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攻的我不可能是魅魔(189)
原拾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噎住,一时语塞。良久,他才低声道:“说来惭愧……最初入门时,我确实觉得此事骇人听闻。那时年少,见到人参蛹的培育过程,整整三日都吃不下饭。”
“后来……”原拾苦笑,“后来便习以为常了。人参蛹也好,其他灵药也罢,都是为了修行,为了长生。修真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若事事讲究对错与否,又如何能登临大道?”
“不过这些往事也无需再提,我早已不是落霞宗弟子,如今不过是一介凡人罢了。”原拾苦笑着摇了摇头,端起面前的茶盏,正要饮下。
“等等,别喝!”
沈琅语速极快,几乎是在“别喝”二字脱口而出的瞬间,便已探手欲夺。然而终究是迟了一步,只见原拾喉结滚动,已是将盏中茶汤尽数咽下。
第142章
然而为时已晚, 原拾已经将茶水饮下。
他不明所以,握着空盏,困惑地看向沈琅, 沉声问道:“沈兄, 这茶水……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沈琅沉默片刻,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仔细观察。
在常人眼中清澈透明的茶汤之中,他却看到无数肉眼难辨的蠕虫在茶水中翻涌蠕动。那些虫子通体半透明, 躯体都泛着诡异的青灰色光泽,像是某种生物的幼虫, 与茶水的颜色几乎融为一体。
沈琅指尖蘸取一滴茶液,置于鼻尖轻嗅。那清香茶香之下, 隐隐透着极其微弱的腐败气息,仿若陈年腐烂的血肉,又似阴暗中滋生的菌丝。
原拾见沈琅久久不语, 面色凝重,不由得心中一紧:“沈兄,这茶到底是怎么了?”
“茶水有异。”沈琅放下茶盏,抬眼看向眉头紧皱的原拾, 语气凝重, “你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么?”
原拾摇了摇头:“没有, 这不是特质的灵茶吗?我在外门时, 曾见过许多内门弟子每日都会饮用, 并无异常之处。”他说着,还想再端起茶盏。
“且慢。把手伸出来。”
沈琅说着,已经伸手搭上原拾脉门。指尖灵力涌动,他将自己的灵力顺着对方的脉搏缓缓探入原拾经脉。
原拾虽有些诧异,却也并未挣扎, 任由沈琅的灵力在自己体内游走探查。他只觉得一股清凉的感觉自手腕处传来,沿着经脉流转全身,竟是说不出的舒爽惬意。
片刻之后,沈琅收回手:“你体内……有股极其纯正锋锐的金属性灵力。方才那茶水入腹,竟是被这股灵力瞬间剿灭,不留丝毫痕迹。”
先前原拾说自己资质平平,实属谦虚了。
他的金灵根至刚至阳,锋锐无匹,如最锋利的刀锋,霸道且纯粹,甚至带着几分凛冽的杀伐之气。
与其说是灵根,倒不如说是一柄未经开锋的利剑,隐匿于原拾体内,锋芒内敛,却又蓄势待发。
“沈兄可是察觉到了什么?”原拾不禁再次开口询问,他虽不通医理,却也能从沈琅凝重的神色中,隐约意识到事情可能并不简单,“这茶水……莫非有毒?”
沈琅摇了摇头:“此茶于你而言,并非是毒,反而是大补之物。”
“大补之物?这仙门的灵茶,对凡人自然是大有裨益。”原拾不解,下意识静心感受身体变化。没有任何不适,反而隐约有种灵力在经脉流淌带来的暖流,令他精神为之一振。
沈琅不置可否,话锋一转问道:“你既曾入落霞宗外门,不知此前修习的,是何种功法?”
