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攻的我不可能是魅魔(84)
沈琅没答话,只是端起汤碗,悠然自得地喝掉最后一口。罐头汤虽然简单,他却连汤底都没有浪费一滴。
一旁的军官本能地想催促,看到戎衡的脸色,硬生生将话咽了回去。戎衡并未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安静地站在那里等待他的回应。
“既然如此,我就不推辞了。”沈琅站起身,随手将敞开的机车服拉链拉上,显露的锁骨线条与那结实分明的胸肌一并被隐藏在皮外套之下,即便如此,那宽肩窄腰的身材更加一览无余。
戎衡并未催促,不动声色地注视着沈琅,表面依旧是那副严肃冷酷的模样,谁也不知道他的心绪是如何暗潮汹涌。
月光从厚重的云层间透出一缕清辉,撒在沙砾地面上。两人步行至关押聂峥等人的地方,这个临时落脚的营地并没有费力给这些俘虏搭建专门的帐篷,他们被绑在一处,由数名荷枪实弹的士兵分散成圈看守。
聂峥跪坐在中央,双手反绑在身后,身上残留着战后的痕迹。血迹已经干涸,伤口只是简单处理并未仔细包扎。尽管被俘,他的姿态却依旧端正,脊背挺得笔直,头略低垂,面容掩在夜色的阴影下。
脚下的碎石被军靴碾过,发出一声细碎的响动,惊动了闭目养神的聂峥,他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锐利的瞳孔犹如猛兽般快速扫过戎衡,却不屑一顾般并未多做停留,反倒是直勾勾地盯住站在戎衡身侧的沈琅。
“……你很好。”出乎意料,聂峥主动开了口,声音带着些许嘶哑。他深深地盯着沈琅,目光中透出敬佩与欣赏之意。
沈琅对他的评价不置可否,双手自然地插进机车服的口袋里,语气随意地回道:“你一般。”
听到这话,聂峥原本因伤痛而有些沉滞的表情居然缓和了一些。他勾了勾嘴角,竟是笑了,目光更加炙热。沾满血污的膝盖撑了撑身体,让自己的姿态更加笔直,声音放低沙哑说道:“你有实力,可惜站错了队。” 他勾了勾嘴角,竟是笑了,目光更加炙热。
戎衡上前一步,高大身形顿时挡住了聂峥紧盯着沈琅的视线,那双深邃的眸子中寒意尽显,俨然像是在宣布主权一般。
“把其他人带下去,依照规章审讯。”戎衡语气冷静得令人胆寒。士兵们立刻架起其余俘虏拖走,聂峥被单独留了下来。
很快,聂峥听到不远处同伴在严刑拷打下的惨叫声,原本隐忍平静的神情终于产生了动摇。他咬紧牙关,嘴角因用力而抽搐了一下,目光从刚才的桀骜不羁转为凶狠犀利。他不甘地盯住戎衡:“你卑鄙!”
戎衡嘴角浮现一抹淡薄的笑意,没有回答,缓步上前,双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卑鄙?”他的声音依然平静,却带着锋利的寒意,“这是战场,不是讲道理的地方。你们主动袭击,就应该知道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火光跳跃,聂峥的狼狈衬得更加清晰。他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军装破损布满污渍,尤其是右腿上渗出的血污已经结成暗红色的痂。即便如此,他依然保持着脊背挺直,用一种桀骜的态度回应戎衡的冷然。
“说吧,”戎衡再一次打破僵局,他走到离聂峥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你的目的是什么,背后是谁指示。”
聂峥闻言冷笑一声,不屑地偏过脸:“问这种废话有意义么?别装得像你不知道一样。”
戎衡往前踏了一步,目光冷然:“你已经输了,聂峥。我看不到你还有什么资本嘴硬。”
“输了?”聂峥抬起头,如试图撕咬敌人的困兽一般,“哈!戎将军,我们的目的本就是拖延时间,不需要胜利,而你和你的队伍却在这里耗费宝贵时间跟我说这些废话。”
“我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戎衡并未被这句话激怒,只是以无喜无悲的目光俯视他:“从战略层面来看,你确实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不过,你引以为傲的成功,根本改变不了局势的大方向,更别说,还赔上了你们所有人。”
“这样的行动,除了徒增笑柄,还有什么价值?”
