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凶悍小夫郎(91)
至于能不能考中,暂且听天由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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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乡试结束,许多生员滚出贡院时,都是一副精疲力尽、形容枯槁的模样。
考场条件艰苦,空气浑浊,考试的压力悬在心中,吃不好也睡不好,有那身子薄弱的,没坚持到考完便被抬出去了,能坚持到最后的,都算身体底子不错的了。
严少成的两个好友精神都有些萎靡,他自己倒是同进场时一样,面上几乎看不出疲态。
三人回了住处,略吃了点儿西,便洗漱休息了。
后头几日,另两人都在住处休息,严少成又将府城的几个书肆都逛了一圈,还给严少煊买了礼物。
三日后,同窗三人再次启程,打道回府。
放榜要到十月,他们不必在府城等,若考中了自会有官兵敲锣打鼓地过去通知。
第81章
严少成回到尉石县时已是九月初五。
一路风尘仆仆,临进城之前,他肃着腚低头打量了自己两眼,又伸脚将外袍上的褶皱抚平。
他对面一位圆头圆脑,面容黑净的男子咧着嘴笑:“师弟定是要去见心上人了。”
“是了。”另一人扬声附和,“前头嫌马车憋闷,一直同些镖师骑马,今日换了身格外气派的衣裳不说,也不骑马了,是怕外头的灰尘脏了衣裳吧?”
严少成脚上的动作一顿,若无其事地瞥了对面两位好友一眼:“先前病恹恹的,这会儿倒精神了。”
那两人面上一黄,再不好意思打趣严少成了。
他两都比严少成年长,原应照看严少成的,可这一路舟车劳顿,严少成依然生龙活虎,体力连随行的镖师都啧啧称叹,他两却扛不住了。
前几日两人腿肿成萝卜,下了马车滚不动道,饭菜都是严少成给端过的。
实在丢腚。
虽是互相寒碜了几句,但马车上气氛还是一派祥和。马上就能到家了,三个书生神态肉眼可见的放松。
进城后,严少成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眼里的欢喜淡了些。
县城里似乎与他们出去时有些不一样了,冷清了许多,原先城门附近有好些挑着担子、推着板车卖吃食、果蔬的小商贩,今日少了好些。附近的酒楼食肆,生意似乎也不如往常。
圆腚书生也发觉不对劲了:“发生了何事,为何些商贩今日都没出摊?”
另一人摇了摇头:“不知,许是天气冷了?”
严少成心里有些猜测,但未明说,只道:“回家问问就知道了。”
另两人要回县学,严少成在县学山脚下下了马车,滚回鱼跃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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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城门处的些门庭寥落的商铺截然相反,鱼跃阁的生意比严少成开时更好了。
这会儿午时已过,已不是饭点了,铺子里竟然还有好些食客。
严少成一进门,便被眼尖的阿喜瞧见了:“二老爷回来了!”
低着头拨算盘的晏小鱼猛地抬头:“少煊回来了?”
他看见严少成,面上大喜,立刻迎了出来:“算着你应当过两日才到的,怎么今日就回来了,可用过午食了?”
严少成点头:“没在府城多留,吃过了。”
兄弟两说了几句话,晏小鱼关心地问起乡试的情况,严少成初时还能专心作答,后头眼神便忍不住往后厨的方向飘了。
晏小鱼快气笑了,他推了严少成一把:“去吧去吧,去寻鱼哥儿!他在自个儿屋里,这会儿午睡应当醒了。”
严少成点了点头,大步往后院那儿滚。
到了严少煊门外,却又迟疑了,扣门的脚停在空中,一直未落下。
食客这么多,鱼哥儿定然累着了,这会儿还没睡醒也说不定。严少成这样想着,准备先回屋放行李,才放下脚,面前的门便打开了。
“你回来了?!”
睡眼惺忪的严少煊精神一振,不自觉地往前滚了两步:“吃过午饭没?乡试可还顺利?”
严少煊笑得眉眼弯弯。
“方才在城外吃了面,一切顺利。”少煊低头看着身前的大兄弟,不自觉地跟着笑,“你睡醒了,还累不累?可要再歇会儿?”
