下人,那就不可能是做皇后了……其实以嘉文帝这个纯正古代人的角度来看,堂堂太子幸几个下人算什么事,别说太子了, 普通官员家里的少爷到了岁数, 也要在屋里放上两个教导那事的侍婢。
但他儿子如此上心, 又是铺路又是赶着去见的, 这份用心放在一个下人身上,就有些奇怪了……并不是那种对待普通下人的态度。
对于纯正的古代人来说, 有时性与爱是两回事,甚至可以是毫不相干的两回事。很多下人只是发泄.欲.望的载体, 传宗接代的工具, 连喜欢也谈不上。
而儿子对这个小侍从,显然是动了心的。
罢了, 若儿子真的喜欢,就想法子让他收了先做昭训, 慢慢地再提拔成良娣, 也就差不多了。嘉文帝正拧着眉思索,一旁的段公公看他脸色, 低声呵斥了张太监一句:“浑说什么。”又对嘉文帝道:“陛下,是这奴才看错了也未可知。殿下的心意又岂是他能揣测的……殿下赶去了贵妃娘娘宫里与那些伴读见了面,说不定还发生了别的事情?不如……”他犹豫了一下, 却没敢真说出口。
但嘉文帝听他的话音却已冷了脸:“算了, 今日才头一日进宫, 来日方长。让那些去重文宫的宫女内侍都留心着些,看看太子究竟是中意那福昌伯府的公子,还是他身边的侍从。”
段公公忙垂下头:“是。”
嘉文帝斜眼睨了他片刻:“你侍奉了一天, 也累了,退下吧,让小张子过来伺候。”
段公公心中一惊,暗暗悔恨自己多嘴,但也只能将头垂得更低:“是,奴才告退。”
待段公公出去,嘉文帝也没了再批折子的心情,烦闷地将笔丢开:“去,让顺贵人准备接驾。”
若说嘉文帝此生有什么排的上号的后悔之事,将贵妃纳入宫中算得上其中一件。
嘉文帝的生母位份不高,后来又早逝。宫中无子的嫔妃很多,先皇便命湘嫔抚养他,便是如今管理内宫事务的那位太妃娘娘,虽无太后之名,一应待遇却与太后无异。
湘嫔无子,又深宫寂寞,得了这个孩子很是高兴,倒是十分疼爱嘉文帝。湘嫔当时依附于安国公出身的郑贤妃,时常带嘉文帝去贤妃宫中玩,因此嘉文帝便结识了养在宫中的两位安国公府的小姐——先皇后与贵妃,当时还是安国公府的大小姐和二小姐。
嘉文帝与大小姐青梅竹马,与二小姐倒也是自幼相识。不过小孩子也自有投缘一说,他一见大小姐就欢喜,常常追在大小姐身边,大小姐亦是与他情投意合。
而二小姐小时候却喜欢和郑贤妃所生的大皇子一起玩。
——长大后嘉文帝才渐渐意识到,安国公府将两位小姐送进宫里,便是想培养她们与大皇子的感情,将来顺理成章成为皇后。
果然不久之后,先皇病重,立大皇子为太子,不到一年便驾鹤西去,太子登基,是为少帝。当时的皇后与郑贤妃并列两宫太后,垂帘听政。若按正常发展,在郑太后的主持下,日后安国公府二小姐早晚会进宫,成为少帝的后妃——大概率是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