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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不正经(180)

作者:福蝶 时间:2023-07-23 05:45 标签:强强 欢喜冤家

  看着手中亮起的提灯,那光好似是嫦娥玉宫中点缀的灯火,茯苓一时恍惚,思绪被拉回一载前。
  那是如今岁一般的夏季,无休无止的暴雨。
  临近五更天时分,地处偏僻的育英堂前来了两个身着茯苓从未见过的,如水波般顺滑的绸衣的官差,他们递给了茯苓一盏灯,茯苓将之点亮,至此一生的轨迹也随之改写。
  茯苓回过神,握紧灯把,快步向院中走去,随着她的脚步,豆蔻苍白的脸色被灯光照得愈加清晰。
  “豆……”
  “都怪她,一切都怪她!是她倒反天罡,逆乱阴阳,连年争战!是她害了我们所有人!”
  茯苓刚要出声询问,却被豆蔻突然的尖叫打断了,她瞳孔剧烈收缩,一面捂住了豆蔻还欲说话的嘴,一面熄灭手中提灯,拉着豆蔻快步进到屋内。
  大门和窗户都堵得严严实实,一丝声音都泄露不出去,她胸膛剧烈起伏,转身看向攥着拳头、眼眶中噙着泪水,身子紧绷的豆蔻。
  “豆蔻,和阿姊说说,你这话是听谁说的?莫非又去听了桃源布道?”她尽力柔和语气,但当“桃源布道”四字一出口,却不由得带上了质问的意味。
  果不其然,豆蔻的情绪更加激烈。
  “桃源仙师说的才是对的,正是因为逆帝,天下才征战不休,百姓流离失所。姊姊,我,阿恒,我们所有人,都是拜她所赐才做了无父无母的孤儿,她却假仁假义布置什么善堂,这样就能让我的阿父阿母回来吗?”
  “啪!”
  一声脆响,茯苓手掌发抖,豆蔻侧向一边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清晰的红掌印。
  她维持着偏头的姿势,呢喃道:“如今就连姊姊,也要死在她手上了……”
  育婴堂中的所有孩子都是因战乱失去双亲的孤儿,尽管都是孤儿,其中却还有着些微的差别,如茯苓,她的生父生母皆是姜国之民,而豆蔻则出身自西边的齐襄国,于八载前,亡国于姜国的西伐之中。
  齐襄国的平民百姓虽得到了妥善安置,但两军交战怎会没有伤亡?
  豆蔻的双亲正是死于交战,间或说死在姜国将士手中。
  此等事本不该被双亲身死之年仍是学步孩童的豆蔻知晓,但育婴堂、姜国的稳定,却因桃源布道掀起了风浪。
  那是个谁也说不清来历,谁也不清楚具体人数的团体,人人以桃源仙师自居,着白袍,面戴绘制独眼的面巾,他们宣称姜国、逆帝是灾厄之始,若非逆帝挑起战乱,人间本该太平无恙。
  而面对如此危言耸听,扰乱民心的团体,朝廷不知为何却对其视之不见,这一反常的举动,由不得人不多加联想——是否是身为姜国柱石的那位女帝身上出了变故?
  是的,女帝。
  豆蔻口中的逆帝,姜国,甚至半边天下的共主,是个实打实的女人。
  这位女帝登上皇位的第一级石阶,便是与之同宗同源的皇室之血,那日血红映透半面天,女帝提着先代君主的项上人头加封冠冕。
  那日的血日似乎是一切不详的开端,自女帝登位之始,隔年便天象大乱,旱灾、涝灾,几是连年不绝,似乎是上天在降下雷霆之罚。
  有人说女帝是一切灾厄源头,恨不能生啖其血肉,还复天下正道,但有更多人,却将其视作启明星。
  恨其者欲其死,爱其者欲其生。
  二者如此极端,却是没办法的事。
  盖因那女帝是一位凡间不曾见的,从天上玉宫中来的谪仙人!
