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计多端攻带崽上位(73)
他猛地站起来就要走,经过蒋绍言身边却被一把拉住,那修长的手指轻松环住他的小臂,蒋绍言并未看他,目视前方表情淡然,说“喝完了汤再走”。
他看向那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就在这一刻改变主意,他不想骗蒋绍言,冲动之下和盘托出。
“其实我是故意接近你的,从最一开始就是,你早看出来了对不对?”
蒋绍言表情依旧平静,或许有其他反应,但他当时被羞愤和自我厌恶深深裹挟,已经无法分辨了,索性破罐破摔:“既然这样你还给我煮什么汤,耍我?可怜我?”
一扯嘴角,他再度挣开,蒋绍言加重力道将他箍得更牢,眼睛依旧没看他,只冷声重复:“把汤喝了。”
他几乎爆发:“我跟你说的你没听见吗?!”
腕上的手指倏然收紧,手背筋骨突出,像是要生生掐进细嫩冰凉的皮肤里,还是那句话。
“喝了。”
于是他端起那碗一口喝光,问现在可以走了吧,蒋绍言却还是没有放他。
他终于转过来,无声看着他。
雨越下越大,铺天盖地,房间里的光线晦暗不明,模糊暧昧。他视线落到了蒋绍言的嘴唇上,他知道蒋绍言也在看他,看他的眉毛,他的眼睛、鼻子和嘴唇,每一眼都无声地撩动着他的神经。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或许是同时,他们吻住了对方嘴唇,然后搂抱着跌跌撞撞倒在了那张床上。
……
他不记得那天他们做了多少次,时间暂停,感官失灵,只有蒋绍言是真实的,他四肢紧紧攀缠着他,像急流里的一叶扁舟,一个浪头打来就要倾覆,而眼前这人是他唯一希望。
之后就是他确认自己怀孕,直接向蒋绍言摊牌,然后搬出宿舍,同居。
钟虞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着的时候控制不住回忆,就连睡着了也是。他做了很多梦,梦里都是蒋绍言。
看似温柔的人骨子里强势霸道,汗水淋漓的两具身体紧紧贴在一起,蒋绍言俯身凑近他耳边,哑声逼问他舒服吗。
也比他想得更细致体贴,为他在阳台种花,睡着了给他盖被子,从他动筷次数判断他的口味……到后来,连他的头发都是他剪的。
还有点坏心眼和上不了台面的癖好,说要带他出去买小鸭子,实则诱惑他穿裙子。他看似无奈妥协了,但心里清楚,如果不是自己愿意,没人能逼他。
梦境最后,他们相依在那间小公寓的沙发看电影,电影里正好放到那首《一步之遥》,蒋绍言便问他要不要再跳一次,眼神明亮,语气认真。
“上次没跳完,这次再跳一次吧。”
他笨拙起身,将手交了出去,在不大的客厅里跟蒋绍言携手共舞。他隆起的肚子挡在中间,所以身体不能完全贴近,蒋绍言便含笑问他,你看,我们现在是不是一步之遥。
然而那次还是没能跳完,被一通电话打断了。
就在那次舞过后,他意识到他对蒋绍言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残忍地坦白了他跟蒋西北的交易。蒋绍言一言不发,穿上衣服摔门而去,重重的声响震得四壁都在颤抖。
他独自在客厅从白天坐到黑夜,水米未进,神思惶惶,突然感到腹部坠痛,一阵一阵,越来越强烈,当即意识到可能是要生了。他没想到这孩子这么会挑时候,偏偏今天,在他跟蒋绍言摊牌之后。
指甲将沙发抓出了深深的褶,他眼前发黑几乎无法呼吸,就在这时蒋绍言回来了,拎着他喜欢吃的菜,见状将菜一扔朝他飞奔过来。
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这么久第一次落泪,说:“蒋绍言,我疼。”
蒋绍言,我疼。
天光已然大亮,身边的蒋兜兜还在熟睡,发出轻微鼾声,钟虞再度闭眼,感到一滴湿凉的泪从眼角滑落。
当初的岁月,好像又在梦里过了一遭。
他和蒋绍言,开始于那支舞,差不多也结束于那支舞,这或许早就为他们之间定了基调。
是未完,是遗憾,是始终止于一步之遥。
第54章 说小话
蒋西北在山上住了一周, 回来时没告诉蒋绍言,只叫司机去接他,路上对司机说先不着急回家, 让司机随便开, 他想好好看看。
蒋西北没说去哪儿, 也没说想看什么,司机没敢问,依言放慢车速, 在市区缓慢兜圈, 偶尔扫过后视镜,就见蒋西北维持侧头的姿势看向窗外, 神情透出浓浓的怀念和不舍。
正好经过西北集团,蒋西北想了想,叫司机把车停在路边,独自从车上下去了。下车后先撑着拐杖仰头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慢吞吞往那恢宏气派的建筑走去。
前台是新来的,不认得蒋西北,拦住他要他登记, 又问他什么事, 正好有个高管经过, 立刻将前台一通数落, 长眼了吗还登记?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可是老董事长!带领咱们集团开疆拓土的创始人!
