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湿男鬼追妻实录(146)
更有着儒服的书生上前夸赞:“丰神毓秀, 不愧为万里挑一的解元。”
谢春酌这两天几乎被这三个字所淹没, 闻言微微笑了笑,似谦虚似羞涩, 一垂首, 在车夫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众人下意识围上前,还未靠近, 便见珍馐楼的掌柜迎出来,当即拦住了他们。
他们只能看着掌柜笑容满面地带谢春酌进门,边走边道:“您今日来我这可真是蓬荜生辉,待会儿还想向您求一副墨宝呢。”
“掌柜说笑了。”谢春酌笑。
“怎么会呢, 草民可是瞻仰您已久了,早先瞧见您, 就知道您必定是人中龙凤,您看,您这不就是中举成了解元吗?可见草民这眼睛,还没老得认不清贵人。”掌柜打趣。
他自称为草民,可谓是把自己的位置放到底端, 捧高谢春酌,谢春酌喜欢这种识趣的人,笑容仿佛也更真切了些。
掌柜却被他这笑给弄得脚步一顿,再跟上时,心中暗道其貌美,忽地对楼上魏琮的居心产生怀疑,混不吝的纨绔,要是见色起意怎么办?
可惜,就算是真的,他也无能为力,说不定还得帮忙遮掩。
掌柜笑容不变,直直将人送进二楼包间,再次下楼时,侧头看向一楼大堂挤满的读书人和百姓,笑容满面地想,还是做生意吧!
二楼包间。
谢春酌踏进,便闻到了一股酒香混杂着熏香的气味,格外撩人。
他袖子里面正在小憩的白蛇动了动,对此十分不适,但避免吓到人损坏谢春酌的形象,它还是没爬出来给人一口。
“谢公子,您往这边坐。”阿金上前迎接,引着谢春酌坐到了魏琮的对面。
谢春酌第一次和魏琮面对面见面,上次在院外,他看见了魏琮坐在马车上瞧他,表情玩味,轻浮且不尊重,谢春酌自然不会多给他一个眼神,如今嘛……倒是可以酌情。
察觉到对方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打量,谢春酌主动对着魏琮道:“魏公子,久仰。”
这句话一出阿金表情又是一滞。
他下意识看向魏琮,果不其然,他家小侯爷脸上的笑更深了,深得瘆人。
魏琮的名声,在京城内可是臭名昭著,寻花问柳纸醉金迷是小事,平日里还带着一群纨绔子弟招猫惹狗,横行霸道,可谓是纨绔中的老大。
要不是魏琮爹娘一个是皇亲国戚,一个是世族女,他现在都不知道被人打成什么样了。
这次被赶出京避难也是因为魏琮在一次宴会上面,和宴会主人的儿子玩烟花不小心把对方屋顶砸塌了,不仅如此,魏琮在偶遇宴会主人,也就是工部侍郎时,还“好心”询问了一下对方是否需要帮助。
可人家是工部侍郎啊!皇宫的建筑对方都有参与,搞得皇帝都过问了一句。
侯爷无法,最后干脆把人赶出京城,赶到魏琮他叔的刺史府上,来一个眼不见为净。
谢春酌知不知道魏琮的坏名声是一回事,但无论是有意无意,打脸挑衅这事儿至少是做成功了。
“我对解元公也是久仰大名了。”
魏琮慢吞吞地开口,也去戳了一把谢春酌的心窝,“上次我在叔父书房里还看见了你写的诗,解元公人生得如此好样貌,没想到字写得却是如此疏狂,真叫人惊讶。”
谢春酌眉心一跳。
刺史书房里的字是柳夔写的,当时他一心想要惊艳刺史为自己铺路,加上他在外的名声是贫穷书生,不可能拿着柳夔给的银子去住客栈,干脆就借用诗句得刺史青睐,住在刺史府,现在却没想到被魏琮逮到。
魏琮这是看出端倪了?
谢春酌面不改色,抿唇微微一笑:“我平日里会习草书,是因着我父亲以前教导过我,他以往练字便爱用草字。”
话罢,眼中闪过哀伤。
这下轮到阿金用谴责的目光看魏琮,谁不知道谢春酌父母双亡,魏琮这是又戳人家伤心事了,可真不是人!
