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质Beta狩猎指南(34)
握住他脚踝的手用力,捏得他“嘶”了声。
赫琮山一言不发站起身。
秋天的夜风卷着一点凉意,鞋脱了,袜子也脱了,瞿清雨坐在唯一的一块干处,手撑着湿漉漉的台面,双脚悬空半截。
赫琮山要是把他扔在这里,他就要光脚走回去了。
他在心里倒数:十、九、八、七……一。
零。
又望一望淋浴间外,再次开始:十、九、八……
一道强烈的冷风卷进来,“砰”一声水桶放在地面。
热气模糊双眼,瞿清雨视线很轻地下移。
Alpha卷起袖子,将他双脚放进了热水中。他半蹲在淋浴间地面,裤腿上有水渍,小臂上冒出青筋。
声音沉而冷,带一点无可奈何的叹息:“别动。”
第24章
张载在楼道口等待:“上校。”
所有军官站在楼底下,身姿笔挺,齐声:“上校!”
Alpha军官冷淡地应了声。
树影婆娑,他朝十四楼某扇窗口看了一眼,收回视线。
——赫琮山不打算干扰训练营的任何环节,从今天起整个南部军事基地一切决定全权交给中校霍持,及一众士兵、中士和尉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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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六点半,号角铃从四面八方剧烈地拉响。站在奥兰长广场那一秒深秋的太阳还未升起,瞿清雨几乎要以为自己耳聋。
他对军队没有概念,对上校的职位也没有概念,他有概念的东西非常有限。林渝站在一边低声跟他科普:“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没有正常的入睡时间了,对一名士兵来说,他要在听见起床号角的任何时候起床穿衣、整装待发。”
“你看见上面那排教官了吗?五点他们就在循环跑操了,跑完他们有半小时的早餐时间。”
瞿清雨蹲下来挽裤脚,周边爆发出一阵尖叫。
“是加莎!”
加莎笑眯眯地站在最前方,他做了下压的手势,整个广场上近两千人瞬间安静下来。
加莎伸手叩了叩话筒,确认音量:“各位——我希望你们已经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请允许我先自我介绍。”
“我叫加莎,是你们中未来某个连的连长,每连一百人,这不需要我多做介绍。我是二十个连长挑选出来的代表人,现在,我说第一件事……”
“无条件服从你们的长官一切命令,当他们说话时只需要你回应一句话——是!长官!这是第一条军规。”
排山倒海的声音:“是——长官!”
“你们的两千三百多个人的声音没有我一个人大?”
所有新兵嘶吼:“是!长官!”
那是一种奇怪的感受,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热血中沸腾。瞿清雨站在无数Alpha、Beta之间,音量躁动得天地万马齐奔。
“第二条!”
加莎环顾四周,说:“把你们的衬衣扎进下摆,检查你们的着装,戴好你们的帽子,上面有一道橄榄环的标志,给我别正了,别让它歪!”
所有人立刻伸手摸自己帽檐上冰凉的徽标,手忙脚乱将衬衣扎进军裤中。
“……”
当秋日太阳升起、高挂天空的那瞬间,加莎结束了他的讲话。太阳再次西沉,坠进一片酣沉梦乡,刺耳集合铃响彻云霄。
恐怖的军队进行曲再次响起。
林渝挣扎着下床,余光中瞥见瞿清雨双手撑在洗漱台台面,掬起一捧水拍了拍脸。水迹顺着他脸往下落,他抽了张纸巾擦手,虽快速但穿戴整齐,十秒之内出门。
“全连注意,立——正!我是你们的连长阿尔维中士!抬起你们的头来!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慢的集合速度!是谁在打喷嚏!现在的室外温度有十度,你们在潜伏敌军的时候也想打喷嚏吗弱鸡们。夹紧你们的屁股双手紧贴你们的裤缝,啪!”
“三排从左往右第七个!出列,是你在发抖?”
“是的……”
“你要说——是,长官!大点声,把你吃奶的劲儿使出来!”
“是!长官!是我在发抖!”
“为什么发抖!”
