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舟爱河上(24)
眼见着少爷迅速把翘起来的嘴角往下压,尔后装模作样地低下头,图嘉砚以为他终于要开金口了,却见着少爷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噼里啪啦地一顿狂按:贫僧勿言,闭口禅修行中。
图嘉砚:“……”
他无奈地抹了把脸,转身就走。喜欢当和尚是吧,那就在4S店门口当个够。
还没迈步,衣袖立刻被人拽住,手机屏幕上又递了过来:施主勿急,修闭口禅不影响吃宵夜。
“……”图嘉砚看着他,沉默片刻回道,“贫僧勿视,闭目禅修行中。”
诡异的沉默后,闻朗咬着嘴唇在手机上敲了六个点。
见他急了,图嘉砚轻轻一笑:“既然勿言施主修闭口禅不吃宵夜,那只有贫僧去了,再会。”他扯开被拽住的衣袖,继续往外走。
果不其然下一秒,某个人瘸着腿“快步”追上拦在他前面,又气又恼地破了功:“都说了我要去的。”
第20章
凌晨,闻朗被常跳跳刨门的声音吵醒。
他刚陪着图嘉砚从烧烤摊上回来才睡下没多久,头还是晕的,只能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问:“常跳跳你叛逆期了?”但是他的卧室太大太空旷,除了自己没人更多的人能听到这声抱怨,闻朗又眯了几秒,缓慢地爬起来去开门。
常跳跳正在门口叫唤,一见到闻朗开门就立刻跑开,像是真半夜睡不着觉起来调皮捣蛋的坏小孩,但是它只跑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看。闻朗跟了上去,发现客厅里的门禁监视器已经亮了许久。
大约三十分钟前,外卖员联系不上某个凌晨下单外卖的客户,也没法上电梯,只得将外卖转交给物业。送走物业管家,闻朗仔细看了看外卖纸袋上的订单,脸色不由得难看了起来,急促地敲响客卧房门:“手机尾号0621,你的外卖到了。”
但0621没有反应,闻朗试着拉了拉门把手,直接打开了房门。
屋内灯全亮着,图嘉砚睡得歪歪扭扭,手半悬在床边,掉在地上的手机忽闪忽暗,正不断弹出各类app的消息,屏幕上还能看到未接来电的提醒。常跳跳扒在床边艰难地想跳上去,以往这个时候图嘉砚都会轻轻托一把它的屁股,但现在床上的人毫无反应,任凭它怎么努力舔舐悬在半空的指尖都无济于事。
闻朗察觉到了不对劲,顾不上急得嗷嗷叫的常跳跳,立刻俯身上前试图叫醒床上的人。
图嘉砚整个人烫极了,像是刚刚下锅被煮过一遍,连呼出的气都是烫的。闻朗被烫得心惊,使劲晃了晃他:“起来了图嘉砚,别睡了。”
但他还是没有醒,只从鼻腔里发出虚弱的哼唧声,眉头紧皱着喘气。闻朗从纸袋里掏出体温计,加大力度拍打他的脸颊试图让人清醒一点,图嘉砚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睛,嘴角动了动像是要说些什么,闻朗直接打断他,把体温计塞进他口中命令道:“含住。”
图嘉砚似乎是听懂了,勉强直起身体,动作间被硬塞进去的体温计明显摇晃了一下,见状闻朗把他按下去,单手捏住图嘉砚的脸颊帮忙合紧嘴巴:“咬好了,口水别流我手上。”
话音刚落掌心里的脑袋静止了片刻,随即图嘉砚艰难地抬起头,有气无力地瞪了闻朗一眼。说是瞪也不对,因为发着烧图嘉砚整个都有些晕乎,完全没有力气瞪人。那一眼在闻朗看来,根本就是顶着张猴屁股一样通红的脸,泪汪汪地虚张声势地吓唬人。
想起几个小时前他张牙舞爪和自己吵架的样子,闻朗觉得此刻的图嘉砚实在有些可怜,于是他松了手毫无歉意地道歉:“对不起我乱说的,没有口水。”
本来就没有,图嘉砚真是没力气和这人吵嚷。可能是今晚冷风吹久了,还在烧烤摊上时他就感觉到不太舒服,原本只当是熬夜的正常反应并没多想,谁知道刚到家没多久,熟悉的灼烧感就涌了上来。图嘉砚找不到闻朗家里的药,大半夜也不好吵醒对方,反正只是发烧而已,往常都是吃点退烧药很快就好。但没想到这次格外不舒服,他没接到外卖员的电话,最后还是把闻朗吵醒了。