原拾坦然道:“不瞒沈兄,原某当年在外门时日尚浅,所习不过是落霞宗入门的《落霞蕴灵诀》前三重的吐纳之法罢了。”
沈琅若有所思地颔首,眼神微敛。
他虽是第一次踏足这此方世界,但在过往无数轮回副本中,却也涉猎过不少修真世界的副本。
以他过去的经验,修士的灵力往往能折射出修炼者的心性。就好比剑修的灵力通常锋芒毕露、医修的灵力温润平和。
原拾体内的金属性灵力,纯粹凝练,强悍无匹,带着超出寻常修士的锋锐凌厉,甚至隐隐透着一股霸道的侵略性。
可是原拾此人,言行举止皆是淳朴谦和,沉稳寡言,与人交谈时,亦是目光坦诚,少有闪烁,怎么看都是个老实本分的山野猎户。
如此强悍刚猛的金灵根,却生在一介山野猎户身上,委实有些耐人寻味。
这些念头沈琅只在心底一闪而过,并未形诸于口。就在此时,木窗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沈琅与原拾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起身前去查看。
绕过几道回廊,转过一处假山,便见一处偏僻的角落里,一个衣衫褴褛的身影蹲在地上不知在做何事。
那人身上的衣袍依稀还能看出几分落霞宗内门弟子独有的纹路,只是如今沾满了泥土污垢,浑身散发着馊臭异味。
他背对着沈琅二人,双手在土里胡乱扒拉着什么,口中念念有词,发出含糊不清的咕哝声,不时抓起一把泥土放入口中,竟是狼吞虎咽吃了下去!
原拾的脚步一滞,待他看清那人面容时,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木师兄……竟然是他?”
这形容枯槁,状若疯癫的男子,竟是木师兄,那个曾经冤枉于他,导致原拾被逐出宗门的木师兄!
他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个疯癫痴傻的男人,与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高高在上的内门师兄联系在一起。
这声音惊动了蹲伏于角落的身影。他猛地抬起头,只见那张原本还算端正的五官扭曲得不成样子,颧骨高耸,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起皮,眼神更是混沌痴傻,全然不见往日的神采。
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沈琅的刹那,竟骤然迸发出一种异样的光彩!
“香香……好香……吃……”他咧开嘴,露出沾满污泥的牙齿,口中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呓语,“尝一口……让我、就一口……”
话音未落,他竟猛地从地上弹跃而起,朝着沈琅的方向,直扑而来!
沈琅侧身避过,却闻到一股浓重的药香从木师兄身上传来。
那香气古怪,不似寻常丹药,反而像是某种介于腐烂与馨香之间的气味。更诡异的是,木师兄的体表似乎在渗出粘稠的液体,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暗色的痕迹。
“我好饿……好饿……”木师兄在地上匍匐着,口中念念有词,浑浊的目光贪婪地在沈琅身上游走,仿佛后者是什么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恨不得一口吞入腹中,拆之入腹。
他像是节肢动物般用四肢着地,以不符合人体构造的方式朝沈琅快速爬来。他的关节发出细微的“咔咔”声,仿佛骨骼在皮肉之下重组变形。
“须、须……都长歪了……”他的声音忽高忽低,时而尖利时而低沉,仿佛多个声音在同时响起,“烂掉了、需要……新的……”
沈琅再次轻巧避开,同时观察着对方的异状。只见木师兄后颈处,竟然生出了一簇细小的根茎!
而他的灵力完全紊乱,像是污染了一般变得浑浊狂躁。那株细芽顺着他的经脉生长,一点点侵蚀着他的灵力与血肉。
“好香……你好香啊……”木师兄抽动着鼻子,贪婪地嗅着沈琅的味道。
“如此纯净……如此美味……让我、吃掉……我要、重新长出须来……”说着,他的嘴角的弧度几乎开裂至耳根,露出一口被泥土染脏的牙齿,齿缝间夹杂着丝丝缕缕红色。
正当他再次试图扑向沈琅,噬其血肉,吞其灵韵之时,两名青衣弟子终于赶到。
“原来是跑到了这里,害我们好找!”
二人快步赶来,其中一人带着歉意地朝沈琅拱手道:“让贵客见笑了。最近宗门内务繁杂,偶有疏忽,是我等看管不力,给二位添麻烦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腰间解下一个布袋,从中取出几根拇指粗细的惨白色细绳,手法娴熟贴在了木师兄干枯的皮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