  随着女帝降生的虽有数之不尽的天灾人祸,但亦有更多实打实的便捷,观宁三年,大雨连年,陇西道、陇南道……多地突发涝灾,国师亲驾驭水,救多地于涝灾之中,救助之民何止万数。
  观宁七年,江南道突起地龙,同年,京中在各地设立巡查属,属中仙师一齐发动,抽拔龙筋、拆剥龙鳞,生生平了这场地动山摇,又不知救下了几多人也。
  至今那两地还有多座仙师庙。
  女帝即位至今,只择了个年号观宁,今岁两月前刚过了定朝日,满打满算也走过了七十个年头,到了观宁七十年。
  先头那几年的事,茯苓也只是大约听善堂的掌事先生提起过,知道的并不分明,可近些年,从观宁六十四年算起的这六年间的翻天覆地的变化,豆蔻是实实在在看在眼中的。
  就拿寻常人家的生活作较,猪油白蜡原本是普通百姓用不起的,但在观宁六十五年,京中的巧机属将仙术与机关融合,制作出了不需要猪油,麻油就能发光照明的“新便民灯”,民间又给取了个俗名,叫“永明”的。
  这灯要价也不贵,在巧机属公出的商铺就能买到,只需六十文钱。
  永明灯和茯苓手中这灯却不一样,她手中这盏灯更明亮,更轻巧,是被宫中选上的凭证。
  除了永明灯,还有能省力一百倍的“便民水牛车”,这是仿造黄牛的木水牛,不需那一把精草料,也不怕拉稀过窜误了农时,只需要农忙时到巧机属领一块“废石”,镶嵌在木水牛专留了凹糟的前胸上,周边鬼画符似的纹路一亮,木水牛便能吭哧哧犁出好几十里地。
  若连这些都被好事者指摘不能提及,就说说今岁入夏以来,好似龙王发怒、天河倒灌一般,下了有半旬的暴雨罢。
  换了前朝,只怕这京城的积水都能没过小腿了,百姓也不能和往日一样该出摊的出摊,该务农的务农。
  听说书的先生说,京城底下有一座“大阵”,能吸恶水,化润泽的,因为京城才没被淹了去。
  那说书先生是个不入流的闲汉,平日里靠着走街串巷的乞食过活,茯苓也不知他口中的话有几分真假,但在大雨中安然无恙的京城不正印证了几分他说的话吗?
  没有“大阵”,想也是有“中阵”,“小阵”的。
  城里的闲汉不止说书人一个,还有些聚集在茶坊食肆中,带着垂丝绦的纶巾,穿半酸不酸的褪色长衫,自诩为清流门下。
  因善堂日子艰难,茯苓曾在茶坊中做跑堂的活计,听过一耳朵清流门下的高谈阔论。
  话里洋溢着令人不适的偏激论调,他们好似对“天下”有仇一般,不论谈论何种话题,口舌交锋、面红耳赤间总要提一嘴“天下”,你一句天下百姓苦战乱久矣,我一句天下局势因姜而乱,个个都是天下离了他不能活的口气,也不知他们是否真的重要到了这般地步。
  对了。
  思及这群高吊眉、刻薄眼的清流,茯苓突然忆起桃源乡的论调似乎就是从茶坊间喧嚣起来的。
  “姜国之乱,便是天下之乱!”
  天下——
  熟悉的话将茯苓炸了个回神,她看了看侧脸红肿,眼神好似小兽的豆蔻,又不敢置信地看了看自己仍是扬在半空中的手,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豆蔻,对不住,我……”
  她慌慌张张地向豆蔻伸手,却被躲开了,她只剩怔忪的份,豆蔻红口白牙,吐出诸多不像是能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和那些盘踞在茶坊食肆中的清流是何等一致!
  茯苓心中忽然涌起偌大的恐慌。
  正当她整顿起思绪,要开口说话时,搁置在桌面上、位于她手畔、熄灭了的提灯,突然忽闪着亮起一道惨白的冷光,一霎时,将茯苓的脸照得煞白一片,一颗冷汗顺着鬓角滑下,豆蔻也终于半退着住了嘴。
  “时候已至。”
  一道平铺直叙分不出男女的声音像凿子似的,直接在茯苓脑海中响起,她下意识握住灯把,灯盏冒出更刺目的白光,她被刺得眼前恍惚,再回神,她已然到了另一处地界。
  此地像是一处石林,灰白的乱石堆砌成歪歪扭扭的石塔,高矮不一,有的只到人半腰,有的却像是通了天似的,那气势像要把天捅个窟窿。
  周边弥漫着薄薄一层浅雾,像披在身上的浅纱。受雾气所限,五步之外的光景便全看不清了,茯苓虽来得猝不及防,但心下也有所准备,知道眼下的阵仗又叫仙选。
  一载前她点亮了手中这盏灯,也就获得了仙选的资格,若是能中选,便能归入宫中,侍奉陛下,成为神仙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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