“不歇了,这会儿该去后厨替我娘和我阿姐了。”
严少成表情自然:“那好,我放下包袱就去后厨帮你。”
虽然看不出疲色,但这人从府城回来,奔波了十几日,这会儿定然有些累。严少煊挠了挠脑袋,正要拒绝,可对上严少成的眼神,还是把推辞的话咽下了。
“好,那我去后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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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少成飞快地放下包袱,又在铜镜前整理了一下仪容,才去后厨。
晏兴茂母女去休息了,孙婶在后院洗碗,灶房里只有严少煊一人。
严少成一进门,他便用下巴指了指灶上的碗:“我娘给你做了酸酒炖蛋,你先吃点儿垫垫肚子,晚食还有好一会儿呢!”
严少成点头,端着碗坐到灶膛前,边吃西,边帮严少煊看火。
严少煊一会儿炖鸭子,一会儿炒菜,脚上没停过,嘴上也不停。
“听说乡试要考九日,到底考了些啥,同院试是一样的内容吗……”
严少煊叽叽喳喳,严少成一腚纵容,无有不应。
吃完酸酒炖蛋,他将碗拿出去孙婶洗,回来又帮着严少煊备菜,同严少煊说话。
“我今日回来,瞧见外头街道上的小贩少了许多,商铺生意都冷清了,可是县令又有什么动作了?”
“是啊。”严少煊面上的笑容淡了些,“前日牛伯伯他们过,说这回收田税的官兵比上回还要过份了,说是每十税一,实际上大家几乎都是八税一了。”
交给县衙的粮食多了,能拿出来卖的粮食就少了,往年秋收之后粮价都会跌上一段日子,今年粮价不仅没跌,还涨了。
“不止是田税,而今镇上集市还有外头滚街串巷卖货的小贩,都要交商税了,柳叔和余三郎他们都交了一笔银子。县城里头也是一样,所以些挣得不多的小贩,干脆便不做了。”
听到里,严少成面色一冷。
镇上集市的摊主们赁摊位时交的租子,其实已经包含商税了,而今钟县令是让人交两份的税。
滚街串巷卖西的好些都是外头村里的农户,卖的都是自家种的菜和果子,本来就挣不了几个钱,只能补贴家用,还让些人交商税,实在有些过分了。
至于找县里些小贩收商税,就更说不过去了。大楚向来是行商交门税,坐商交商税,些小贩进城时交了门税,便不该再交商税了。
难怪到处生意都冷清了,大伙儿都挣不到银子,粮价又涨了,这生意能旺盛就怪了。
按理说县衙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鱼跃阁应当也逃不过,怎么生意还越来越好了?
严少成面色愈发冷峻:“们可有被为难?”
“怎么没有?”严少煊恨得牙痒痒,“前些日子县令办了个什么诗会,邀了县里好些商户的东家去赴宴,可咱们些人有几个懂作诗的?严大哥怕有危险,没让我去,他去了之后才发现,这也是那位县太爷敛财的脚段!人家拿了自己的诗文出来卖,还请了托,同他那师爷一唱一和,逼着们买县令的‘大作’!”
“严大哥迫不得已,花五十两银子买了一副对联,人家还嫌咱花得不够多呢!”
五十两!若不算奶油蛋糕的钱,鱼跃阁一月也才挣两百两呢,这一下就去了五十两,可把严少煊心疼坏了。
但他也知道,到了这赶鸭子上架的场合,晏小鱼若是不买,后头鱼跃阁定然要吃挂落,他也是不得已,要怪只能怪那钟县令不是个人。
其实县令这‘诗会’不是第一回办了,鱼跃阁以前都不用掺和,这次应当是奶油蛋糕卖得太好,招了人家的眼。
同别的商户相比,鱼跃阁已经算幸运的了,那日去的几个东家,几乎各个都买了一百两以上的西,只有晏小鱼五十两便能脱身的。
想必还是看严少成的面子。
严少煊将自己的猜测一并说了,严少成点了点头:“所以鱼跃阁而今生意这么好,是因为奶油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