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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族之兄长的遗产(71)

作者:小土豆咸饭 时间:2024-05-17 09:43 标签:虫族 婚恋 日常

  “你哥哥当时在协会607常住。你小时候就在那孵化的,我以为他想念你,就没有去管。”白宣良谈起这件事情,倍感内疚,“我想多赚钱,我想郝怿下次去协会组织的聚会可以不被其他雄虫冷落。我。”
  他没有时间陪伴郝怿,听人谈起郝怿在协会孵蛋时,只匆匆去看过几眼。
  那时候的白宣良以为郝怿和其他雌虫有染,有些不悦也没有多说。他甚至在等待郝怿和自己提“雌侍”的问题——一直没有等到后,白宣良开始判断雄虫在外面有了私生子。
  “我其实不是那么自私的雌虫。”白宣良向郝誉辩护。他对郝怿的责怪,悄悄地终于在这一刻透露出来,但似乎不是为了真的指责郝怿瞒着自己,而是为了铺设另外一种情绪。
  “我资质不好,运气不好的话,我一辈子都不一定能生下虫蛋。”
  “所以,如果郝怿选择和其他雌虫在一起……我。我是做好心理准备的。看到伊瑟尔出现在家里,我觉得这一天终于到了。”
  郝誉百般不理解。
  他首先不理解一个雌虫怎么能如此没有上进心,其次不理解白宣良真的放下,为什么要紧紧握住自己的手。
  “白哥。”郝誉举起他们相扣的手,“你不如芋芋坦诚。”
  白岁安是孩子,孩子拥有骄纵的特权。他也善利用这种特权,会在郝誉面前撒娇、故意逗弄郝誉,上跳下窜展现自己,以此要求郝誉为自己做一些事情。
  白宣良其实也拥有这种特权。
  偶尔,郝誉会希望白宣良稍微地动用一下这类特权。
  “芋芋上次动了控制器。”郝誉转而谈起这件事,“是不是他拿着,做了什么坏事,你才把控制器还给我。”
  白宣良挣扎两下,没想到话题忽然切换到此处,不说话。
  他的不说话在郝誉这就是默认。
  雄虫笑了下,将滚烫的身体贴过来,嬉笑道:“白哥。白哥。那东西我给你,不给芋芋,就是因为他太直白了,什么想要的都写在脸上。小孩子都这样的。白哥。白哥你太委婉了。”
  “你明明也想要。”
  白宣良看过来,他抬起手,郝誉的呼吸滚烫又近在咫尺。
  “你。”白宣良轻呵一句,手覆盖在郝誉口鼻上,“不许你这样说芋芋。”
  “说白哥,又没有说芋芋。”郝誉控制呼吸,“你要是继续这么大方,我就考虑给你找一个好雄虫。你这种性格,实在很难说在市场上闯出什么天地。或者,找一个安稳的后方工作。”
  这也是郝誉回来路上想到的一个新问题。
  随着巡逻工作的增加,寄生体可能会频繁出现在自己身边,他要加快进度安排亲眷们的后路:芋芋还算容易,改头换面,扫干净尾巴将孩子送去一个保密单位,至少可以保住对方的安全。
  伊瑟尔不用管。
  白宣良反而是最麻烦的。
  郝誉想出好几个方案,实在拿不准哪一种更符合白宣良的心意,又想不明白白宣良那温吞的性格会做出决策。
  他快速出击,在试探白宣良几句后,抛出这个真正的致命一击。
  白宣良也确实如遭雷劈,手尚未完全抽出,彷如一记长钉贯穿指根与掌心,抽搐着,流淌着鲜血,将他与郝誉紧紧纠缠在一起。
  “什。什么?”白宣良咬住下唇,声音细长,“郝誉。你说。要让我和其他雄虫……”


