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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换下了女装(24)

作者:刘狗花 时间:2023-08-06 10:40 标签:强强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轻松 朝堂


第19章
  野蛮而未开化的异族会将除自己之外的所有视为财产,布料、稻谷、牛羊、女人。
  既是财产,那自然便可以随意地觊觎掠夺,更不需要因垂涎而产生羞愧了。
  那仁帖木儿看着赵璴的眼神让他直想吐。
  直白、贪婪、肮脏。
  短暂的对视之后,赵璴垂下了眼。
  他曾经剜过一人的眼睛。
  那是宫中一个醉酒的禁卫首领,在冷宫偏僻的角落里。那年他十五岁上,在他母后去世的第二天深夜,那个禁卫首领将他堵在了那里。
  他醉醺醺的,却仍直勾勾地盯着赵璴,神色贪婪而下流,堵着他,伸出手摸他。
  他说,废后的女儿不算公主,他娘是定溪县主,只要赵璴今夜足够听话,或许他娘会允许他娶他。
  但若不听话,没有母亲的残花败柳,这样不知廉耻地勾引男人,是活不下去的。
  第二日清早,禁卫首领的尸体出现在了璇玑门附近,双目被剜,右手折断。皇城禁卫出动了大半,却多年都没找到凶手。
  赵璴垂着眼,即便周围的烛火光芒熠熠,他垂在膝上的手,却隐匿在阴影中。
  他看着那双手。
  白而修长的手染满了血,将他绣金的翟衣都染污了,是他十五岁那个夜晚的模样。
  很脏,可是,哪有那些满含欲念的眼睛脏呢。
  他缓缓闭了闭眼。
  再睁眼时,却有一片暗紫色的袍摆轻轻一扫,掠过了他的视线。
  他听见了方临渊的声音。
  他抬头看,正好能看见方临渊的下颌角,如一把出鞘的好刀。他在与那仁帖木儿对峙,身姿背脊挺拔如树,烛火照在他身上,却不似烛火,更像云层乍破时的日光。
  北境的野狼落败而去,他垂眼看向自己,一双眼澄澈如高悬的星。
  再垂眼,赵璴看见自己膝头上搁着的双手。
  干净的,没有一丝血垢。仿佛他刚才蔓延滋长出的几乎将他吞没的戾气,全都消失了一般。
  就在这时,他又听见了方临渊的声音。
  “站住,你还没向我夫人道歉。”他说。
  赵璴一愣。
  向他道歉?
  他至今不知被多少肮脏的视线打量过,却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
  赵璴抬起头来,看见了冷冽地盯着那突厥人的方临渊。
  他一时没有移开眼睛。
  世人赞他风姿卓绝如明月朗照,胡人畏他玉面银枪如佛前阎罗。
  而今看来,是所言不虚的。
  ——
  那仁帖木儿转过身来。
  方临渊看得出,他的确被自己震慑到了。就算他是个人性缺失的野狼,也会害怕真被自己打得无翻身之力,死得颜面尽失。
  他顿了顿,轻蔑地看了一眼赵璴,又看向他。
  “我干了什么需要道歉的事吗?”那仁帖木儿问道。
  感受到身侧赵璴蛇似的阴森森的视线,方临渊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一拳。
  让你道歉就道歉,废什么话?
  他冷冷说道:“内子贤静温淑,你这样逼视良久,是为冒犯。”
  那仁帖木儿要是敢问他“内子”是谁,他今日就锤烂这厮的狗头。
  幸好,那仁帖木儿知道自己刚才一直在盯着谁看。
  他看着方临渊片刻,笑了笑,有点轻蔑地看向赵璴,极其随意地行了个胡人礼。
  “唐突公主了。”他说。
  总算完成了任务。
  方临渊松了口气,只当听不出他语气里的敷衍,一言不发地坐下,以表作罢。
  只是……
  他不大舒服地拧了拧肩膀。
  赵璴怎么还在看他啊!让那仁帖木儿道歉还不够,这人怎么这么多事儿!
  幸好,就在这时,殿前传来了太监唱喝的声音。
  “皇上皇后驾到——”
  在座的朝臣贵眷纷纷站起身来,方临渊也忙跟着转过身去,俯身跪地朝着御座的方向行礼。
  皇上来了,可不是他不想替赵璴出头啊!
