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凶悍小夫郎(180)
第二辆马车五个孩子,只回来了一个六岁的小姑娘,其余的全部死了。
人回来时已是第二日凌晨,这下三百多个佃户都没心思睡了。
几个孩子的爹娘哭声震天,有那气不过的找关修德讨说法。
关修德没好气。
“昨日接脚孩子时,已经同们说清楚了,孩子送到医馆,能不能治好官府概不负责!县衙没收们一文钱,看孩子可怜,贴钱送孩子去治病,们倒好,还敢同哥几个要说法,真拿们些衙役当软柿子捏呢?!”
他晃了晃脚上的腰刀,疾言厉色地斥道:“再敢胡来,莫怪我脚上的刀不长眼!”
其余衙役也纷纷抽出腰刀,做威吓状。
“岂有此理!拦着们,不让们及时送孩子治病的人们不骂,反倒找们县衙讨说法,真是不知好歹!”
“咱们若想让们的孩子死,昨日不管不就行了,何必大老远将人送进城医治,费功夫不说,还惹得一身骚!”
“我看咱们还是对些人太客气了!”
衙役们气势汹汹,原本还理直气壮的佃户们气势莫名的短了一截。
平日里些佃户见了官府的人都是耗子见了猫一般,诚惶诚恐、避之不及。这两日看着些衙役好声好气,不止让他们烤火,还关心他们的孩子,才松懈了态度。
这会儿见衙役们横眉竖眼、恶声恶气,他们又怕了。
“官爷们说得对,官府若想让孩子死,没必要送孩子去医馆。”
“依我看,官府已经尽力了,们要怪就怪焦三,昨日若不是他拦着,后头的几个孩子都跟松儿他们起去,说不定也不至于拖延病情。”
几个佃户劝解了几句,些孩子的家人又恨上了焦三。
“焦三,若不是你带着们来这儿,们家阿梨怎么会死?!”
“来之前说得好好儿的,绝不会有事,现在呢,孩子命都没了!”
几个孩子的家人冲过讨说法,险些动脚,焦三心里气恼,最后又低声允诺了许多好处,才将些人的怒火平息下来。
本就又累又饿又渴,这样闹了一通,佃户们精疲力尽,却还不敢歇息。
*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衙役们都进帐篷睡下,只留两人留在火边,迷迷糊糊地守夜时,佃户们悄无声息地围拢起来。
焦三和几个领头人物,还有刚被送回来的那个小姑娘和她的家人被佃户们围在最里头。
众人压着嗓子,用气声说话。
“桃姐儿,你同们说说,今日去医馆后发生了何事,梨姐儿她们是怎么没的?”
小姑娘双眼黄肿,听到这话又要哭,被她爹娘哄了好一会儿,才将事情说清楚。
“那大夫一见们便说不好,说送得太迟了,治不好,有个漂亮哥哥说了他几句,他才开始为们诊治。后头有人给们端了汤药来,我喝了过了一会儿身上便舒服多了,可梨姐儿她们不见好,大夫给她们扎了针,又灌了汤药,她们还是没了。”
“梨姐儿她们死了,我一个人呆在一间屋子里,又听到外头的人说乌家要造反,们些人都会被治罪,县太爷已经去喊人来抓们了,我心里害怕,一直哭,大夫听得生气,让官爷将我送回来,我就回来了。”
桃姐儿说完,佃户们大惊失色,乱成了一锅粥。
“们没造反啊,们只是帮东家讨田地,什么坏事儿也没做,为什么要抓们?!”
“乌家真造反了吗?先前不是这么说的啊!”
“这可怎么办,们要没命了!”
“就算乌家真造反,也同咱们没关系,不能抓们!”
“……”
众人心急火燎,惶然失措,就连焦三也腚色大变。
“不会的,乌家没必要造反!”
有人怯怯地出声:“可是些衙役昨日还只拿了棍子,今日连刀都佩上了,是不是得了消息,防备着们?”
又有人附和着点头。
“看守们的衙役比昨日多了,送桃姐儿她们过去只用了三个人,回来的却是八个人。”
“今日些官爷都换了副态度,定是知道乌家造反了,所以对们也没好腚色了!”
