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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航仲夏夜(23)

作者:八分饱 时间:2024-05-16 08:40 标签:年上 因缘邂逅

  台球厅在半地下,装修陈旧,像上世纪遗留的产物,铺着红地毯的狭窄楼梯只容许一人通过,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霉味。地下的店面也不大,只有几张台球桌、一排沙发、一个冷饮柜,老板靠在墙边打电话,朝他们比了个手势,一小时五十。
  “今天有点晚了,就打一局吧。”周为川随手挑了支球杆。
  “好,那就一局定胜负。”岑樾解开两颗扣子,将袖子挽至小臂:“我来开球?”
  他击球的姿势很有自己的特点,不完全标准,但不影响他打得漂亮。
  一条细细的金项链从领口溜出来,没有吊坠,只在末端嵌着两颗小巧的珊瑚珠,浓郁的红。
  岑樾不爱戴首饰,对金银珠宝一概不感兴趣,这条项链完全是他妈岑晓宁的风格。前天晚上,岑女士带着礼物大驾光临他的公寓,临走前直接把项链给他戴上了,后来他也忘了摘。
  周为川则只松了袖扣,露出腕上那只手表。
  两人分立于台球桌两侧,挺括的纯白和皱起的米白,低调的银灰和张扬的金,仿佛来自于正与邪两个阵营,但仔细看,又觉得正邪调换一下也未尝不可。
  高手过招,旗鼓相当,没有谁能完全拿捏得了谁。
  周为川第一次见到胜负欲满满的岑樾,眼睛简直亮得灼人。
  这也激起了他的胜负欲,仿佛沉睡已久的某种东西忽然被唤醒,带来一种微妙的快感。
  他不紧不慢地来到击球位置,俯身,后背下压,手肘、下巴、手架,几乎形成一条完美的直线,束在西裤里的衬衣稍有牵动,但依旧工整得体。忖度片刻后,他眯起眼,对准白球运杆,感受到岑樾目光的同时,刚完成发力的手腕附近似有电流打过,一阵酥麻。
  两杆过后,他摘下手表,放在台沿。
  是要认真比了。
  

