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湿男鬼追妻实录(44)
“卿卿……”
叶叩芳偷偷地喊他,很轻很小的声音,但谢春酌仿佛对这两个字产生了应激反应,眉头皱得更紧了,连带着唇也抿了起来,在睡梦里也不大高兴的样子。
叶叩芳又笑。
他将脸搁在床沿,静静地看了半晌,才喃喃道:“……不要恨。”
恨了,就爱得不彻底。
他想,卿卿应该是要拥有全心全意、干干净净、不参杂任何东西的爱的。
他怕卿卿不要他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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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哈哈。”
谢春酌是被四喜娃娃的笑声惊醒的。
他一睁眼,扭头,就对上四喜娃娃拙劣描补的五官,黑漆漆的眼红艳艳的脸颊和嘴唇,两个小啾啾都是一上一下的。
近距离看,它的非人感特别强烈,是用红色的福寿纹布做成的,头发就是两根黑布条交缠在一块儿,头皮就是黑布缝上去的,手脚是白布,里面的棉花鼓鼓囊囊,闲的它白白胖胖。
站在前头的四喜娃娃模样还算整齐,站后头的脑袋站地上,两条胳膊撑着地整天做倒仰,小啾啾勉强扎着,差一点就要散了,眼睛、脸颊腮红、嘴唇倒是大了一圈——因为湿了,墨水和胭脂晕开。
四喜娃娃本想吓吓他,结果六目相对,谢春酌面无表情,一声不吭,显得四喜娃娃蠢笨无聊,它们当即失望地喊了声:“……喜。”
“叶叩芳呢?”谢春酌问。
四喜娃娃摇头,整个娃娃往侧颠倒,两个脑袋能顺利地一齐看他,然后磕磕绊绊,你一句我一句地解释:“……不、回……”
谢春酌花了好一阵功夫和耐心才知道两娃娃要传达的意思是什么。
叶叩芳不带着他离开幻境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要杀闻玉至,还有是因为现在不能离开。
南災用化雪子铃,趁着他不在意和惊惧之下进入他的记忆,是想看到他与闻玉至在秘境时发生的所有事。
只是对方万万没想到,从谢春酌记忆里面挖出来最刻苦铭心的事情竟然有那么多,闻玉至的死亡只是其中一件。
而真正的化雪铃在外,维护着整个回忆幻境的进行,如果贸然损坏,谢春酌也可能会因此受到伤害。
若不是叶叩芳本身就在外寻了机会进来……谢春酌又恰好拿出黛笔插入自己的脖间唤醒他,他也没那么容易进来。
那只黛笔……
从痣娘娘庙出来后就一直被他放在储物袋,与化雪铃等物放在一起,本意是警惕,如今倒是成了助力。
“……喜、回……”
四喜娃娃认真地嘀嘀咕咕,一个字蹦一个字出来,它们学的字不多,说得颠三倒四,谢春酌听得头疼,不禁道:“你们怎么那么笨?”
“……”
四喜娃娃:“……呜呜……”
然后哽咽地继续说。
无非就是怕南災卷土重来,趁着幻境目前还算稳定,叶叩芳会收回自己的意识,减少影响,并且加快幻境速度,将回忆过掉,争取把闻玉至的幻境重叠在这个幻境内,便于动手。
四喜娃娃在这里面起到的作用就是加速幻境内时间的流速。
它能行吗?谢春酌狐疑地看四喜娃娃。
四喜娃娃骄傲地双手拍胸,“喜!”
不管信不信,现在都得信。
只不过……
谢春酌忽然想到,闻玉至的手里有痣娘娘,既然四喜娃娃能做到加快时间流速,换言之,痣娘娘会不会也坐得到呢?
南災在无法看清他记忆后,会不会立刻想方设法进入闻玉至的回忆?
