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老实但万人迷[快穿](174)
宋汝瓷说:“我们家糖葫芦生意很好的。”
……
连系统也在这几句话里愣了一会儿。
风把草吹得倒伏,虫鸣稍静,走过来的褚宴听见幼童惊天动地的嚎啕大哭声,脚步顿了顿,沉稳地转身去洗碗。
宋厌一直哭到睡着,圈在宋汝瓷的怀里,满脸泪痕仍在抽噎,被打肿的手紧紧攥着宋汝瓷的袖子。
在梦里的幼童还在嘟嘟囔囔,乱七八糟又是“爹爹”又是“娘亲”。
宋汝瓷想要抱他起身,力气不够,腿上又有些麻,踉跄了下,被一道法力稳稳托住。
“我来吧。”褚宴从他手里接过昏睡的孩子,“我的错,不该动手教训他。”
宋汝瓷摇了摇头:“你也是为他好。”
宋厌的确也有性情急躁的毛病,修仙本就是条漫漫长路,心浮气躁就容易走火入魔,心事太重就难破境界。
褚宴哑然:“你很会养孩子,让我想起你小时候。”
浓长的睫毛轻轻眨了下,宋汝瓷有些好奇,轻声问:“我小时候是什么样?”
“和他完全不同。”褚宴说,“你是最好的,最出色,最优秀,我们一群孩子被放在问星楼内教养,你从不出错……”
他说到这,意识到宋汝瓷或许不是想听这个,顿了顿,又轻轻笑了下:“你喜欢糖,大星官不给你吃。”
“我去偷着给你买。”褚宴说,“你那时候的眼睛是银色的,看不见凡人,只能看见星星,你说你想摸摸我。”
褚宴单手抱着孩子,抚了抚宋汝瓷的长发,运转法力替他蒸干,静静凝视这双覆了星霜的眼睛,似乎想要继续再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他们就这样站在漫天星斗之下,仿佛都有心事,仿佛一点即破。
系统对着窗户纸发愁,几乎要忍不住上去戳个窟窿,褚宴的神色骤然凌厉,袍袖翻转,将宋汝瓷护在身后。
灿金色的判官笔凭空浮现,密密麻麻的律令条文由《法经》中腾出,字迹化成金色长蛇噬尾流转连环。
画地为牢。
《刑名六术》第五境的本领,对内是监牢,对外则是护罩结界,坚不可摧,所以才能放心把宋厌留在院子里看家。
纯金光芒硬扛凭空降下的番天印,震荡开的法力与仙力余波仿佛雷鸣。
这是真正的仙力,半空之中,裴照急声叫着“师伯”、“师叔”,扑过来跪下:“请师伯详查!此处住的是人间宋氏家主宋雪襟,并非凶星……”
宋汝瓷轻轻蹙了下眉。
夜空中那两位仙人,远远站在云端,垂眸望着这人间小院里的情形。
……
一个修为不弱的捕快,一个单薄斯文的柔弱雪影,或许是刚沐浴过,披着厚实外袍,长发散着。
雪影依偎在捕快肩上。
捕快怀里抱着孩子。
孩子好不容易哄睡了,还扯着那道雪影的半片袍袖,捕快揽着柔弱爱妻,瞳色冰冷。
“的确不是凶星。”前面的仙人看清了,回头对另一个说,“凶星命带天煞,孤寡一生,这是一家三口,师兄快走,你打扰他们亲嘴了。”
第97章 淌出鲜血
刚拍下去好大一块番天印的白发师伯:“……”
裴照顾不上细听这两人在说什么, 匆忙跪在云端,攥住师伯衣袍,再三禀请细查——宋雪襟不是梅妖也就算了, 纵然是天上星子落难跌进了凡间, 也该是雅致高洁如瑶光、玉衡,怎么可能是凶星?
“我几时说是白衣服那个了!你们两个……放开!给老夫站起来!”
白发师伯火冒三丈:“裴照, 你好歹也是我天衍宗如今最有望成仙的弟子, 这样像什么样子!非要老夫去找你师父告状不成?”
“都给老夫站直了,还有你!云深, 早说了让你少看话本!什么乱七八糟的?僭越天轨,成何体统!”