第五十七章
  声音细长是相对的。白宣良往日的嗓音偏低沉一些,他不会歇斯底里的尖叫,也不会发出伊瑟尔那种浑然天成的魅音,他已经是个成年很久的雌虫,会喝一点低度数的酒水,像把封尘多年的琴散发出厚重低响。
  在郝誉说出这么残忍的断绝前,白宣良都没想过自己能发出这种细长的音色。
  “郝誉,你一定烧坏了。”
  白宣良两腮黏糊,他目光不知道放在雄虫因药物烧红的脸颊上,还是放在自己颤动到不知道抓住什么的手上。他开始整理郝誉的衣领和褶皱,在掌握某种主夫节奏后,自言自语般辨证道:“我是你哥哥的雌君。我怎么会和其他雄虫那个……”
  郝誉道:“我哥死了。”
  他说的话格外有分量,害怕白宣良听不明白,每一个字都换成更锋利的表述。
  “白哥。我唯一的哥哥,郝怿,死了。”
  “他死了。”
  白宣良差点尖叫出来,他微微张开嘴,鼻翼扩张。强烈的属于雄虫的味道和口味茶的香沫钻入呼吸道,压下雌虫几乎要疯狂的声音——他开始干涩、枯竭,被逼着认清楚他早清楚的事实。
  早上,修克收拾包袱丧家之犬般离开疗养别墅。
  他可爱的孩子还端着茶杯,欣赏落败者离开后的房间,和自己这个雌父讨论要把这里改头换面,彻底消除修克卷土重来的机会。
  下午,白宣良要比修克更彻底地清除出这段家庭关系。
  郝誉说,要给白宣良找一个雄虫。
  ……当然,后面那些话可能才是郝誉表达的重点。但白宣良顾不上那么多了,他耳朵嗡嗡响,不敢赌三分之一,甚至是更小的概率。
  他不想被郝誉塞给其他雄虫。
  “郝怿。”白宣良游离在郝誉周围,声音却孤孤零零站在原地,“我不能这么做。郝誉。不,郝怿。郝怿才去世没……”
  雌虫低下头,不再说话。
  他试图组织语言,打动面前的军雄。可他忘记郝誉的视角与普通雄虫,与普通的他是完全的不一样。
  “所以呢?”
  郝誉停顿许久,笑起来,“白哥。你说得我在逼你做选择一样。我也不说‘为你好’这种虚话。”
  “以我的实力,只要我活着你和芋芋可以过得很好。我保证没有任何家伙能欺负你们父子,我会把你们当最亲的雌虫照顾。”
  “但你真的甘心一直被我照顾吗?哦,我换个假设。”郝誉换个更详细的表述,他扶住白宣良摇摇欲坠的身体,蛊惑道:“假如某天我死了。看在我立下的功劳下,芋芋会得到一份稳定工作。你们会平稳生活下去。这是最好的一个可能性。”
  “可,万一呢?”
  “万一我死的时候出现意外,你和芋芋没有拿到抚恤金。你们一无所有,你,芋芋会做什么呢?放在你面前只有两条路:打工、去给别的家庭做全职雌侍。如果我死得足够早,芋芋考上一个费钱费时间的好专业,你会牺牲芋芋松快自己吗?”
  不。
  白宣良当然不会这么做。
  他是一个雌父,他这辈子可能只会有白岁安一个孩子,他和郝怿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他心甘情愿把一切都先给白岁安,哪怕被伊瑟尔羞辱,骨头都被折断。
  可面对郝誉,这就是最坏的答案。
  在雄虫眼中,白宣良会走最没有竞争最保底的一条道路。通过进入全新的家庭,贡献后半生的家庭劳动,为孩子换取前途——而他自己将陷入无止境的家务压榨中,默默无闻为别的幸福燃烧自己。
  “事情都没有发生。”白宣良抗拒道:“郝誉。你不会死。”
  “死亡随时都会发生。”
  郝誉指着自己的脑袋,从耳侧到眼眶。
  “第二期任务结束的某天,我在便利店买吃的,一枚子弹就从这里打到脑袋里。寄生体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和我一起来的军雌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们——”
  好吧。接下来自己按着血洞,劈瓜砍菜弄死所有寄生体的细节就别说了。
  郝誉希望白宣良意识到危机感,主动畏惧自己,恐惧自己。他很难说为什么自己要如此想,感性上他不愿意白宣良离开,正如小时候他对他哥哥说的那样。
  郝誉一个人完全能养活哥哥和哥哥的雌君。
  他不畏惧经济、权力、流言蜚语、寄生体的恐吓。
  他畏惧的只有死亡本身。
  无论是白宣良的死亡,还是郝誉自己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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