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老实但万人迷[快穿](41)
徐鹤安的话全被堵在嗓子里,很不自在,错开视线。
很糟糕。
他把第一面弄得很糟糕,烦躁腾上来,几乎无法压制,头顶却被轻轻揉了揉。
徐鹤安打了个激灵,向后飞速退了几步,直到后背撞在墙上。
他的反应太大,因为感触过分陌生,宋汝瓷的手很温柔、很软,轻轻摸他的头发……这辈子没人这么摸过他的头发。
他说不出话,眼睛莫名奇妙涨得疼,喉咙酸涩,像生吞了个手剥柠檬。
宋汝瓷撑着手臂,稍稍俯身,明净浅瞳弧度柔和,好好和他道谢:“谢谢你。”
徐鹤安把衣角攥得没法看,他觉得局促,他还没开始蹿个子。
小时候他哥做灰色生意,惹了不少人,那段时间的记忆很混乱压抑,他受过些刺激,需要长期吃药,长个头要比同龄人晚。
徐鹤安本来不在乎,他其实连命都不在乎,爱活就活爱死就死,反正他能长这么大用的全是脏钱,这些钱害了不知道多少人,他骨头缝里都有罪,死了也活该。
今天头一次,他因为这种小破事觉得心烦,他做了骨龄测试,他为什么不立刻长完剩下那二十公分?
平时要靠药物压制的焦躁就这么离奇平复下去。
“不……客气。”徐鹤安低着头,攥着指节,他怀疑自己的动静只有自己能听见,“你真要接褚家人的生意?”
“那个人很恐怖,我听……听说他杀了很多人,说不定什么面试就是个圈套,他会杀了你。”
宋汝瓷似乎不太认可他的看法。
浅色眼睛的柔和弧度消失了,变得认真,徐鹤安僵住,匆忙问:“我说错话了?”
“是我个人的想法。”宋汝瓷摇了摇头,温声说。
柔软额发随着动作而被晃得稍微松散,停在淡白的清秀眉宇间,宋汝瓷还带着病,脸上没什么血色,宋汝瓷有心事,垂着目光静静望着窗外。
徐鹤安生出不安。
他莫名觉得宋汝瓷的身影仿佛在这一刻变得很远,远到不可触及,哪怕扑上去牢牢攥住,也会在指间安静流逝。
煎熬了一会儿。
他听见宋汝瓷轻声继续说下去:“‘听说’有些时候,是很糟糕的东西。”
……徐鹤安瞬间想起宋汝瓷在外面风言风语里的那些“听说”。
他立刻懂了,后悔莫及,连忙解释跟保证:“我不听他们胡说,宋汝瓷,我相信你,我以后也不听别的人乱说了,我只相信自己看见的东西。”
语气太急,连声音都有些发哑。淡到几乎已近透明的眼睛被他惊动,轻轻眨了下,回过神,又恢复了那种仿佛有无限包容的温和。
“还是要谢谢你的关心。”
宋汝瓷朝他笑了笑:“面试的确需要谨慎,我会多加小心。”
徐鹤安用力抿了下嘴唇。
他已经看见褚宴往这边走,对他们这种灰色领域里做捞钱勾当的人,褚宴是根本不能惹、提都不要提的恐怖存在。
但宋汝瓷抬头,看过去,本来安静寂寞到令人看着心生恐慌的眼睛,就慢慢变得柔和清亮。
像云雾被看不见的手轻柔拨开,露出窗外那轮月亮。
“宋汝瓷。”徐鹤安急着问,“我听他们说你打游戏,我能不能找你打游戏?你要冲排名吗?我可以帮你,你知不知道游戏主播?特别挣钱。”
“挣钱”两个字可能是找对了关键词。
浅色眼睛眨了下,暂时收回视线,又重新望向他。
徐鹤安争分夺秒问出了他的账号,飞快发过去好友申请:“我能给你发消息吗?不打扰你,你什么时候上线回我就行。”
徐鹤安开始学着好好说话:“你要是有什么麻烦事,也随时找我。”
这些话给他赢了一点柔和的笑影,也让宋汝瓷又摸了摸他的头发,向他道谢。
这次他没再像个兔子或者刺猬,很温顺地低头,让宋汝瓷再省一点力气,宋汝瓷看起来是真的很不舒服、很疲倦,可即使是这样,眼睛里却依然温暖干净。
宋汝瓷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和他道别,关照他路上小心。
