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舟爱河上(49)
见折磨到位了,闻朗整了整神色终于放弃逗弄图嘉砚,他把药碗挪开,凑近趴在图嘉砚面前,用一种对方从未听见过的声音搭话:“图图,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图图?!
听见这个称呼,图嘉砚吓得眼睛都要掉进面碗里,他惊恐地揉了揉发红的耳朵慌张道:“我喝、我喝!我肯定好好喝药!你放心,我梦想就是当直男!”
“……不是药的事。”闻朗沉默片刻,不知道是不是在反省吓唬人太过的事,然后他深吸了口气,努力保持表情和声音不变,“你也知道我有个喜欢的人对吧。”
图嘉砚点点头。
“虽然他把我拒绝了,但我这两天想了想,觉得还是非他不可。但是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跳跳以后也肯定是要绝育的,我妈还好说,像我爸那种暴发户受不了这些。所以呢我左想右想,终于想到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闻朗拉长了声音,引得图嘉砚越发认真地望着他。
等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里全是自己后,闻朗才狡黠地开口说完接下来的话:“你陪我出柜吧,怎么样?”
“啊?!!!”
第42章
图嘉砚快被吓死了。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真没听错任何一个字,大晚上的,这人真不是被鬼上身了?他实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目光围着闻朗扫了一圈,又掉回面碗里,接着下意识狼吞虎咽地扒完了泡面,连汤里泡发的压缩素菜都来不及捞,端着碗就要离开:“吃饱了,晚安。”
“回来。”
顿时图嘉砚溜得更快了,飞速钻进厨房处理完残渣、洗干净碗筷,然后精准地被闻朗堵在水池边:“跑什么?真没礼貌。”
到底谁没礼貌啊?!听见这样离谱的指控,图嘉砚诚恳地抬起头,恨不得学常跳跳当场作揖:“少爷你吃点药吧,求你了,真的。”
闻朗淡淡一笑:“图图你陪我出柜吧,求你了,真的。”
话音未落,图嘉砚感觉自己真的快晕了,这都什么人啊,为达目的连“图图”都叫出来了,还要不要脸了?
“你不喜欢我叫你‘图图’?”或许是图嘉砚表情变化太明显,闻朗好看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声音也不再温和,“图金莲你真双标。”
图金莲:“……”闻大郎你真有毛病。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图嘉砚木着脸瞪回来:“要出柜你喝什么直男药?”
“啊?你不会真以为那是直男药吧?”闻朗夸张地挑了挑眉,眼神里满是震惊和疑惑,似乎是想不通真有人会信,末了他还故意讨嫌地凑近去撞图嘉砚,“不会吧,你真信了?这么笨呢。”
他的尾音很轻,可是也很讨人厌。图嘉砚气得双颊通红,瞬间扑上去掐讨厌鬼的脖子,只是手刚伸进领口,讨厌鬼就被惊得直哆嗦,连连往后退。可此时图嘉砚的重量已经几乎半挂在讨厌鬼身上,闻朗左脚上还打着石膏,重心不稳,面对突如其来的混乱,一时站不稳差点抱着图嘉砚一起摔倒在地上。图嘉砚也没抓紧他,便整个人稀里糊涂地贴着闻朗滑了下来,直到半路才勉强攥住了点什么东西跪趴在地上。
等回过神来看清手里的东西,图嘉砚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立刻松开了手,原本半掉不掉的东西应声滑落。还没来得及抬头,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就咬牙切齿地从头顶飘了下来,活像来抓人的地府鬼差——“图、嘉、砚。”
望着面前那堆明显看着像是睡裤的布料,图嘉砚感觉自己已经站上了断头台,他心如死灰地咽了咽口水,抬起头想要做最后的狡辩,但却忘记闭眼。目光所及之处,是他不认识的奢侈品牌内裤和……哇靠这人吃什么激素长大的,图嘉砚尴尬地移开视线。
“哈哈。”他干笑了两声,比出大拇指试图打感情牌,“少爷您身材真好,我还以为是看到什么内裤广告了。”
闻少爷根本不搭腔,不用看图嘉砚都能猜到这人肯定脸都快拉到地上了。他连忙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提起被自己拽落的睡裤重新给闻朗穿上。刚拉过膝盖,闻朗终于忍无可忍地怒吼道:“你故意的吧图嘉砚!”