第22章
  晚上十点,老社区陷入一种安然的沉静。
  刚步入初秋,冷饮店的高光时刻还未过去,门口竖着的牌子上写着“批发价,买五送一”。岑樾进去买了两瓶北冰洋,让老板帮忙起了瓶盖,插上吸管。
  附近看不到长椅,他索性带周为川坐在了大爷下棋的石凳上,莫名有种反客为主的意思。
  这边光线昏暗,刚好处于路灯照不拢的地方。大爷来下棋,都是自己带棋带灯的,现在时间晚了,便只余下昏暗的一角。
  气氛微妙,看似没有人开口,实则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回味对方在球桌上的样子。
  周为川盯紧目标球的样子像一只蛰伏的狮子,姿势很标准,每一杆都是谨慎抉择后的有力撞击。而岑樾素来张扬,从眼神到站位,都不掩饰其中的野心,并且他是野路子,有许多不那么规范的小动作。
  他们打球的风格差很多,甚至是截然相反,就像他们的性格和生活方式。
  “我刚才是不是应该提个赌注?比如谁赢了就要对方满足一个要求。”岑樾说。
  “你想要什么?”周为川倒是很大方,他撇开吸管,对着瓶口喝了一口北冰洋——他不爱用吸管。
  “还是算了,”岑樾思索片刻,否决了自己,“已经赢了再改游戏规则,算犯规。”
  刚才那局斯诺克,岑樾认为自己赢得并不意外。
  周为川打得也不差,但他从念大学到现在,学了不少有的没的“技能”,应用场合无非是各种聚会和派对,在玩乐方面,他本就应该胜周为川一筹,没什么好骄傲的。
  当然,他还是高兴的。
  “周老师,我要怎么做才能追到你?”
  方才他在球桌上毫不留情,赢得漂亮,现在突然软下来。眼睛还是亮,眼尾有个微微上挑的弧度,让他看起来有种很惹眼的聪明劲儿,但眼里没有那种锋利的胜负欲了,换成了满满的渴望,渴望周为川为他指明方向。
  可惜周为川太知道他是什么人,不会被这之间的反差蛊惑,依旧保持原则:“这个问题直接问我,是不是也算犯规?”
  岑樾抿了抿唇,不甘心地追问:“那……以前有没有人追过你啊?”
  “没有。”周为川又补了句:“起码没有像你这样的追。”
  “但你肯定谈过恋爱。”
  “从年龄猜测的吗?”周为川笑了下,“也是,我都三十几岁了,说自己没有感情经历,恐怕没人会相信。”
  岑樾摇头否认,露出一个有点坏的笑:“谁说年龄是标准?”
  “我十八岁以前就谈过三次恋爱了,早恋经验丰富。”
  方才有人在台球厅抽烟,两人身上不可避免地沾上了烟味,还有些地下室的潮湿霉味,岑樾不太喜欢,好在橘子汽水的味道盖过了这些。
  周为川不用吸管,比他喝得快,像是停下来等他似地,手放下来,握着玻璃瓶。宽大的手掌和粗粝的指节衬得那瓶子格外纤细小巧——好像所有东西落在周为川手中,都显得很小。
  有车子经过,驶入旁边的家属院,车灯晃过这一角,将两人的面容照亮。
  “喜欢你的人应该很多。”周为川的目光也跟随那束光,掠过岑樾的脸,如同深潭一般黑沉的眼中仿佛收着许多东西。
  “是有很多人因为外表喜欢我,可是你应该不会对这个感兴趣,所以也没什么用。”
  岑樾喜欢周为川的一点是因为他很聪明,他很难懂,这在某种意义上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他喜欢聪明的人,也喜欢好看的人,用庄亦白的话说,他就是在一边颜控,一边搞智性恋。然而太聪明的人往往不好取悦,浅层次的东西吸引不到他们,他们一旦选择隐藏,想要直抵答案几乎是不可能的。
  比如现在,周为川笑笑不接话,岑樾又拿他没办法了。
  每次他不接话,岑樾都想摘掉他的眼镜,找到他眼下的痣,然后吻他,惩罚他装聋作哑,敷衍自己。
  棋盘刻在石桌上,楚河汉界,两人正正好分坐两边,虽没有棋子摆在棋盘上,却仿佛已经在紧张地对弈。
  岑樾当然知道,周为川不可能对自己完全没有感觉。这不是自恋,虽然他确实对自己很有信心,处在看似主动实则被动的境地,他也一样不落下风。
  他托着下巴,语气懒懒的:“周老师,没追到的时候……能不能亲你?”
  “你觉得呢?”周为川松开玻璃瓶,推了下眼镜。
  “我觉得能,但我说了不算。”
  沉默再次插入了两方死咬的棋局,如有实质一般,在巡视当下局面。
  这次就算周为川不接话,岑樾也明白他的意思了,暂时还是不能的。他咬住吸管,比周为川先喝完最后一口北冰洋:“好吧,我会继续努力的。”
  等周为川也喝完,他拿起两个瓶子,熟门熟路地放进冷饮店门口的箱子。
  周为川坐在原地,看着他的影子拉长又缩短,最后回到自己身边,似一整个夏天的剪影,轻盈,又胀满了热情。
  仿佛夏天还没过去,晃晃悠悠地,停在了某个仲夏夜。
  这一晚的球局,还有和周为川相处中的种种细节,终归只是珍贵而短暂的插曲,岑樾沉闷的实习生活还要继续。
  最近每天结束工作,回到公寓后,他都在抓紧时间拼积木,连朋友的酒局都不怎么去了。
  他已经拼好了三分之二,计划中,再有一周就能完工。
  可惜事与愿违,接下来的一周里,他晚上的时间也被安排了。
  之前因为外公宠他,遇到成长中的诸多重要节点时,他都像岑家严格教育中的漏网之鱼。
  比如大学毕业后,他没有往下念本专业的研究生,也不想转去商科,而是一直保持着自由职业,四处旅行,体验各种短期或兼职的工作,直到现在。
  但他最近好像逃不掉了。
  二十五岁在长辈眼中仿佛一个分水岭,他没有理由再任性。
  自去年年初查出心脏问题,岑老爷子的身体大不如前。他不放心岑樾,也知道岑晓宁做大小姐做惯了,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又如何能管孩子,便让岑樾的大舅多操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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