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他有女装癖(110)
井井有条,一丝不苟。
秦煦意外:“哦,许育明。”
两人就这么并排坐在休息室里。
“你来找岳警官?”许育明问。
“对。”秦煦双手放在膝盖上,头上的白炽灯打下一道阴影。
“那很巧了。”
秦煦抬头看了看他。
许育明回视:“我也找岳警官。”
“哦,那要等一会儿了。”
许育明笑笑:“我不急。”
“……”秦煦没有搭理了。
“你呢?”
秦煦迟疑:“不急。”
“好的。”许育明点点头,“我还想,你要是着急,你先和岳警官说话呢。”
秦煦提醒:“我先来的。”
许育明意味不明地笑了。
砰——
大门被岳卓成几乎是撞开的。后面的阴影,还站着个低头的人,双手在前面垂着。
他看也没看秦煦,直奔许育明的位置,拽齐对方的衣领。
“许育明,你信息里说的都是真的?”
许育明被迫站起来,但他头发没有乱,笑容随之浮出:“哎,岳警官,还有别人呢。秦煦来得比我早,他找你有事,你先招呼他吧。”
神经病。秦煦心里说道,许育明不太正常了。
他觉得对方是在故意找乐子。
岳卓成没转头,依旧死死盯住许育明:“说话。”
许育明像在叹气:“对,我才是许之。我不是哥哥,我是弟弟。人都是我杀的。第一次杀人是在老家淮安,我动手的,什水村的无头尸体案还没破呢,被扔在坟头里,安着我们祖宗的碑。后来,来了这里,我总是生病,精神不正常,弄死好几个人,都是许育明替我收拾干净的。”
岳卓成眯起眼:“你有证据吗?”
“许育明”惊讶地看向他:“我现在不是送过来了吗?”
岳卓成没说话,“许育明”示意对方松手。
几秒后,岳卓成松了,“许育明”踉跄着后退几步。他从袋子里掏出一叠老旧的报纸,准备递给岳卓成:“你们不是也很奇怪吗?为什么许之在老家的户口被销掉了?因为那是假证啊。”
岳卓成喘着粗气。
“许育明”一步一步向前,微笑:
“弟弟后悔‘死’了,他还想在世界活着。他求哥哥,于是哥哥答应弟弟,让他重新活过来。”
“后来哥哥也后悔了,偷偷活过来了。他很信守承诺,还是愿意担着‘死’的风险。”
“但弟弟是神经病,哥哥只能来收拾烂摊子了。”
“我对不起他。”
他没拿稳手里的报纸,掉了一块,刚好在秦煦脚边。
秦煦捡了起来,得到一句谢谢。
“哥……”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秦煦看过去,是“许之”。
他苍白的脸上被灯照出黑线,佝偻、瘦削,他盯着“许育明”。
“你该叫我弟弟。”一道微笑从“许育明”嘴角升起。
“许之”静静地站立,和“许育明”遥遥相望。
岳卓成直起腰:“他说的都是真的?”
“许之”缓慢地转过头:“他……”
“许育明”打断:“里面都是证据。”
“许之”疑惑:“你这么想进监狱?”
“许育明”摊手:“没办法,我每天都在接受良心的拷问。”
“许之”轻声说:“只有一次而已。”
“许育明”一怔。
“许之”说:“谢谢哥哥想替我承担罪名,心领了,但后面的人都是我杀的,包括村里的那些无赖。”
“许育明”抿唇:“你是为了我。”
“许之”有点怨怪地说:“我也良心不安嘛。你才一次,你看,你还要进来,亏大发了。”
“许育明”笑笑:“一次也是罪。”他彻底放松下来。他的心不安很久了,此刻,才像找到停靠的港湾。
“许之”为他开脱:“你不是故意的,爸爸打我打得太凶了,你为了我啊。”
“嗯,但我还是杀了人。”
“许之”叹着气说:“你下半辈子要在牢里过了,我可能先去地下等你。”
“许育明”很轻松:“监狱环境不好,说不定没多久,我也下去了。”
岳卓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打断道:“你们说完了?”
“说完了。”空气寂静了瞬间,“许育明”如释重负,伸出双手,“来吧。”
他将等待法律的裁判。
但岳卓成没有,只是冷淡地看着他。
“许之”侧过头,朝岳卓成眨眼:“你看,我说得我没错吧,我弟弟太可爱了,做一点坏事就会良心有愧,非要来自首。”
“许育明”愣愣地看着这一幕,秦煦也很懵,他听完所有的一切,脑子快被绕没了。
“我们会派人去什水村的调查你所说的一切。”岳卓成警告地看向“许之”。
“许之”微笑:“你们不是已经找到我说的证据了吗?”
他轻柔地问:“DNA吻合吗?”
“……吻合。”
“许育明”死死地皱起眉头,他喊了一声:“许育明。”
“许之”回头,灿烂一笑,像烟花般绽开。
他竖起食指,抵在唇边,温柔地说:“亲爱的弟弟,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死老头是我弄死的,我亲眼盯着他咽气的,你只是在旁边一直尖叫,什么也没做,你甚至想拦住我,但我把你踹晕了。”
“本来我想自杀的,因为活着好累啊,天天这么痛。但看到你醒了,因为害怕忘记了当时发生的一切,我觉得很有趣,我想,就算死了,也得要一个人记住我吧。我得不到的愧疚,不如你给我吧——”
他恶劣一笑,“这是你被妈妈带去城里过好日子,留下我一个人受苦的惩罚。”
“许育明”无措地睁大眼睛。
“许之”笑了笑:“对,你当时也是这副模样。”
他停顿了一下:“但你真善良,居然想去自首。怎么可以呢?你得带着愧疚活啊。我主动说我代替你去,你很不安地睡着了,第二天,我说你求我的事我答应了。你就这样懵懵懂懂地看着我,不明白我说什么。我说我替你顶罪,我去死,你不用跪下来求我,你是我的弟弟,我总是要答应的。你以为自己做梦呢。”
“许育明”喃喃:“不对啊,我记得不是……”
“许之”笑得很大声,他唤了一遍又一遍的哥哥。
他说:“当时我也是喊了无数遍,几天过去,你就习惯了。我忽然不舍得死了,我想活下来了。你当哥哥真有意思。”
“许育明”只能重复:“……不是这样的。”
“许之”收敛了笑:“你真的记错了,看来我日复一日的重复是有效果的。”
“许育明”僵硬地往后退几步,没留神,绊倒在椅子上。
岳卓成复杂地看着他们。
走到门口,“许之”转过头,用满怀柔情的目光注视着“许育明”。
“之之。”他唤了对方的小名,“你以后用恨记我一辈子吧。”
——用愧疚太累了。
他还是自私,想要有人记他一辈子。
永远记得。意味着永远不会死亡。
“许育明”茫然地盯着白墙,没有回应。
秦煦无意间触碰到他的眼睛,像进到一片深渊,空茫茫的。
他想,这是白河说的人类世界复杂的感情吗?
爱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