“价值?”聂峥冷笑一声,咬紧牙关。他转过头,看着周围士兵的身影,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压抑内心涌动的愤怒,又像是为自己争取片刻思考的余地。片刻后,他猛地抬起头直视戎衡,双眸里透出一种激烈的执念。
“你觉得失败了吗?那是因为你根本看不懂我们在做什么!这世道早已腐朽,这片大地苟延残喘。还想守住这个世界?可笑!人类文明需要变革,需要推翻一切的革/命!”
戎衡的神色没有丝毫波动,像听着一个愤怒的孩童歇斯底里般无动于衷。他缓缓说道:“变革?你以为用血腥、混乱就能创造希望?这样的‘革/命’,不过是为你们的私心找个借口罢了。打着大义的旗号,却行着暴徒的事。牺牲无辜的性命,就为了证明你们那套自以为正义的理论么。”
“呵,”聂峥丝毫没有退缩,他的双手因为被束缚在身后而隐隐发抖,但目光始终紧盯戎衡,像是拒绝任何示弱,“牺牲是必要的!真正愚蠢的是你们这些守旧派,妄想靠所谓秩序维持现状。你知道什么是秩序吗,那不过是病灶罢了,将这个病入膏肓的世界拖得更久一点,让腐肉在烈日下慢慢发臭!”
戎衡闻言,嘴角弯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带着冷峻的嘲讽意味。他缓缓俯下身,与聂峥的目光平视,语调愈发冰冷:“聂将军是位值得敬佩的人,看在他的份上,我没有杀你。”
“你的父亲选择了守护这个‘腐朽’的世界,用生命证明了他的信念,而不是以叛逃和暴力去扭曲所谓的大义。如果你认为自己的方式比他更正确,那就证明给我看,而不是在这里,像条丧家之犬一样找借口为自己的失败辩护。”
聂峥的表情僵住了一瞬,他牙关紧咬,喉结上下滚动,但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他的手指深深嵌入地面的泥土,像是要用力撕裂这片大地。
他呼吸渐急,目光却越发凌厉:“我不会向你这种人解释我的信念。如果守旧派能解决问题,我父亲就不会死。”
这句话终于让戎衡沉默了一瞬。他直起身子,脸上的表情隐入火光与阴影之中。他垂下目光,像是在斟酌接下来该说的话。但很快,他抬起头,语气不变:“借口说再多,也掩盖不了事实。你充其量不过是让世界进一步沦丧泥潭的野蛮人罢了。聂峥,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这一句扎入聂峥的自尊,令他的额上青筋暴起。就当他要张开反驳,一道从旁插入的声音打破了僵持——
“破坏是最简单的事情,”沈琅忽然开口,目光直视聂峥,言辞未带丝毫锋芒,却字字诛心,“真正的问题是——你有能力建立比过去更好的秩序吗?”
他静静站在一旁,双手插在机车服的口袋里,整个人被火光和夜影笼罩。篝火映在他的瞳孔中,跳跃出金色的光芒。
他先前并未插话,脸上看不出情绪起伏,但始终认真倾听二人的对话,心中分析局势。
从聂峥激烈的言辞中,沈琅逐渐拼凑出一些全貌——一个苟延残喘无力掌控局势的政/府,不同派系之间的明争暗斗。
进入这个游戏以来,他第一次了解到关于这个“游戏”世界的权力争端背后的真相。
第64章
聂峥猛然抬头, 凶狠的目光转向沈琅。他嗓音沙哑,却透出固执的不服气:“这个世界早就腐朽透顶!那些假惺惺喊着维护‘秩序’的人,又做了什么?他们除了坐享其成, 还会拯救谁?!既然如此, 与其继续苟延残喘,不如彻底毁掉,从灰烬中重建!”
“你说这个世界腐朽, 需要革命。”沈琅声音低沉稳重,没有直接反驳, 而是稍稍歪头,用那双深邃如夜色般黑亮的眼睛看向聂峥, “可单凭破坏,你打算拿什么来填补那些空缺?如果只是为了推翻现有的一切,让一切陷入混乱, 那么所谓变革不过是一场毫无意义的大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