  随着山呼声从四面八方响起,鸿佑帝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御座上传来:“诸爱卿平身。”
  方临渊又跟着众臣一起入了座。
  许是刚才被方临渊杀了威风,那仁帖木儿这回没再生事,规矩地随同群臣一起朝鸿佑帝行了礼。
  鸿佑帝看上去心情也极好,同那仁帖木儿寒暄了几句,问他在上京可有不习惯的地方,又让尚膳局的太监专门替他上了一道烤山羊肉。
  群臣向鸿佑帝祝了酒,鸿佑帝便宣布宴席开始了。流水似的珍馐宴馔送上桌,大殿里便渐渐热闹了起来。
  不时有官员去御前敬酒,祝酒词说得花团锦簇。方临渊在边关待惯了,只觉这样的场面热闹又有趣,权可用来下酒。
  他看得有趣,渐渐的,也有官员端着酒杯来他的席前敬酒。方临渊酒量好,京中的花雕酒也不如边关的烈酒易醉,于是即便不大认得他们,也来者不拒。
  赵璴则坐在他旁侧,一派冷淡清高的模样。这些官员不敢叨扰,心照不宣的都没来打扰他。
  唯独卓方游凑过来时,表情暧昧地多看了方临渊好几眼。
  一轮酒喝下来,便是方临渊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京中酒虽不烈,但这些文臣喝酒也太厉害了点。”方临渊小声抱怨道。“莫不是日日应酬,练出了一副铁肝胆?”
  却听旁侧的赵璴发出了一声轻哂。
  “是你饮酒太实,不怪他们欺负你。”赵璴说。
  方临渊转过头去,就见赵璴神色自若地端坐在那儿,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太实?”方临渊疑惑。“喝酒还有什么虚实吗?”
  赵璴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拿过了他的酒壶。
  接着,方临渊便目瞪口呆地看着赵璴手下一转,手指翻动之间,已借着广袖与桌案的遮掩,将半壶茶水填满了方临渊的酒壶。
  “哎……哎!”
  不等方临渊阻拦,满满一壶掺了茶的酒已经放回了他面前。
  方临渊人看傻了。
  “你们京城人都是这样喝酒的?”
  赵璴却一派见怪不怪的神色,觑了他一眼。
  不论别人如何,但是他酒量向来很差,又自知身份,不敢在人前有分毫不清醒。
  因此练出了这点本事,应付宫宴是足够的。
  至于旁人……
  赵璴眸光一扫。
  那个偷偷拿帕子掩嘴将酒吐掉的侍郎,还有那个借由更衣一去不返的翰林,也并未比他高明多少。
  就在这时,他们耳边传来了一道声音。
  “帖木儿王储,若真论下来,您可是我们安平侯的手下败将呐!”
  方临渊转头看去,便见是个面生的年轻大臣,这会儿喝得脸有点红了,端着酒杯站在鸿佑帝面前大声地说道。
  他此言一出,重华殿中甚至安静了一瞬,继而众人交谈说笑的声音都弱了下去,纷纷看向鸿佑帝与那仁帖木儿。
  “这谁啊?”方临渊打量向他。
  “容楷。”赵璴在旁侧轻声说道。“三皇子的伴读。”
  “怎么又是三……”这话似乎有些不大恭敬,方临渊顿了顿,将后头的半句咽了回去。
  这人也真是脑袋有问题。那仁帖木儿本就不是个正常人,还要上前去惹他,真不怕那仁帖木儿掀了桌子。
  却见端着酒杯的那仁帖木儿一顿,继而毫不在意地大笑出声,说道:“是呀!当年玉阎罗射杀了我帐外的老虎,我就知道他是个英雄,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啊!”
  听见这话,座上的鸿佑帝也笑了,说道:“是啊。当年临渊的父亲回朝向朕请安,还专门将虎皮献给了朕。如此说来,还是朕受了帖木儿王储的大礼。待你日后返程,定要从朕的私库里多挑几匹锦缎皮毛才是。”
  那仁帖木儿笑着说道:“那就先谢过皇帝陛下!不过真要说起玉阎罗,还是那日他连夺我突厥三城来得厉害!”
  “哦?这又如何说起?”
  “我那日坐镇后方,座下那个雄鹰般无畏的将领竟冒失地冲进我的王帐,说看见玉阎罗从天而降,还以为撞见了长生天的天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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