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不渝(106)
闻书玉的脑袋枕在裴将臣的胸口,一边脸颊被太阳晒得滚烫,一边脸颊也被恋人的体温捂得热乎乎的。
他也在想,也许自己的这个假可以休得更久一点。
假期的最后一天,两人刚刚登上飞机。裴将臣接到了裴家慎一个内务秘书的电话。
“臣少,有关员工在贡林遇袭一事的调查,有了新进展。总统希望您回来后,直接来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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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贡林没有执法权,营救行动中抓获的几个马仔,裴家只争分夺秒地审了一番,就把他们交给贡林警方带走了。
裴将臣当时便觉得,这个事贡林怕是不会给出什么详细的解释了。
果真不出他所料,才过了一宿,几个马仔就莫名其妙地死在了警局里。
闻书玉一听到这个消息,便知道是查兰出手帮龙昆善了后。但从某方面来说,也变相地帮闻书玉维持住了谎言。
裴老和裴家慎是知道实情的。作为优秀的政客,不利用这个机会铲除几个异己,完全说不过去。
“百乐商场的袭击是由‘莱亚人’分化出来的一个组织制造的,这个我们都很清楚了。”裴老戴着老花镜,看着手里的一份资料,“经过我们一番扫荡,该组织目前还有三十来名成员在逃,一直伺机报复我们家。这一次,他们的情报出了错,以为你当时也在游艇上。发现你不在后,便决定抓走你的助理,拷问机密情报。”
“那这些人现在在哪里?”裴将臣问。
“藏在里兰山里,在国界线两边游走,没有贡林的配合不好抓。但是,擒贼先擒王,现在正好有个机会。”
裴老将资料递给裴将臣:“他们的首领马东天有一个女儿,和他断绝关系很多年了。这姑娘病得很重,需要换肾。马东天倒是一个慈父,打算捐一个肾给女儿。据情报局的线报,他已经偷渡回国。手术就在三天后,一家很隐蔽的私人诊所。”
“那就等手术过后,将这贼首抓住。”裴将臣踌躇满志地一笑,“我想参与这次行动!”
“我也是这么安排的。”裴老显然也觉得这是一次让裴将臣立功的大好机会,“情报局已经掌握了马东天和民主党李绍伟议员勾结的证据,只差抓到人了。不要轻敌。线报说马东天带了很多雇佣兵,都是好手。”
做手术的私人诊所位于南岛金光省的山区里,专为有钱人提供私密的诊疗服务,算是道上有口皆碑的黑医。
裴将臣和行动组成员开了战前会议,决定当天下午就整装前往目的地。
裴将臣没有把行动告诉闻书玉。不光是为保密,也是不想让闻书玉担心。
“爷爷的一位老战友去世了。他派我去吊唁。我得走一趟,大概后天才能回来。”
老人家到了一定岁数,就不再出席白事了,派子孙去吊唁是常事。闻书玉丝毫没有多想。
但是临出门前,裴将臣忽然说:“宝贝,你能不能给我点什么东西,我能看着想起你。”
这是讨要信物呢。
闻书玉的私人物品本就少得可怜,手表什么都全是裴将臣送的,吊坠戒指那是一个都没有。
可总不能扫了男朋友的兴。
于是,闻书玉把组织上配给他的那把伯雷塔M9交了出去。
“拿去吧。没事看着想我,有事还能用来防身!”