要知道,万春和储良都不在他的回忆里面了,他们若是没有离开,那现在应该就是在……闻玉至的回忆幻境里。
谢春酌脑中飞速运转思考,四喜娃娃趴在床上开始乐滋滋地蹬腿玩,两个娃娃嘻嘻哈哈地笑,自娱自乐。
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叶叩芳又恢复了原本方旭也的模样,端着茶盏进门,担忧地望向他:“谢卿,你还好吗?刚刚你突然不舒服,晕倒了。”
谢春酌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件能够叫时间流速再加快些的方法。
方旭也一无所知,他走近,将手中的茶盏递过去:“我切了点参片给你泡了点水,你看看喝了会不会好一些。”
谢春酌眼皮掀开,上抬看他,表情若有所思。
方旭也被他专注地看着,懵然与他对视,没几秒又不由笑开,侧头掩唇发出几声忍俊不禁的笑。
四喜娃娃一头盯着一人,半大小孩摸不着头脑。
谢春酌不满:“你笑什么?”
“……抱歉。”方旭也下意识地不想叫他知道自己心中所想,含糊着把手中的茶盏打开。
参茶温热,打开杯盖后清淡的苦味冲来,伴随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甘味与热气,谢春酌很久没喝过这玩意儿,一时不太情愿。
不过他看了两眼,没伸手去接,而是张开唇,咬住了杯沿。
贝齿轻咬,柔软的唇像是含着边沿,雾气将唇染得湿红,就连那张半披着发的脸也多了几分朦胧不清的美丽。
方旭也喉结滚动,手不自觉地微微上抬,喂他喝了一口参茶。
谢春酌也就真的只是喝了一口,便松开口,手撑着床榻,身子往后倾斜一些,看着他,然后慢慢地垂下眼睫。
“苦。”
“……不、不是很苦吧?我来之前倒了一些喝……”方旭也结结巴巴。
可谢春酌又吐出个字,还是:“苦。”
于是方旭也便怀疑起自身来。他迟疑:“不然我去给你加点糖?”
参茶加糖,啼笑皆非。
谢春酌笑意展开,方旭也羞窘,耳根微红。
谢春酌瞧着新奇,他以前惯来没注意这些,却没想到如今注意到了,已是到了这般境地。
世事无常。
谢春酌又朝他靠近了些。
方旭也当即以为他是要继续喝,连忙要重新喂时,对方纤细的手臂却先一步搂住了他。
接着唇上一热,脑子还没醒神,舌尖就先一步叫他把苦涩的参茶味尝了个彻底。
他呆住。
谢春酌撤开,眸若璨星,轻声问他:“苦吗?”
……
苦自然是苦,但对于能尝到能甜蜜的滋味,谁又会去在意那点苦呢?
就连那苦,都成了求之不得。
“方旭也”手撑着床榻,将人禁锢在身下,着迷地亲了又亲,将人亲得发火,口中津液尽数被他吞咽,才停下动作。
不等挨骂,他自己作了委屈样:“……卿卿就那么想早点离开我吗?竟然勾引我,我本来还想与你一起在这待会儿,回忆往昔。”
以前的他可没有那么好的待遇,谢春酌跟他回家住了大半个月,他都没尝到什么甜头,直到拿出来东西,对方对他的态度才有改变。
怀里人踹他:“烦人,滚。”
滚自然是不会滚的,“方旭也”笑着重新压下去,将人抱了满怀,诱哄道:“乖卿卿,既然做了,那就做彻底些,别白费了。”
说罢,又想起谢春酌前头问他在笑什么,于是凑到对方耳边喊:“卿卿小猫。”
“什么?”谢春酌没懂。
“方旭也”笑着吻他耳朵,“我是说,外头院子来了只狸奴,特别可爱,但是坏心思一大堆,站在院子里头仰着头看我,眼睛咕噜噜地转,一看就是在打坏主意。”
“然后呢?”
“然后我就中计了。”
什么莫名其妙的话题。谢春酌听不明白,可不影响他生气。
漂亮的眼睛一瞪,骂声还未发出,某人就已不要脸地凑去堵住了他的嘴。
“亲亲小猫。”
“……”
四喜娃娃被扔在门口,参茶卡在两娃布料中间稳稳当当地放着。
两娃好奇地推开茶盏往里看,一滴也没有啦!刚刚被里头的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喝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