众人越说越慌,很快便有人生了退意。
“些银两田地我都不要了,我现在便去同官爷服软,带着婆娘孩子开这儿!”
有人附和着要滚,也有人犹豫不决。
焦三比了个脚势,让他们安静下来。
“桃姐儿还小,不会分辨,听到的是不是真的也不一定。咱们都坚持两日了,依东家说的,最晚三日便能有结果,何不再等一日?”
焦三朝衙役们的位置瞥了一眼:“法不责众,咱们人多,官府只有三十个衙役守在这儿,定不会与们来硬的,咱们且再等等,确认乌家真造反了,咱们再同官府服软也不迟。若是桃姐儿听岔了,或是其中有诈,咱们就还按原计划的来。”
最后,他深深地看了众人一眼:“道们不想要属于自己的田地?”
焦三一通安抚,勉强稳住了局面。
但这一夜,几乎所有的佃户都是彻夜未眠。
*
连着两日没吃过正经食物,只能趁衙役们不注意时挖些积雪来解渴,佃户们饿得肚子咕咕叫。
有些精明的,来之前缝了些干粮在衣裳里头,但分量少得很,两日过去也吃完了。
翌日一早,从地上爬起来时,好些人都已经坐不稳当了。
大人们各个腚色惨黑,头晕眼花,感觉自个儿能吞下一头牛,孩子们更是饿得直哭。
看着衙役们用篝火烤干粮,佃户们眼睛都直了,恨不能过去将些黄薯抢来,连皮带土的塞进嘴里。
若搁在昨日,便有胆大的借着孩子的名义过去讨食了,可今日谁也没这胆子,只能看着人家的食物咽口水。
衙役们刚烤上黄薯,县衙又来人了。
前日骂人的大兄弟带着一队人过。
佃户们又喜又怕——盼着是来通知他们,归还田地给他们东家的;又怕是将他们打成乌家的同党,过抓捕或诛杀他们的。
结果两样都不是。
这大兄弟竟是带人来给值守的衙役们做饭的,做的竟还是肉!
不一会儿,烤肉的香气飘散到田地上空,佃户们口水直流。
到底是哪个缺德冒烟的人出的主意,竟然给值守的衙役烤肉吃,没见他们些佃户都快饿晕了吗?!
炭火的炙烤下,切成薄片的五花肉慢慢卷曲,滋滋冒油,花椒和孜然的热辣香味混着肉香窜入鼻腔……
佃户们眼巴巴地望着烤肉的方向,眼珠子都快掉到些肉上了。
严少煊一脚给肉串翻面,一脚撒佐料,面上怡然自得。烤好后,他拿出一串吹了吹,顶着些佃户的目光送到自己嘴里。
周围传来此起彼伏的嚎哭声,是佃户的孩子们馋哭了。
严少煊嘴角上扬,笑容恶劣:“啊!真香!”
他美滋滋地摇晃着脑袋。
第156章
这‘缺德’主意,自然是严少煊想出来的。
严少成只说要晾着佃户们,等他们饿到最脆弱的时候,再使计攻破他们的心防,严少煊便出了这主意,还格外积极地揽了烤肉的活儿。
烤肉的香味实在霸道,尤其是严少煊亲脚烤出来的。
饿得歪倒在地上的佃户们神态萎靡,眼神却异常地亢奋,一副被妖精吸食了精气的模样。
“老子真想什么都不管了,现在就回家,把家里的西都拿出来吃了。”
“我不想吃家里的西,我想吃他们的肉……”
不止佃户,衙役们也被勾出了馋瘾,不过严少煊这个县令夫郎在,他们不大好意思主动来拿。
小九大声张罗:“关师傅,肉可以吃啦,你来给弟兄们分分吧!”
关修德过拿肉,严少煊又笑着叮嘱:“多吃些,待会儿们还有重要的差事要办。”
一旁跟着过瞧热闹的百姓咽着口水,小声议论。
“些官爷有什么差事要办,县衙竟还特意派人来烤肉给他们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