奉承话没人不爱听,蒋西北笑笑,又摆手, 说老啦,往事不提,又跟那面红耳热的前台小伙儿说没事, 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舞台了,好好干。
说罢他就叫那高管赶紧去忙,自己往电梯走。电梯可指纹可刷卡,蒋西北退了以后指纹还保留着,他很少来,就算来也不愿兴师动众叫人下来迎接,都是自己上去。
远远地,就见那辆专用电梯跟前站着个人,背影修挺,蒋西北一下认出了是谁。
大概听到了拐杖杵地的声音,那人回头,一张绝伦面孔印证了蒋西北的想法,顿时停下,而钟虞也微微眯起眼。
中午他带蒋兜兜出来吃饭,去的是蒋绍言极力推荐的一家餐厅,说蒋兜兜喜欢吃那家的草莓蛋糕。餐厅恰好就在附近,蒋绍言便说也要来,临时有事耽搁就叫他们先吃,赶到的时候自觉扫尾,还抢在钟虞前头付了钱,之后又提议,叫钟虞去他办公室坐一坐。
“离得又不远。”蒋绍言说,“来都来了。”
那晚过后,蒋绍言又恢复了原本模样,绅士温和,进退有度,仿佛那单膝一跪和背后拥抱都是钟虞的幻想。成年人最擅长掩饰,钟虞也不想表现出多么在意,蒋绍言越绅士,他就较劲似的越大方。
那一晚梦境内外的伤怀便也如浮光掠影,昙花一现。
蒋兜兜对两个大人之间的暗流丝毫不察,总之不用上幼儿园他就高兴。他习惯吃过午饭要眯会儿,到办公室后,蒋绍言便把他抱到里面的休息室。钟虞靠在床头陪他,蒋绍言也站着没走,蒋兜兜这个看看那个看看,突然嘿嘿直乐。
他爸和小虞儿都在,这感觉好满足。
但他午饭没吃到那家的草莓蛋糕,肚里馋虫可不满足,一个劲儿顾涌,迷迷糊糊快睡着了还咂么嘴说想吃蛋糕,钟虞在手机上搜了搜,见附近有家评价不错的蛋糕店,便下楼来买。
没想到碰上蒋西北。
对视一眼,钟虞面无表情转回去继续等电梯。“叮——”一声,电梯到了,他走进去,犹豫了一下,抬手按上开门键,等蒋西北进来。
蒋西北迟疑了两秒,握紧拐杖走了进去。
等他站稳,钟虞才从羽绒服口袋里摸出电梯卡,在感应器上滴了一下,接着按下了蒋绍言的楼层。
蒋西北见他姿态熟练,连电梯卡都有,肯定不是第一回来了。如果他没看错,这卡应该是蒋绍言的,所有楼层都能去,连蒋绍言办公室都能打开。
这么重要的一张卡,就这么给了这人,蒋西北心里滋味复杂,也算明白了,这大的小的怕是都叫钟虞套牢了。
视线往下,他又看到钟虞手里拎着的透明袋子,里头装着好些蛋糕面包,粗粗一看都是蒋兜兜爱吃的口味。
不知怎地,蒋西北回想起这几天在山上,蒋绍言离开后,他又去求见那位高人,每天都去,但高人始终不见他。直到最后那天,他又去了一趟,在门口等了好半天,脸都叫冷风刮僵了,那高人的小弟子才出来,双手合十对他说:
“师父说了,无论你来多少次都不会见你。之前愿意点拨你,是因为你一生行了不少好事,佛祖保佑德善之人。但你却又做了一件错事,功过无法全然相抵,未来如何,端看佛祖怎样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