污蔑!简直是污蔑!图嘉砚连忙松手后退自证清白,睡裤“唰”地又落回了脚边。
闻朗:“……”
图嘉砚:“……”
完了,这下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图嘉砚明白现在无论他怎么辩解都会被闻朗扣上“色欲熏心”的黑帽子,于是干脆在对方再次发作利索地前背过身,对着水池面壁思过:“你自己穿,我不看你总行了吧。”
当然不行,穿好睡裤,看着图嘉砚那副极力撇清关系的样子,闻朗心气更不顺了,想也不想道:“你什么态度,做错事情都不知道弥补吗?!”
“我什么态度?我又不是故意的!”图嘉砚仍不敢回头,只能对着水池嚷嚷,“那我把我裤子脱了给你赔罪?”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你来脱?”说着,图嘉砚捞起羽绒服,松开腰间的皮带,甚至为表诚意还把牛仔裤的拉链拉开了,“来吧,你脱。”
闻朗这辈子做梦都没想到,他有一天会和图嘉砚在厨房里因为脱裤子的问题吵起来,更想不到图嘉砚第一次邀请自己脱裤子会是这样的场景。可正常来说不应该是这样的,怎么着第一次也得在别的地方吧,在厨房算是怎么回事?!他崩溃地提高音量:“图嘉砚你能不能有点羞耻心?”
“我又怎么了!”图嘉砚也很崩溃,他没想到闻朗今晚这么难伺候,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如此不依不饶,难不成要让自己对着水池面壁整个晚上?真是有够恶毒的。为了不让自己继续处于下风,图嘉砚心一狠,直接弯腰自己脱掉了牛仔裤。
“图嘉砚!”见脱星跟野人似地说脱就脱,闻朗被吓得慌张地捂住了眼睛,他刚想教育脱星,责备的话还没说出口,就从指缝中看到了两条灰溜溜的腿——和他印象中夏天时在宿舍里见过的截然不同。
怪不得这家伙毫无羞耻之心,原来是穿了秋裤。闻朗不阴不阳地哼笑了两声,扭头便出了厨房恶狠狠道:“过来。”
“哦。”见这招没用,图嘉砚慢吞吞地穿回牛仔裤,一步三挪地跟着闻朗回到先前吃面的岛台边,“都说了真不是故意的,而且是你先骂我笨的。现在我裤子也脱过了,你也看过了,还想怎么样嘛。”
“灰溜溜的,难看死了。”闻朗压冷冰冰地睨了他一眼,“不知道还以为是老鼠干,你吃那么多东西都长哪里了?”
“你!”
“我,我什么我。你自己强迫我看的,你还有理了?”
图嘉砚气得抓狂,他就知道此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刚想回击“你也不怎么样”,脑海里却闪过了奢侈品内裤,顿时嘴里的话被烧得干干净净。不自觉地,他的耳朵也被烧得通红。
“有本事你把秋裤也脱……”话说到一半,瞥见图嘉砚红透了的耳朵,闻朗突然停住了话头。像是会传染似的,闻朗竟也莫名感觉到了热意,他不自在地拉过椅子坐下,清了清嗓子,“算了,小心感冒别脱了,反正你也没什么可看的。”
看不起谁呢!闻言图嘉砚眼睛都要冒火了,气呼呼地在闻朗身旁坐下:“哼,说得跟你很有看头一样。”末了,他还不解气地把眼神故意往对方下腹部停留了几秒,半真半假地又是叹气,又是摇头。
那种半怜悯半遗憾的眼神和叹息如同针扎一般强烈刺激着闻朗的神经,什么叫没看头?图嘉砚才看过几个男的就敢说他没看头?他到底看过多少男的?!闻朗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冷冷笑道:“不入您老人家法眼太好了,您可千万千万别看上我,求你了。”
“放心吧,你根本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自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