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拐跑游戏[无限](59)
他低声道:“谢了。算我欠你个人情……”
下一刻,他的嘴便被一只手牢牢捂住,温凉的触感传来,池殊半跪在地上,一手撑着地面,垂眼注视着通风口下的景象,用气音说:“他还没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狭小的空间内,薛琅被他蒙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但又不好发作,只能目光阴沉地盯着青年的侧脸。
过了半晌,池殊才松开了手:“现在走了。”
薛琅大口吸了几口空气,闷声问:“找到出口了?”
池殊拿手指了指通风管道的深处。
薛琅意外:“这么快。”
他摇头:“猜的。要是出不去再想别的办法。”
薛琅:“……也只能这样了。”
他们一前一后沿着通风管道往里爬去。
这里很黑,池殊在前面,手电筒惨白的灯光照亮四面环形的石壁,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面前出现了一些微薄的光亮。
是出口。
他松了口气。
费了一番功夫,池殊将通风口拆开,从里面爬了出来,以一种并不优雅的姿势摔到地上,蹭了一手的灰。
薛琅紧随其后。
他们现在正在走廊里。
不远处是一面熟悉的墙壁,上面分置着两盏烛台,正是他们进入地下二层的入口,此刻看上去与一面普通墙壁无异。
他们又回来了。
一路有惊无险地穿过地下一层,回到了一楼,忽然间,池殊注意到两道立在不远处的熟悉的人影。
薛琅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神色一僵。
是许巍和束学察。
正当池殊打算绕过他们离开的时候,一些零星的字句传入他的耳朵。
“放进去了吗……?”
“对……藏好了。”
“很好,只要等到晚上……”
……
池殊的眼中浮起奇怪的神色。
许巍倒还好,但束学察的表情明显很紧张,视线不时四处乱飘,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忽的,束学察注意到了池殊他们,脸色陡然白了几分。
他低声说了句什么,许巍也转头看了过来。
池殊挑了下眉梢,用唇形无声道:真巧。
许巍对他微微点头,和束学察离开了。
注视着他们两人的背影,池殊若有所思。
总感觉……他们在谋划着什么。
许巍眼中的恶意,他之前可是捕捉到好几次了。
虽然他自觉没做什么惹到他们的事,但无缘无故的恶意,在这世界上可不少。
午餐的时候,桌上的玩家又少了一人,听和她同行的玩家讲,他们在冒险查探四楼的时候不幸被突然过来的管家发现,她没能逃出来。
在几近空了一半的餐桌边,玩家们低声互相交流着,仿佛能以这种手段来暂时麻痹不安的内心。
没多久,管家同推着餐车的女仆一道出现了。
他的五官比上一次见更加僵硬,带着非人的违和感,凹陷的眼眶内,那对碧绿色的眼珠扫射过每一个玩家的脸庞,阴冷的视线令人不适。
他沙哑的嗓音缓缓响起了。
“客人们,你们中的一些人,闯入了这里不被允许踏入的地方。”他满是褶皱的脸上露出一个怪异森冷的笑容,“多么无礼的行为。”
忽然,管家深深地看了池殊一眼,仿佛在说“我已经盯上你了”。
池殊:……
“不要妄想逃脱,一切失礼者都将受到应有的惩罚。”他的语调嘶哑无比,“违反了规矩的客人会被带走,你们将在最后一日的婚礼上看到他们。”
管家的最后一句话令人细思极恐。
虽然无法找到他们的尸体,那些消失的玩家基本被认定为已经死亡,但管家竟然说“他们”会在婚礼上出现……
就是不知道会以什么模样出场了。
管家离开后,餐室内安静了许久,玩家们沉默地用着餐盘中的食物,各怀心思。