“……”裴将臣倒也不挑剔,揣着枪走了。
农场小楼的装修工作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闻书玉第二日便去工地看看。他的石膏已经拆了,虽然还不能进行剧烈运动,但走路已无碍了。
工程进展比想象中快。小楼的大梁已更换完毕,后院修游泳池的地方也挖好了坑,就等着统一排水管了。
田里的土已经翻过好几轮,农场的负责人正指挥着佃户开闸,往田里灌水。
黝黑的土地眼见着变成一块块巨大的银镜,倒影着天光云影。这平凡的田园风景在闻书玉的眼中美不胜收。
就在闻书玉走在育苗大棚里,弯腰拂着青翠的稻苗时,裴将臣和队友们坐在黑鹰直升机中,飞跃在崇山峻岭之中。
敌方的情况和队长的指令不断地从耳麦中传来。
“目标还在原地。”
“十分钟后抵达A点。”
裴将臣把那把M9翻来覆去地看,爱不释手。
警队里有几位老将这次也参加了这次特别行动,其中就有巴图勒。
看裴将臣捧着一把M9当宝贝,巴图勒纳闷:“你是从来没用过这一款枪呀?”
裴将臣忍不住嘚瑟:“是我老婆送我的定情信物!”
巴图勒嘶了一声,心想你们小情侣的口味真重。
“用枪做定情信物,意义非凡呀。”
“怎么说?”作为恋爱新手,裴将臣虚心地向结婚多年的前辈请教。
“这是杀伤性武器呀,小伙子!”巴图勒指指点点,“这表示她对爱情的态度,就是要么去爱,要么去死。比如一旦你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就会用这玩意儿把你给终结了!”
书玉爱我爱得死去活来的,才不会伤害我呢。裴将臣不以为然。
“那你太太送你的定情信物是什么?”他问巴图勒。
“她的长辫子!”巴图勒的太太是苏曼原住民,有着独特的风俗,“他们族的姑娘,从十二岁就开始养头发,等到结婚的时候就把长辫子剪下来送给新郎。”
“所以,”裴将臣以巴图勒的理论推断,“如果你对不起你太太,她就会用这条辫子把你吊起来?”
巴图勒:“……”
“计划有变!”耳麦中突然传出指挥官的声音,“消息走漏,目标准备撤离。提前行动!”
气氛瞬变。如箭在弦,千钧系于一发!
裴将臣立刻把M9插回枪套里,将AK背在身上。
“Go!Go!Go——”
黑鹰轰鸣着悬停在树林上方,战士们顺着绳索紧急降落。
不远处的山腰上,有一座半掩藏在密林里的棕色建筑,就是那所私人医院。
很快,山林之中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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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农场的工人开着一辆最新式的插秧机,向闻书玉展示着操作方式。
“很好开的。”负责人大声对闻书玉说,“和开拖拉机的原理是一样的,您学一会儿就会了。”
似听到了什么动静,闻书玉却突然转头朝一处望去。
远处只有平坦的水田和稀疏的树丛。
雨虽停了,云却依旧很低,在地平线处和水田融为一体,组成了一张有着大片留白的写意水墨画。
闻书玉收回了目光,提起了兴致,朝工人招手。
“我来试试!”
正如负责人说的,插秧机很容易操作。
到了第三天,闻书玉就能熟练地开着它,把一小块用来实验的田插满了秧苗。这样,等到了正式插秧的时候,他也能跟着一起劳作。
等播种完毕,闻书玉还想从小楼铺设一条石子路通往河边,两侧种上芒果树……
正在后院里冲洗着脚上的泥,前院忽然传来了车声和狗叫。
闻书玉能从引擎声中辨识车辆。这个引擎声恰好又是他十分熟悉的,坐过无数次的宾利Bentagar。
闻书玉匆匆走到前院,就见一个穿着迷彩作战服的男人从车里跳了下来。
是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的裴将臣。
忽略豪车和黑西装的特勤们,裴将臣就像一个刚从前线下来的普通士兵,迫不及待地赶回家,迎接他的是才从田里赶完农活回来的恋人。
裴将臣虽然面带笑容,精神却不是很好,但明显没有受伤。
心头悬着两日的大石终于放下,闻书玉微笑着迎上去,同裴将臣紧紧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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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映着天光的水田里,又多了两道修长的身影。
闻书玉和裴将臣手牵着手,慢悠悠地走在田坎上。潮湿的风拂过他们的脸庞和身躯,在水面掀起层层涟漪。
“我们很容易就攻了进去。那时候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