他低声答应,用力攥着食指的指节,看着宋汝瓷带着那个装满了打工用品的沉甸甸的书包,朝褚宴走过去。
褚宴低头,接过书包,和宋汝瓷轻声说话。
宋汝瓷的神情是他没见过的舒服放松。
褚宴也笑了下。
……褚宴带走了宋汝瓷。
直到这时候,僵到发木的脊背才稍稍恢复知觉。
徐鹤安看了一会儿这两个人,慢慢走下楼梯、离开医院,一路打车回俱乐部,不知道喉咙里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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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其实也看褚宴挺顺眼。
虽然系统也不清楚,褚宴为什么会有份工作要面试,会约宋汝瓷来咖啡厅——残余的剧情似乎本来没有这一段。
本来没有,本来今天宋汝瓷不会来咖啡厅,不会和这些人碰巧遇上。
宋汝瓷一个人在打工回家的路上病发晕倒,被小混混偷走书包,在小巷子里躺了一夜。
当然,这种“拙劣的借口”是无法说服穆鹤,更无法说服穆鹤那些坚定维护他的朋友们的……于是宋汝瓷拿穆鹤买药钱出去逍遥、全花光了的离谱传言就这么扩散开。
现在闹了这一出,剧情线发生剧烈变动,一切都猝不及防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
那些大一新生是真的有点慌了。
他们亲眼看见了宋汝瓷昏倒、看见了宋汝瓷病得有多严重,也知道了宋汝瓷一直在带病连轴转打工,买药和心理咨询的钱居然一直都是宋汝瓷在出。
那穆鹤过去为什么从来没跟他们说过?
就算强行替穆鹤开脱,说穆鹤不知道宋汝瓷这么辛苦——吃药要花钱、看心理医生要花钱总知道吧?钱从哪来,天上掉的?
如果说状况不好的一方就更该被关心、照顾,那宋汝瓷辛苦成这样,严重缺乏休息,缺乏营养,身体差到晕倒,难道就不该被关心?这又是什么逻辑?
所以宋汝瓷说要分手,别说指着人家宋汝瓷的鼻子骂渣男,就连和稀泥、劝和劝不分的混账话……他们这回也是真的半个字挤不出来了。
宋汝瓷和他们同年,只不过是上学早,真要算年纪,甚至比穆鹤的生日还小了一个多月。
医院填表,宋汝瓷甚至连亲属都没有。
不知道是孤儿还是父母离异,宋汝瓷的紧急联系人电话,甚至都是计算机系三年级辅导员的。
得多大的脸才能要求宋汝瓷无条件地供养穆鹤、照顾穆鹤??
凭什么??
这些人自己都没脸说,你一言我一语争了半天,只能勉强解释成穆鹤“生病了”、“情绪不好”、“钻牛角尖”,准备去劝穆鹤把出租屋也还给宋汝瓷,要么就退租还钱,搬回宿舍住。
住宿其实花不了多少钱,吃食堂很便宜,学校还有勤工俭学岗。
他们可以借穆鹤一些钱应急,等穆鹤有钱了再还。
系统尊重祝福。
……
系统收回探测数据,不再管这些注定讨债路漫漫的冤大头,悄悄问后座上的宋汝瓷:「宋汝瓷,宋汝瓷,褚宴想雇你做什么?」
褚宴是来接宋汝瓷的,不必再交医药费,褚宴已经付过,接下来的治疗也不会放在这家医院。
这里是家二甲公立医院,离咖啡厅最近的最优解。宋汝瓷当时不能剧烈移动,不能受强光、强音刺激,褚宴脱下风衣将人整个裹住,抱着宋汝瓷,来医院做了紧急处理。
医院给宋汝瓷补了电解质,又输了两袋营养液,稍微补充了一些能量。
但对宋汝瓷的神经系统疾病束手无策。
褚宴把宋汝瓷带上车,这是辆一眼就能看出不平常的车,轮胎和车窗都做了改装,有强度相当高的防弹甲。
现在这辆车很寂静,只有发动机的轻微声响,褚宴坐在副驾驶,司机缄默得像是个训练有素的影子。
系统多少还是有点不放心。