魏琮没注意阿金的表情,只是直勾勾地看着谢春酌,脸上有惊讶,有赞叹,也有微不可见的痴迷。
“原来如此。”魏琮最后也笑,随后道,“是我唐突了,我向你道歉。”
魏琮的手拍了拍,“为了赔礼,也为了让我们这顿饭吃得快活,阿金,把他们叫出来助兴吧。”
他们?
谢春酌一时没反应过来魏琮这句话的意思,但很快,他看见魏琮身后的包间里骤然站起来许多人影,身姿窈窕,高发云鬓,步履袅袅。
门被推开,一群衣着轻薄,面容娇媚的男女便从侧间里走出。
竟是一群舞伎!
难怪刚刚进门时闻到了一股香气,原来是脂粉香,他还以为是魏琮风花雪月玩乐后没把自己洗干净就来了珍馐楼,敢情是直接把人带过来了,而且看模样,似乎还不仅仅只是这边青楼瓦舍的。
谢春酌还看见了一个碧眼棕色卷发的少年人,面容稚嫩又精致,充满了异域风情,看着大抵才十五六岁,身子半长成,肩宽腰窄,穿着类似于女子的抹胸上衣,露出腰腹,下身是纱裙。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让你不要来吗?”魏琮不悦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谢春酌回神,看见魏琮正是直直地对着那碧眼卷发的男人说的。
阿金观摩着二人面色,听到这话,再瞧见人,也是两眼一黑,哭着脸跑上去把碧眼男人拉出来,喊道:“小公子!你怎么也来了?还装扮成这副样子。”
小公子?谢春酌琢磨这个称呼,不知缘由。
“你不知道他?他是我叔父前段时间,找回的流落在外的儿子,我以为你们见过面了。”魏琮挑眉道。
谢春酌闻言,这才反应过来那碧眼少年的身份,他确实浑然不知,不过……对方似乎认识他。
碧绿的眼睛犹如野狼一般锐利而直白,落在他身上有股出乎意料的野性。
袖口里面的蛇终于没忍住醒来,闻到胭脂花香整条蛇都炸了,尤其是它“看”见了魏琮以及碧眼少年。
它直接在谢春酌脑子里说:现在回去。
谢春酌怎么可能如它意,安抚道:再过一会儿,要是得罪了魏琮,指不定接下来多麻烦,到时候又得用你的法力,多浪费。
随后又主动捏了捏手腕,蛇打七寸,捏却是随意,反正柳夔喜欢谢春酌,怎么摸都舒服。
勉强把蛇安抚住,谢春酌抬头,就发现碧眼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魏琮的身侧,二人正一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还看了他的手腕。
谢春酌镇定地端起茶盏抿了口茶,红润的唇染上水光。
他坐在阳光照射的最佳位置,窗户半冠,光线柔和而温暖,热茶蒸腾,熏得那张皎白的脸好像变得更加柔软了。
魏琮喉结滚动,碧眼少年眼睛愈发翠绿,像是要滴出水来,身侧的那些舞伎也皆目光灼灼地看向谢春酌。
真漂亮啊,像一尊美玉。
若是有清醒的人误闯,恐怕要误会他们这群人对谢春酌意图不轨了。
“近些日子手腕有些酸痛,让二位见笑了。”谢春酌轻声道。
轻柔的声音波动了静止的包间,所有人再次动起来,魏琮哦了声,“真是勤奋。”
谢春酌睨了他一眼,又看碧眼少年,试图让他明白需要介绍人认识了。
谁料魏琮还没开口,对方就主动对他道:“我叫魏异。”
魏异,异字的含义是异样吗?
谢春酌眼波流转,颔首喊:“魏小公子。”
“叫我魏异。”魏异坚持道。
魏琮嗤笑:“蠢崽子。”随后又去看谢春酌,眯起眼睛,笑得放荡形骸,话语暧昧,“谢解元喊我表字就好,我叫清则。”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谢春酌第一反应便是这句话,这个名字给魏琮真是浪费了。
他与魏琮对视。
魏琮等着他喊。
谢春酌暗骂有病,面上却纵容,“清则。”
“诶。”魏琮笑,随后自顾自道,“听说你还没有表字,那我便喊你春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