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老实但万人迷[快穿](182)
炊烟袅袅的村庄、耕田俱都消失不见。
千恩万谢的农户变回垂手侍立的白衣童子,牵着那青牛,立在画卷之外。
金光化作极细的金线,猝然勒向画中人,褚宴护住宋汝瓷,衣物绽裂,身体被勒出道道血痕。
宋汝瓷握紧他的袍袖。
“没事。”褚宴低头笑了笑,“这算什么,几个口子,回家上上药就好了……摔着了吗?”
宋汝瓷摇头,蹙紧眉:“是什么人?”
褚宴的反应平静,虽然因为变故突兀惊诧一瞬,却丝毫不对这些凭空冒出来的东西意外,显然是知道缘由始末的。
褚宴被金线勒得动弹不得,跪在地上,怀中却还护着宋汝瓷,抬眼看向不远处的人影。
商云深。
“不关我的事。”
商云深抬手:“我是一路跟踪你们,想趁你不在,假装摸小牛,找雪襟星官说话的。”
系统:「……」
裴照这个散仙师叔一张嘴,能活活气死十个天衍宗长老。
不过商云深并没说谎,他的确是来找宋汝瓷——困住他们的法宝是山河社稷图,勒住褚宴的是捆仙绳,这些都是九霄天兜率宫才有的宝物。
商云深纯粹是为了和宋汝瓷说话,站得太近,才被一起卷了进来。
现在商云深的怀里还抱着头牛。
……商云深被小牛犊踹了好几脚,俯身把牛犊放在地上,看着这小东西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四条腿各走各的扑到宋汝瓷身边。
既然已到了这一步,也没什么可再瞒的,商云深看向宋汝瓷,顺势而为,点破了这位“人间黜置使”的身份:“雪襟星官,你可还记得天狼凶星?”
系统愣了下,火速翻找设定,终于在很靠后的主线阶段,找到了长大后的主角解开的一段谜团。
宋雪襟之所以会死,并非偶然,而是天命。
世俗红尘中的凡人王朝,帝王家最忌惮的凶星,一是荧惑,二是天狼——荧惑守心是大凶之兆,不是皇帝驾崩、就是政权颠覆,至于天狼现世,自然是兵祸来犯烽烟四起。
多年前天狼星动,帝王不安,当时的大星官、宋氏的老家主便亲自祭祀,允诺将主家诞生的嫡子献与天狼。
宋雪襟便是这个“祭品”。
偏偏宋雪襟又是宋氏最灵秀、最有天赋的后人,宋老家主不舍得将宋雪襟祭天,暗里用个木头做的偶人偷换了。
二十余年后,荧惑守心大灾现世,帝王又惊又怒,一再追查下,昔日偷换之举也叫奸细告发。宋氏因此举族获罪,被发配去了弱水河谷。
所以刺客才会不依不饶追着宋雪襟。
在那人间帝王看来,只要祭品乖乖死了,灾殃就会平息,国祚依然可以稳固绵长。
商云深相貌年轻,其实成仙后已活了百余年,亲眼见了这一段始末,从头到尾给宋汝瓷讲了。
“凶星动荡,代代要人祭,二十七年前轮到天狼,答应好的祭品却没送到。”
商云深说:“天狼就亲自来找你了。”
……
褚宴的瞳孔微微缩了下。
他看向怀中的宋汝瓷,苍白清秀的面庞上,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睁圆,很柔软错愕,一只手还握着他的袖子。
很叫人挪不开眼。
如果不是这种情形,司星郎露出这种表情,是要被亲到喘不上来气的。
褚宴收拢手臂,低头看着宋汝瓷,轻轻抚摸柔顺的长发,想要说什么,到最后却只是笑了笑,松开手。
“不错。”褚宴说,“差不多是这么回事。”
褚宴柔声问:“自己走得回去吗?你先回家,我得去天上一趟,有些事要办。”
凶星混入人间,本来就是看运气,能逃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被捉回去了就再回那片黑漆漆的墟渊里去。
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倒是无所谓,只是多少有些遗憾——褚宴本来以为,化成个人间少年,修一部人间功法,修炼到顶点,就能做人了。
做一世平平淡淡的凡人,和宋雪襟一起,在一个院子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岂不是很好?