裴照一向听话, 咬了牙迟疑半晌, 还是慢慢松了手, 站起身, 垂手侍立一旁。
倒是那被叫“云深”的师叔并不以为意。
仙家岁月长, 几时得道成仙, 容貌就固定在几时。白发师伯名唤白无涯, 道号“青霄子”, 论辈分的确高些,在天狱司内的本事职权却也只是平平。
师叔叫商云深, 成了仙却不入天界, 做个散仙,洞府在流云山里。
这次纯粹是宗门有大事, 被硬扯出来帮忙,捉那不知多少天前就逃了的“天狼凶星”的——天狱司从来都是天衍宗负责,奉命看押凶星,居然不知不觉跑了一个, 传上九霄天阙可是天大的罪过。
于是整个天衍宗都忙了起来,四处搜寻缉捕凶星,却都只是些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没一个确信。
白发师伯闭关测算了一日一夜,算出方位前来缉拿,已见了那血色凶光,为免凶星又狡猾逃脱,故而径直扣下了番天印。
……却不想竟是这样一番场景。
白发师伯语气严厉,心中其实也有些打鼓。
裴照口中那“宋氏家主”柔弱单薄,在这月下几乎像是一捧雪,仿佛一阵风便能吹散,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凶星。
剩下的那两个……一个捕快,一个幼童,哪个像是?
捕快看着的确凶狠些,可这也未免太荒唐了,难道会有凶星临世不祸害作乱,不翻覆朝纲,去当捕快的?
至于那小的,身上没半点血光,脸上倒全是泪痕,拽着袖子梦里又是叫爹又是叫娘的……
白发师伯重重咳嗽了两声,老脸上几乎有些挂不住,收了番天印,对商云深随口说:“师弟,老夫见那小儿根骨不错,只是气血乱得很,你有工夫去教教他。”
于仙家而言,对凡人这般态度,就已经算是服软。
或许的确是测算有误,又或是凶星来过又走了……既然如此,也没必要再浪费时间。
大不了回去用最后一招,直接祭炼星大阵,彻底毁了那凶星根基了事,一劳永逸。
白发师伯正要驾云离开,倒是听见身后一声“且慢”。
声量不高,音色很柔。
却意外的很是清冽,只是在那人间小院里出声,便直达九天之上。
裴照的脸色微微变了,望向云下想要开口,白发师伯却挑了挑眉毛,按住裴照:“宋家主——”他饶有兴致,故意这么叫,“有何指教?”
仙人能知因果,能观过去未来,青霄子一眼就已看出宋氏是为何落难,宋雪襟又缘何流落至此。
还不是凶星,一个“荧惑守心”的谶语害得举族获罪,世俗王朝拿星象混进党争,稍有悖逆就是“心怀不轨”、“意图谋逆”,谁管真相是怎么回事。
一个落败的观星世家,还能翻起什么风浪?
“不敢。”
宋雪襟垂眸:“这里是在下宅院,仙长问也不问,上来便动手,未免失仪。”
商云深:“对。”
“……”白发师伯咬牙切齿,压低声音狠狠瞪了这个纯粹添乱的师弟一眼:“闭嘴!”
青霄子沉了脸色,把添乱的师弟用力扯到身后,低头审视这么个凡间家主:“老夫动错手了,向你赔个不是,行了么?”
宋雪襟微微摇头,他立在院内月色下,白衣外披了件素色捕快袍,很清瘦单薄,袍袖在风里微扬又落。
好风姿!可惜到底一身病骨,是个凡人,百年后不过一抔黄土。
青霄子嗤了一声,拂袖便要回去炼化血阵祭杀凶星,脚下莫名沉重古怪,低头看时,心头却是倏地一震。
——他们立在云端,那触手可及的星光月色竟尽数融成了银亮枷锁,坠在手脚之上,竟是重逾千斤。
而那小院里一身病骨的柔弱凡人,眼瞳覆过银霜,眉心那点本已暗淡的碎金,此刻流转得光华璀璨。
“宋家主!”青霄子震怒,“你宋氏习得些窥天秘术,竟敢如此盗用星力!老夫不过是替天行道,诛灭凶星,你这又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