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北街还在排队吗(62)
“我后悔了。”他一边吻,一边含含糊糊地说话。
“什……什么?”
“不想做船了。”聂逍的舌尖勾着他的耳垂,在他耳边絮絮地说,“我要当树,在你身上扎根。”
他用力托了一把,陈秋持不自觉地抬头迎合,腹部因悬空泛起一阵轻盈的酥麻,聂逍却突然坏心眼地松了松手,再立刻抱紧,稳稳地托住他,陈秋持被吓得漏出一声惊呼,猛地抱住他的脖子。
他感觉自己已经在半空中了,在失控与掌控、危险与安心中沉浮。
而聂逍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满意,低声笑,手掌从大腿滑到脚踝,捏了一把:“松一点儿……缠死我了……”
巨大的羞耻感袭来,陈秋持假意挣脱。
“哎别——”聂逍刚想哄,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两眼通红,连陈秋持都感受到了他胸腔的震动。
他帮聂逍擦去冷汗,好不容易平息下来,陈秋持说:“为什么你病着,还能有这项功能?”
聂逍想笑,一张口又是一阵咳,陈秋持说着对不起,帮他拍背。
他把头埋在陈秋持的颈窝,笑两声咳两声,毛茸茸的脑袋蹭得陈秋持痒痒的,很像虎子睡到一半来找他撒娇。
夜里,陈秋持被热醒了。两人贴得太近,皮肤相触的地方早已洇出一层薄汗。他轻轻挣了挣,刚翻过身,聂逍便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追了过来,从背后箍住他的腰,有节奏的呼吸声在湾北街静谧的夜里显得清晰无比。
他这条船,似乎不愿出港,一直要泊在岛上。
仿佛才刚合眼,他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叫醒。陈秋持迷迷糊糊撑起身子,聂逍早已跳下床去开门。
门口站着俞立航,怒形于色。
“你手机呢?”他咬牙切齿地问。
聂逍挠了挠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呃……好像没电了。”
“医院为什么会把找你的电话打到店里的预约电话上?”
“这个啊……”聂逍仔细回忆道,“哦,那天要填两个紧急联系人,我就填了秋持的和店里的电话。”
俞立航的死亡视线立刻转向陈秋持:“那你手机呢?”
陈秋持说:“卡坏了。”
“绝了!你们两口子真是绝了!大早晨的!不到六点!喊我去抽血,我特么刚睡下两个小时!”
陈秋持忙说:“好好好,我马上把他送回去。”
俞立航恶狠狠地指着他:“你,躺下睡觉。”又指向聂逍,“你,三分钟内给我滚出来!”
聂逍一边手忙脚乱地穿衣服,一边小声问陈秋持:“他真生气了啊?”
陈秋持把袜子递过去:“他睡得晚,起床气很严重,平常都是吃完午饭我才跟他交流。”
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小,俞立航显然也听见了,翻了个白眼:“少特么废话!赶紧走!”
聂逍撇着嘴系鞋带,不情不愿地往外走,嘟囔着:“一大早被人从床上抓走,我又不是什么奸夫……”
于是陈秋持的这一天,在“想起来就笑一会儿”的神经质中度过了。
第57章
距离那个意外频生的深秋,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因为周乘的缘故,陈秋持也大半个月没见过俞歆,有些躲避的成分,俞歆也相当默契地保持距离。直到这个风很大的上午,陈秋持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汉服店的雕花木门前。
“找我有事?”俞歆笑意盈盈,看不出情绪。
陈秋持支支吾吾:“嗯。我有点事……哦不是,是要去参加一个重要活动,能不能帮忙……把我收拾得能见人?”
俞歆噗嗤一笑,上下打量他:“行啊,走吧。”
“去哪?”
“先理发再逛街。”
“上一次来找我的男性客户,是要去参加前妻的婚礼。”俞歆倚在理发椅旁,勾起陈秋持的一缕发丝把玩,“你呢?”
“他导师在隔壁城市办展,约了周边的很多同学,非要让我也去,我其实不太想去……”
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对比聂逍,他总觉得自己身上有一股粗粝劲儿,不是遗传自父母,跟姐姐也不一样,只能是过早地进入社会,被动获得的。
“哦~明白了。艺术圈的活动确实需要精致一点。”她对发型师说了几句,剪刀在耳后轻巧地游走,“聂逍是个挺不错的人。”
“嗯。”
“我店里经常会有看了他拍的照片找回来的,他还给我介绍了不少时尚圈的人脉。”
“哦,是么。”陈秋持并不知道这些。
“上次去米兰,就是他介绍的,某个品牌的亚太区创意总监。一趟下来可以赚到半年的钱。”
“去做什么?”
“化妆加搭配,有点像私人造型师。”
“是上次你带来我店里喝酒的那个香港人?”
“哎就是他。”
“我以为是你的新男朋友。”
“不算是,他想让我跟他去香港发展,我拒绝了。”
“为什么?不合适?”
“也不是不合适,工作就是工作,我不太喜欢把工作环境里的人发展成个人关系,只能说……先留着看看吧。”
“那你店里的小孩儿怎么样?”
“梁宇?很好啊,什么都肯学,学得也很快,是个聪明人。”
“他也喜欢你?”
“嗯,但我没接受他,年纪太小了。”
“也没拒绝。”
“小孩儿很坦荡,他说不管我接不接受,他的工作都是照常做,这不挺好么?懂事,也识趣。他来找我的时候,梁宇就自己出去,回来也看不出什么不高兴。情商高,我很欣赏他。”
像亲姐弟一样,陈秋持和她聊着各自的感情生活。他一直觉得俞歆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女人,当然也不可能是男的。她恣意生长,在性别的丛林中旁逸斜出,既能在优柔中保持棱角,也能融化任何在她面前的刚硬。
回到店里,俞歆还给他化了一点看不出来的妆,说明天就这样,非常帅,可以直接去演电影的那种帅,临走前还叮嘱说如果自己搞不定头发就去找她。
没想到陈秋持也丝毫不客气,第二天早晨五点就去敲她的门。门开时,他举着发蜡一脸无辜:“真的抓不好。”
俞歆无奈地笑,把他扯到椅子上坐下。
她不施粉黛的样子陈秋持见过,但今天的她没了顾盼生姿的神采,似乎很疲倦。
“对不起啊。”陈秋持突然就冒出了一句。
“啊?什么对不起?”
“……这么早来找你。”
“这算什么,有工作的时候比这起得早。”俞歆嘴角弯起,在镜子里冲他微笑,笑得意味深长,“我还以为你要为别的事道歉。”
“别的事?”
“周乘。”
陈秋持不自觉地低下头,又被俞歆的手抓着头发拎起来,被迫直视她。
“你最近一阵子都不敢见我,是因为他吧?”
陈秋持本能地摇头,又犹豫着把头点下去。
“秋持,一码归一码,他犯了罪,是他的选择,跟你没关系。别说我现在对他没感觉,就算我还死心塌地的,也不会记恨你,反而应该感谢你,是不是这个道理?”
“感谢?”
“他本来是要带着老婆孩子跑了,一辈子都不回来的。现在嘛,至少我想见他的时候还能去看一眼,他也跑不了,对吧?”
俞歆在镜子里冲他眨了眨眼,最后捏起一小撮不听话的头发,固定在恰到好处的位置上,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自己看,帅不帅?”
“我一大早把你从歆姐那里接出来,跟婚礼流程似的,她看你的眼神就像把亲弟弟嫁给我了。”聂逍在车上忍不住频频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