可惜。
这事怪他,听见难产的是牛,就该有点警惕……兜率宫里那狡猾多端的炼丹老儿,弄的圈套越来越花里胡哨。
褚宴被捆仙绳勒在地上,又有几滴混着灿金的血滴落。
宋汝瓷依旧看着他。
听完这些往事,霜蓝色的眼眸里那层讶色淡了,又恢复秉性里的温和柔软,褚宴想,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才总有人绕着司星郎打转。
这双眼睛让人觉得安全,想要亲近,只是看着心里便宁静稳当。
褚宴还是很喜欢宋汝瓷,很想学着凡人那样,和宋汝瓷成婚、成家,这种念头鲜明得无以复加,但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他要回去坐三万年的牢。
还是不要牵累宋汝瓷,褚宴看了看天色,发现天又晚了,就试着问:“今晚能亲了吗?”
“前面的错我都改了。”褚宴哄规行矩止的星官大人,“再亲一下,好不好?我把敢乱看的人和神仙的眼睛都弄瞎。”
商云深:“……”
商云深识趣地闭紧眼睛,为免牵累无辜,又自己裁了块袖子把眼睛蒙上。
捆仙绳只捆仙、不捆人,宋汝瓷的行动不受限制,来去自由,他静静望着被捆缚四肢强迫跪在地上的褚宴,也走过去,屈膝跪坐在地上。
这样的姿势就未免太过端肃正式了。
褚宴怔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柔软的双手轻轻捧起脸颊,做这种事对生性恪守礼数的星官还是太难了,宋汝瓷并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
于是只有一片叫人心头悸颤的凉润,靠上来,一动不动贴着。
浓长翦密的睫毛紧紧闭着,宋汝瓷的呼吸很急促,睫尖颤动得像鸟儿振翅欲飞,褚宴被捆着没法抱他,这带来更令人紧张的不安。
但还有在不安之上的东西。
褚宴尝到凉涩咸苦的水汽,情绪瞬间变化,骤然急躁起来,他急迫地想要稍稍挪开,看清宋汝瓷怎么哭了,怎么不高兴,受了什么欺负,是不是哪里疼、哪里难受……可清瘦的手臂却只是仿佛要把力气用尽似的紧紧抱着他。
这简直要急死凶星,被捆着就没法抱住宋汝瓷,没法加深这个吻,没法好好地哄司星郎不哭。
司星郎又哪里会亲人,这样贴着他生疏地磨蹭,清瘦胸肩微微颤动,不肯说话,睫毛里渗出大颗水珠。
褚宴有点想把九重天也掀了。
把月亮吃了,就没人顾得上管什么凶星不凶星了吧?
过去都不在乎被捉、捉了再跑的天狼凶星,这一次是真的在盘算不计后果反了这破天,满是血煞的戾气几乎要冲破这九霄天所谓至宝的“山河社稷图”,头发却全无防备地忽然一痛。
褚宴恢复心神,眼底血色褪尽。
那一缕头发被司星郎用力握在手里,指节泛红,指尖微微发白。
宋汝瓷垂着湿透的睫毛,额头抵着他的,轻声说:“昨晚没亲。”
褚宴当然知道昨晚没亲。
但这种时候,哪怕是一身血煞的凶星也知道,“昨晚你生气了,不给亲”这种话是决不能说出口的。
褚宴轻声应着,把头发给宋汝瓷随便拽,他试着轻轻分开微抿的双唇,碰一碰冰凉的舌尖,再轻轻舐过上颚和口腔,这些地方都敏感异常,清瘦身影不住发抖,红晕漫过耳廓渗进衣领。
浓深睫毛紧紧闭着,却不躲也不后退,宋汝瓷裁断了褚宴那一缕头发,和自己的系好成结,放在褚宴手里。
褚宴不太明白这是什么,但下意识攥紧,又忍不住心疼:“怎么忽然剪头发?”
他不舍得宋汝瓷伤任何地方。
好好的,为什么要把头发弄断?
宋汝瓷不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定定看着他,轻声问:“你要去多久?”
褚宴愣了愣。
“三万年”可能也不是个好答案。
褚宴说:“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