下午,薛琅说他在地下二层受到的精神损伤有点大,还没缓过来,打算在房间里休息,于是池殊一个人前往了四楼。
他要打开公爵的房间。
虽然在管家抓到违规的玩家之后,肯定会提高警惕,但池殊向来信奉的原则是想到什么就要去做,畏手畏脚反而得不偿失。
在走上前往四楼的楼梯前,池殊在入口处布置下了道具【隐形传递】,一旦有实体通过,它就会发出警报。
昏暗的火光下,纵深的楼道很快就到了尽头,他迈上最后一节楼梯,朝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站在公爵的房门前,池殊拿出钥匙,插入锁扣,咔嚓一声响后,门应声而开。
走廊外的光顺着扩大的缝隙倾泻进来,照亮了室内的部分空间。
和池殊之前在[特殊场景]内看到的一样,公爵房间里的家具高大而阴森,它们重叠的影子像未睁开眼的怪物。
一切都浸泡在死寂里,就连稍重的呼吸声都仿佛会惊醒潜藏在黑暗中的事物,停顿几秒后,池殊走了进去。
门在他的背后缓缓合拢。
第31章
池殊先是来到书架前, 那里面摆满了一排排厚重的书籍,书脊上的文字复杂而怪异,他随手抽了几本出来, 发现里面的内容一点也看不懂。
应当是种现实不存在的语言。
书桌很整齐,看来主人有在经常打理, 桌面以及抽屉也堆着类似的书本,池殊依旧看不懂, 翻了下就放回了原位。
直到他检查储物柜的时候, 在他之前找到钥匙抽屉的上一格内, 发现了一沓类似于记录的手稿。
它们被主人随意地丢弃在里面,用牛筋绳捆在一起,年代久远, 边角泛黄破损, 许多字迹也已模糊。
手稿上有两种文字, 一种池殊能看懂, 另一种则是类似书页上的语言,它们被交替着使用, 他只能拼凑着读懂一部分。
【第两百零三次尝试……
失败了,又失败了, 没有任何回应, 什么也没有。
双腿已经跪得麻木, 身体僵硬,我闻见腐烂的气味, 它们在我的体内流淌、沉淀, 仿佛要产下虫卵,蛀空我的身体。
祈祷如同石沉大海,自她死后到现在, 我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回应,从来没有。
我已然整整四个日夜没有合眼,我翻遍了所有的书,尝试了我能找到的任何办法,最终都失败了。
我曾以为自己不会轻易地被打倒,哪怕失败一千次、一万次,也要继续下去,直到生命的终结,但现在,我终于意识到,我所走的是一条注定没有黎明的绝望长路,希望在哪里?它或许从未存在,在踏上它的那一刻,我的命运已经被写定:在尸体和鲜花的气味里,我将同爬满蛆虫的骨骸相拥而亡。
难道真的只能这样了吗?
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第三百五十次尝试。
失败。
倘若神真的存在,那为何对世间挣扎于苦难的人视而不见?
她一生没有作恶,为何要如此对她?
我愤怒地撕碎我能看到的所有的书页,听见它们发出生命最后的惨叫。我躺在它们苍白的尸骸之间,痛苦地闭上了眼。
哪怕仆人每隔几个小时就会为她换冰,但她的气味还是充斥了整个房间,沉默地胀大、发酵,乃至楼道都飘散着隐约的臭气。
我疲惫地走过去,将一条条白色的虫子取出她的身体,用镊子将它们夹成两段。
但虫子仿佛无穷无尽,她的体内像有一个黑洞,布满了虫卵,有一些甚至从她的眼睛里、耳朵、嘴巴里流了出来,肉白色的幼虫,它们翻滚,蠕动,吃下腐肉,淌出恶臭的黏液。
恍惚间,我看到那虫子的身上出现了一张张脸,就像微笑的神的面孔。
圣洁的。高尚的。仁慈的。
他们张大嘴巴说:
你们永远也不可能得救。】
【第。五百二十二次。
失败……】
【失败。失败。失败。还是失败。
我已经用尽了一切的办法,可到底为什么,到底哪里出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