“因为……”
“你要说——报告!长官!”
“……”
瞿清雨没有见到过肺活量比阿尔维更大的人,这个Alpha军官在凌晨三点、半夜十一点、困乏的下午两点,任何时候都会拉响他们的集合铃。当他们的集合时间超过十分钟,他们就要在奥兰长广场上被抽打着跑五公里——阿尔维有一根巨大的电棒,抽在任何人身上都令人头皮发麻。
有Alpha私下嘀咕他是个没有教养的野蛮人,被当事人听到,后者嗤笑,把他拎起来离地三寸,在对方惊恐目光中松开手,扯出狰狞面孔:“我不仅没妈没教养,还是个能一拳把你锤进地心的怪物!没听说过吗?我们这些军官都是疯子神经病,军衔越高越他妈疯癫!”
这是有根据的,瞿清雨刚好路过,心想,虫战后患有心理疾病的Alpha士兵高达百分之七十,剩下百分之三十躺在地下。
……这百分之七十里包括信息素紊乱的赫琮山,上校未能幸免,属轻症。
“……好了,小子,把你的裤子换了,尿完尿再来集合。要么,你就夹着尾巴退出!”
深秋,昼夜温差拉大。往往人要凭借强大的意志力从床上坐起来,用最快速度整理好自己。林渝再一次张大嘴:“你为什么一点儿不困?你的被子为什么没有缠住你?”
瞿清雨将帽子上的徽章拨正,递给他其中一顶:“医院没有完整的时间。”
更令林渝瑟瑟发抖的事情出现了,他们的长官阿尔维中士,不管在一天中的任何时间都同样神采奕奕,精神焕发。他的衬衣牢牢扎进裤子里,不知疲倦地在集合点走来走去。
他投在地下的影子像一头巨大的怪兽,要把所有人吞进饕餮一样的身体里。讲话像在念经:“没有人想要训练新兵,没有人想要干这个!他妈——不,中校,我没有讲脏话,好的,今天结束我就去领一千八百字检讨,他妈的!”
他停在瞿清雨面前,后者顿了顿,见他摘了实时通讯耳麦,暴躁:“靠!”
整个连遭受了无差别的人身攻击,从头被挑剔到脚。中士长用平生最丰富的文明词汇问候他们细瘦的胳膊,臃肿的肚子,系成蝴蝶结的鞋带,歪到北太平洋的帽徽。
一滴汗顺着下巴落在鞋尖,瞿清雨忽然想笑。
他漫无边际地想十八岁的赫琮山是不是和他站在同样的位置,一想到这儿,军姿这件事就变了味。他又想起月光清明的淋浴间,对方双手撑在他两侧,在他耳边面无表情说,你的长官是阿尔维,不是我。
“那怎么办?”瞿清雨亲他。
Alpha军官对他说:“你会走到我身边。”
瞿清雨看他:“你对我很好,但我是个坏人。”
“我也不是好人。”上校藏住难耐的犬齿,微笑说,“这没什么。”
……
“你听过阿尔维长官吗?”
休息时间林渝一边喘气一边说,“他是军校生擒拿课的长官,他的擒拿课和上校是同一个老师——非常出色,当年和上校一起进训练营的长官牺牲了七七八八,没剩多少了。”
这真是个噩耗,这意味着他们的擒拿课要比其他连更难。林渝苦着张脸喝水,瞿清雨伸手压住发烫的眼皮,他浑身血液有一瞬间变得烫。
他想到一件事。
他们打了半天军体拳,大汗淋漓,灵魂出窍。阿尔维是他们的连长,他们之中每三十人还有各自的排长,排长多是最初级的士兵,也是真正训练他们的人。
阿尔维领着所有人打完一遍后站在一边的樟树下和加莎说话,没多久他脱了外衣,仅仅穿一件深色的背心。上半身肌肉鼓鼓囊囊,肱二头肌强壮有力。
排长立刻让他们噤声:“看好了,这是我们明天课程的内容,阿尔维长官和加莎长官会在明天的早操示范一遍,是擒拿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