“你发烧怎么不说?”闻朗冷不丁发问,图嘉砚看过去,但刚对上视线,闻朗又把头扭开了,“没有常跳跳你等着烧成傻子吧。”
他仗着图嘉砚不方便说话,边谴责边把手往上滑改成捂住对方的眼睛。闻朗的手很大,结结实实地遮住了灯光,感受到微凉的黑暗落在眼睛上,图嘉砚舒服地下意识蹭了蹭。随着他的动作,微凉的触感立即顿住缩回,图嘉砚的眼前又亮了起来。
“我去给你倒水吃药。”闻朗转身离开,走之前不忘把趴在床边眼巴巴望着他们的常跳跳拖走,冷酷地关上了房门。
可能是错觉,图嘉砚感觉隐约从闻朗的背影里看出了几分生气,他揉了揉眼睛,还没想明白是为什么,闻朗就回来了。
这次常跳跳没跟在边上添乱,闻朗带了整整一大壶热水。他先把体温计从图嘉砚嘴里拔出来,仔细查看测出的温度,确认不算特别严重后才冷漠地数好药片,言简意赅地一齐递给图嘉砚:“吃药。”
图嘉砚慢吞吞地爬起来:“谢谢,你回去睡觉吧,。”
“不困。”闻朗板着脸冷哼,面无表情地监督他吞下药片,“你要是病死在这里,我们整个小区房价都会爆跌。”
图嘉砚:“……”
原来不是错觉,这家伙是真的生气了。可是他在气什么,起床气?图嘉砚自认非常宽宏大量,决定不和闻朗计较:“那太好了,到时候我下辈子也能住得起豪宅了。”
说完不等闻朗反应,他重新缩回被窝里躺下:“晚安,你出门前帮我关一下灯,谢谢。”
很快,图嘉砚听见了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屋内的灯应声熄灭……无尽的困意再次袭来,图嘉砚沉沉睡了过去。
在门口静静站了一会儿,闻朗悄然挪回床边。此时已经快要凌晨四点,闻朗毫无睡意,他深刻反思是不是上辈子欠了这家伙很多很多钱,因此这辈子才会倒霉透顶。笨死了,他在心里骂,笨死了,图嘉砚这个蠢东西。但看着对方熟睡的面庞,闻朗又没法把人弄醒,只能气愤地帮图嘉砚掖了掖被子。
或许是感觉到了危险,图嘉砚发出和常跳跳相似的哼唧声,闻朗当即停住了动作。可下一秒,图嘉砚的脸又不检点地贴上了他的手背,不仅如此,还哼哼唧唧地翻了个身,把手压进了颈窝里。
闻朗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灼热的体温源源不断地通过手背传到了自己身上。似乎发烧是会传染的,黑暗里,他无法判断自己的脸是否也像图嘉砚那样烧得通红,但是闻朗觉得自己一定也生病了。
都怪图嘉砚,大晚上看什么不好非要看裸男,他不看裸男他们就不会吵架,不吵架就不会出去吹冷风,不吹冷风他就不会生病发烧。所有的问题根源都在于图嘉砚手机上那群不检点的裸男,等这人病好了,必须给他开青少年模式端正家风。虽是这么想,闻朗还是没抽出手掌,依旧让作风不良的图某人粘着。
等这家伙病好了再教育他吧。
“……醒醒,起来再吃道药。”
刚从睡梦中睁开眼,一张无比俊美的脸映入眼帘,图嘉砚还在发烧,见到这张脸本就晕头转向的脑子更分不清情况了,他呆呆地盯着面前的人愣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烧傻了?”对方见他眼睛发直,皱起眉探手捂住他的额头。
似乎是不确定温度,图嘉砚看见对方反复摸了摸双方的额头,然后那张俊美的脸撞了上来,和他的贴在一起:“怎么还是有点烫,等会儿还不退烧我们就去医院。”
图嘉砚迷迷瞪瞪地望着他,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只觉得鼻尖萦绕着好闻的香味,他下意识吸了口气,继而灼热的呼吸散落在两人之间。俊脸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没想到他会有如此大胆的举动。
“你……”闻朗被吓得说不出话了,从图嘉砚睁眼起,他就发现这家伙睡迷糊了,只知道直愣愣地看着自己。闻朗一向知道自己长得不差,图嘉砚喜欢看再正常不过,要看就看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他没想到这家伙会色胆包天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